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 清明时节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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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数百年前，人和妖并不像今天这样，互相浑然不知，在那个时候，修仙者和一些嗜杀的妖族，依旧是死敌。
璃茉只是一朵在山野中偶得灵气的茉莉花妖。她在一条蟒蛇精的手下，做些杂活。伺候娘娘，如果心情不好就会被打骂一顿。只不过因为她行事端庄，长得又很得天独厚，所以璃茉勉强能在蟒蛇精的手下讨生活。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茉莉花并非什么先天的灵根，璃茉的妖力几乎弱小的可以忽略不计。
璃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只知道自己常年待着的洞府里面的家具已经被她擦得发着光亮，也知道上一次娘娘抓来的人已经被吃的只剩下三个了，璃茉是植物成精，只用喝些水，完全不懂其他的那些妖怪为什么一定要吃人。
终于——有那么一天，突然有点不一样了。
洞府整个都塌了下来，听到外面兵刃相交的声音，璃茉吓得赶紧跑到了后山的树林中。
是……那些修仙的道士。
璃茉死死地躲在大树的后面，她才刚刚化形不久，根本不会任何攻击的招式，此时的璃茉看上去只是个普通的人界小女孩，缩在树后动也不动。
有脚步声……近了……近了……
一把剑挑开草丛，冰冷的剑尖直瞄着璃茉的眉心：“……一只小妖……？”
来人整个面容都被逆光遮蔽在阴影里：“没有杀过人之后的血腥气息，妖气也不强……”璃茉听见道士对自己的评论之后吓得拔腿就想跑，道士却收回了剑：“你走吧，找处灵气不错的仙山清修，不要为祸人间。”
道士一身青蓝色的道袍，手上执着一把光华璀璨的仙剑，玉冠束发，黑发如绸。他说完那句话之后便背过身去，准备离开。
“师兄，这里有妖气？”
有另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凑了过来，只听见道士八风不动的声音：“这里有个孩子，大概是被那蛇妖抓来的。”
“师兄，若是孩子，怎么会有妖气，莫非是师兄看走了眼？”
“……”道士沉默的很快，不过一瞬，他又语气平稳的继续：“在妖洞中被关久了，就算沾上些妖气也属平常，我们走吧，不要错杀了孩子。”
“知道了，师兄。”
璃茉死死的抱着膝盖，直到那个突然赶过来的弟子离开，那个道士声音很轻的说：“再不走，便来不及了。”
璃茉从草丛里爬出来，跪在地上：“请问恩人，高姓大名……！”
“姓么？”道士沉默良久：“我已是出家之人，姓名并不重要，不过……”道士顿了顿：“贫道张清明。”
“张清明……”璃茉垂下眼睛：“这就是……恩人的名字么……”
妖精报恩的传说在任何一个地方的民间传说里都有，有的时候甚至比人都要恩义一点，于是璃茉终于在那么一天，跟上了张清明。
张清明在发现璃茉璃茉的时候并没有喊打喊杀：“这个地方，有的是跟我一样的修仙者，对你而言并不安全。”
他头都没回，径自安静的打坐着。
璃茉小声的念叨：“您救了我的命。”
“救你之人，并非是我，你若是杀人如麻，亦已经死在我剑下。”张清明的语气依旧平平淡淡，毫无波动。
“您救了我……请……让我报恩吧……”璃茉有点纠结的喊了：“做饭洗衣打扫屋子我都能做的……”
“我并不需要仆人，何况男女有别，你在这里并不妥当。”张清明依旧拒绝。
张清明虽然名字有点囧，但是看上去是绝对的好看，只不过本就有些棱角的五官在板着脸的时候几乎有些冰冷的锐气，这样的拒绝几乎抹杀了璃茉的勇气，她低着头：“但是，如果一直记挂着您的恩情，我……我的修行可能会卡住的……”
妖精都会报恩，实际上修仙者也一样，就算因果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但是一般来说就算可忽略因果，他们也一定会报恩，就是因为自己的道心会因为这件事情受到影响。
张清明终于睁开眼睛：“那你留下吧。”
璃茉松了口气，却见到张清明从怀中取出一张符纸，单手结印：“天地将分，四象无尽，万物无长，众生混元！”
璃茉躲都来不及躲，她身体被白光击中，却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这道符纸可以隐藏你身上的妖气，助你维持人形，待你何事觉得恩情已偿，可以回去修炼的时候，你就离开吧。”张清明起身离开，不做停留。
“我会吩咐给你收拾一间屋子，你只管安心住下，至于别的——你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璃茉的出现在整个门派都是一个谜，门派里面的弟子对此议论纷纷，不过张清明对此缄口不言，璃茉在行止上又并不像妖怪，所以大家都潜意识的觉得，璃茉只是个仰慕张清明的小姑娘，自愿上山来做些活计。
璃茉生的好看，又是一大堆老爷们儿中间仅有的那个小姑娘，所以在其他的道士们中间倒是很受欢迎。
“你总是跟着师兄，甚至还帮他洗衣服，你是不是喜欢他啊？”
璃茉脸都红了：“我只是……想要报恩……他救过我的命……”
“这么小的小姑娘哪儿知道什么是喜欢啊。”身边的七嘴八舌闹得李茉很烦，她索性继续在河里洗衣服，根本不听身后草地上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谈论。
以前在蛇妖手下，璃茉也是做这些活计的，做起来非常顺手。
修仙者，有高洁如昆仑白雪，亦有污秽如沟渠污泥。
作为整个门派里面除了不可亵渎的师娘和小师妹以外仅有的女性，璃茉被人盯上了。
修仙者的长相跟一般话本里面描写的并不一样，但凡修仙，只要底子不是特别糟糕，都会生得不错，璃茉一开始还没有戒心，直到被人推倒。
“啊——你做什么！不要啊！”
璃茉从化形以来，几乎就没有动用过任何妖力，她这个时候只能真的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一样蜷缩着呼救。
“你最好乖一点，我赵清天可是掌门的嫡传弟子……你！”
一把冰冷的仙剑已经无声无息的夹到了赵清天的颈侧：“师弟，她是我身边的人。”
赵清天火速起身：“那个……师兄啊，我……我是看这个小姑娘摔了，所以过来问她帮不帮忙……”
张清明的眸光一动，显然并不相信，不过他依旧收剑入鞘：“男女授受不亲，不必扶她。”
就算张清明如此冷淡，璃茉也不敢再在这个地方停留，她匆匆忙忙的拎起篮子，拢了拢衣领，几步飞快的追了上去。
“恩人！”
“…………”张清明停下脚步：“以后，搬到我院子去住。”
“啊？”璃茉懵了。
“除了我院子里面的事情，其他的东西，你不用再管。”
张清明整个人都是从里到外透出的冰冷，剑眉星目，整个人都是带着棱角的俊秀。手中的仙剑也是冷的，衣服也多半都是冷色调。就连声音，也冷得像初春未融的雪。
从那天起，璃茉从整个门派的打杂变成了张清明一个人的打杂。
那之后，璃茉才知道张清明也并不像看起来的那般冰冷，在吃甜食的时候眉宇会稍微放松，喜欢安静，似乎对一些音乐并不反感，但是对于别的东西没有任何要求，只是喜欢安静的打坐，看书。
璃茉从外面收完衣服之后，都只能递到张清明的手上，张清明每次都欣然接受，之后道谢。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累？休息一下不行吗？”这一次张清明接过衣服之后正准备继续坐回去打坐，璃茉却开口对他说话了。
“……没有必要。”张清明并不对璃茉解释：“这不属于你报恩的范畴。”
璃茉低下头，该干什么干什么了。
张清明把叠好的衣服托起来：“很浓重的香味——你是花妖吧，你叫什么名字？”
在此之前，张清明从没有关心过璃茉到底是什么种类的妖。连她的名字都没有问过。
“……我叫璃茉。”
“璃茉。”张清明走到衣箱边，把衣物整整齐齐的归置进去：“记得收敛好自己香味，否则对于修真者来说，还是很容易发现你的。”
“……啊？这味道……”
“…………一般的人类是不会自带香气的。”
张清明喜欢吃甜食，随着日久的相处，璃茉连他最喜欢吃的甜食种类都知道的差不多。
虽然对生活条件要求不高，但是张清明仿佛有点轻微的洁癖，很多可以用法术解决的东西，非要彻底的清扫一遍。
而且在这种时候，尽管璃茉留下来就是想帮他做活报恩，可是张清明却从来都不要求璃茉替他做事。
总之，是个冷漠但是很安静的人。就像冰山上的雪莲花，冷漠，而且高不可攀…………
慢慢的璃茉已经可以摸清楚张清明所有的习惯，写字的时候给他磨墨，睡觉之前给他铺床然后铺到一个褶皱都没有。
张清明从来都没说过，但是璃茉可以感觉出来，他很高兴。
——证据大概就是他身边的气压没有那么低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章 清明时节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