《寄售的寂寞灵魂》半步雕龙

6、杀戮的盛会

　　整个冗长的十月份在不知不觉中结束了，期间究竟发生了多少诡异奇怪的事情，我都有疲于回顾，好在月末的始终渐渐回归于平庸，这痛苦的月份终于走到了尽头。
　　十一月的风暴在月初已经开始酝酿某种诡异的气氛。一年一度盛大的剁手节在飓风般的宣传声势下慢慢袭来，无论是虚拟网络还是应接不暇的实体广告牌，都贴满了“战斗标语”，好像恨不得连天上的云朵上都打印着“剁手万岁”四个大字。
　　在我们这个年轻时尚的团队里，怎么会错过这样的盛会？就连Andy也被这节日感染，看到蠢蠢欲动的员工们，慷慨地大手一挥：公司放假半天！甚至还包场邀请所有公司员工去影院开“集体观影会”，是最近大火的青春恋爱电影。
　　——可惜，我被习惯性的遗忘了。
　　大概是因为我太过稀薄的存在感，以至于每次Andy看到我的时候，总是自动把我排除在员工的范畴之外！
　　譬如实习期转正时候，当我把打印好的转正申请放在Andy面前的时候，他下意识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我们公司不接受推销业务。”
　　这件事情无疑令我非常受伤，原来我整整三个月的艰辛付出，获得的印象竟然只是形同路人。经过我的详细而努力地提醒，Andy终于领悟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站在他面前的并不是破门而入的推销员，而是他手下的“正牌”员工。
　　在敷衍地表示歉意的基础上，杂耍式地夸赞了我两句，爽快地在申请上签了字。
　　虽然经历刺痛了我的自尊心，但是结局却是美好的，至少我悬而未决的温饱问题得到了暂时性解决。
　　对于“被遗忘”这件事已经习以为常的我，只能在大家动身之际，悄悄坐在茶水间的角落里等待着他们陆续离去。待办公室重获安定之后，我悄悄打扫完毕。挤进拥堵的人群，返回我的租屋。
　　专心地窝在我小小的梦想里，埋头苦读。
　　“we don’t need your money money money!”
　　拿过手机一看，是陌生的电话。
　　“京城移动。”
　　陌生的号码，我确信我所有的通话记录都是我认识的人，就连快递和外卖都被我一一批注。这种没有名录的陌生电话，一般不是推销就是电话中奖，但是我一直自知没有这么好的命运，所以只能一笑了之，挂掉电话，继续研究信贷理论。
　　“we don’t need your money money money!”
　　吼吼，你这不屈不挠的精神真是旺盛呀，但是我的耳朵可不是为了听你们的无聊说辞而生的，所以继续无奈地哀鸣吧！
　　“we don’t need your money money money!”
　　……
　　一直到第九遍铃声。
　　好吧，我被你的执着和坚持感动了，勉为其难为你敞开十秒钟好了。
　　但是绝对只有十秒。
　　我拖着长长的鼻音，不耐烦地问道：“喂……请问您是哪位？”
　　“您好，这里是京城快递，这里有您的包裹，我现在就在您的家门口，请您签收一下。”
　　快递？！好奇怪的词汇，仔细回想一番，近日之内我并没有进行任何网购活动呀，虽然说现在正在全网大降价时代，可是我现在的经济问题一直比较严重，怎么还会有闲情逸致去做万恶的网购？
　　莫非，有人送光棍节礼物给我？！
　　我赶忙整理一下凌乱的思绪，穿上外套，通过防盗门，看到一个穿着古朴的大叔站在外面，在他的手上捧着一个很大的纯白色的纸盒，好像很有份量的样子。
　　我打开门，笑容可掬地说：“抱歉，刚才因为有事所以电话才没有接听，真是抱歉呀……而且还麻烦大叔亲自送上来，其他快递一般都是送到楼下的代收点，然后我们自己跑下去去取件的。”
　　大叔有些隐喻的苍老面庞没有任何表情，干巴巴地说道：“没事，只是我们应该做的。”
　　我一边报过箱子，一边打量着他干瘦的面容，他穿着一身青色礼服，很有些庄重。其他的快递员工一般都穿着非常厚重的制服，背着大麻包，因为搬运货物的原因把个人卫生搞得一团糟。可是这位年迈的大叔，浑身上下却是一尘不染，礼服上也没有快递公司的LOGO。论打扮和神情，看上去更像某种商业活动的主管才对。
　　不过此时我并没有更多的怀疑，这个年代，很多商品越来越注重形象包装，说不定是一次特别的服务升级吧。我感激地说道：“多谢大叔。话说你们是哪一个快递的，服务态度这么好，以后邮寄就靠你们了。”
　　大叔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他恭敬而沉着地说道：“我们是京城快递，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我发誓我这一生层被很多人用高贵的礼仪对待过，但是唯独这一次，让我觉得好像是接受礼拜一般，令我受宠若惊。
　　“多谢！”
　　待我签完收据，他双手托在手掌，好像举着无价之宝一样。慢慢揣在口袋里，没多余的动作，转身离开了。
　　我把大纸盒抱了进去，竟然很有一些分量！不过总感觉少了什么，不对，按理说，应该还一张收据是应该交给我的，好像我把属于我的收据下意识地也交到他的手里了。
　　真是个大蠢货！
　　我匆忙地向着窗户外张望，可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位大叔已经消失不见了。我暗自嘀咕着：“真奇怪，怎么连签收单都忘记给我了。”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情，反正那些的东西迟早也是要扔掉，所以交在我的手上也没有任何用处，所以完全不用计较。
　　放在桌上，我傻傻地看着那纯白的盒子。好奇怪，箱子上完全没有标签，通体洁白。如果不打开，根部不知道里面放着是什么。
　　那里面到底是什么？
　　该不会是恶作剧吧？！亦或者是包装精良的定时炸弹，我附耳上去，并没听到有倒计时的滴答声，看来只有打开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我把纸盒放在桌子上，好像一些事情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如果是那一件事情的话，应该可以解释。我恍然大悟：什么礼物呀？这不是同学聚会那晚，玩大冒险时买的什么山寨古董吗？
　　我的记忆有些许的“回光返照”，我记得当时我被胁迫着买了什么“满足一切愿望的灵魂许愿盒”，还叫嚣着什么“售价不要998，只要38之类”的。
　　慢着！话说回来，这“京城快递”的办事效率也太拖沓了吧！明明是一个多月前的事情了，怎么到现在才交到我的手里！
　　怪不得刚才那么礼仪高贵，还聪慧地把收据带走了，原来是自知理亏呀！这么一来，我连投诉的凭证都没有了。不过，此时的我并不计较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因为这件事在那个似醉非醉的晚上早已被我忘得一干二净了。我安慰地道：“别人都是成双入对地去过光棍节，而我这个真正的光棍，反而要过一次真正意义的‘佳节’。不过这个礼物，就权当是自己买给自己的节日祝福吧。单身，万岁！”
　　我端详着这个盒子，足有40公分的边长，可是轻摇一番，竟没有一丝声音。
　　好有分量！
　　我用小刀小心翼翼地切开边缘，纸盒打开，只见一个大大的青铜色的矩形方盒树立在那里，周身是有着粗糙手感的青铜。盒身上雕镂这神秘的字符，盖子和盒身以神秘神秘的构造连接在一起，任凭我用吃奶的力气也打不开。
　　里面到底放着什么？
　　我暗自猜想，可是这包装盒里竟然连说明书都没有，更别提合格证和质检证明了。抚摸着那冰凉的盒身，好像有很历史的厚度，这山寨的古董竟然做的这么细腻，用这么菲薄的价格就能买到手，也算很赚的了。虽然我想要用暴力手段把这个古董打开，可是看着这么精良的做工，还真有些舍不得呢！
　　端详了半天，我实在找不出除了使用锤子以外的办法。
　　按理说，我的收藏夹里应该还有交易记录，那么应该能通过网络店铺来查看商品信息了。只是上网搜查了半天，奇怪的是——与盒子相关的信息已经消失不见了，打开的网店也只剩下“404”的标志。
　　“好奇怪，连店铺都关掉了！”
　　我在搜索框里查询了很长时间，但是大都是些不相干的事物。忽然在网站的头条上看到了一则新闻：
　　“为了响应有关部门的号召，现在网站将惩治一批假冒伪劣和低级恶俗商品，以净化商业平台的品质和效率。请涉事店铺立即整改，并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商品的审核，否则将处于下架的惩罚。”
　　毫无疑问，贩卖“灵魂”呀，“许愿机”这类东西肯定是不被允许的，那么这家店铺应该也是很有自知之明地关掉了吧。
　　就这样，这个莫名其妙的盒子跑到了我的手里面。看着还算精美十分的表象，心知是赝品，就权当廉价工艺品吧，我把它放在我书桌上小山状的书堆上。这扮相，就算说是老古董，只怕也是会有人相信的。
　　我慵懒地靠在椅子上，伸展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腰，有些事情忽然涌上心头
　　“哎呀！不知不觉中，我好像又浪费了一个小时的时间，作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