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联]正派和反派是如何相互拯救的（上）》八风不动

50、 Ch.49. 洛基的自白

　　小辣椒急匆匆地下了车，用一个穿高跟鞋的女人不应该达到的速度冲进大门，然后就听到两个声音在客厅争吵——

　　“别担心，那可是小辣椒，我二十岁就认识她，我们的关系坚不可摧，即使是因为你也不可能产生任何灾难性的后果。”哦，这是托尼的声音，毋庸置疑，他真的还活着，谢天谢地，这实在是太好了。

　　“可如果她不同意呢？”另一个声音说，有点儿熟悉又有点儿陌生，小辣椒一时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不同意什么？”她一边大步走进客厅，一边好奇地问，然后就看到了洛基。

　　“哦，上帝啊，夏普男爵！”小辣椒习惯性地叫出了这个名字，她抚着胸口，大喘着气，好像周围的空气一下子被抽空了。

　　“你们应该重新认识一下——”托尼走过来，他显然才刚刚洗过澡，身上带着潮湿的气息，像从前一样光着脚踩在昂贵的地毯上，留下一道道水渍。

　　“这位是佩珀·波兹女士，斯塔克工业现任CEO，我的好友——”托尼煞有其事地介绍说，洛基则站在原地冲着小辣椒微笑，他穿着一件墨绿色的丝绸衬衫和一条纯黑的长裤，看上去就像从哪本封面杂志里走出的男模。

　　“这位是洛基，伟大的魔法师和捣蛋鬼，我的——恋人。”托尼夸张地抖抖手，做出大变活人时惯用的手势，可惜效果不佳，迎接他的是一片死寂。

　　“你不是在开玩笑，”许久，小辣椒终于有了反应，她指着托尼很肯定地说，“虽然你总爱跟我开一些不合时宜的玩笑，但这次不是。”

　　“对，不是，我没开玩笑，没有。”托尼轻轻牵起洛基的手，“看到了吧，就这样。”

　　“如果我说，我希望你离开他呢？”小辣椒深吸一口气，目光炯炯地盯着托尼问到。她不应该这个说，她心里再明白不过了，她甚至没有这个立场说这个，她不是托尼的家人，虽然她把他视为哥哥、弟弟，有时候甚至儿子，但事实上，他们也只是朋友，她没有权利阻止托尼去爱或者不爱什么人。可是她又必须把这句话说出来——和洛基搞在一起实在是太疯狂、太危险，她不想托尼在凝望那无尽的深渊的过程中被深渊吞噬。

　　“你知道我的答案，不是吗？”托尼用那双大大的枫糖也似的眼睛回望着自己的朋友，里面充斥着祈求，小辣椒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她吸了吸鼻子，哽咽着：“可这个世上有那么多人，你就不能换一个爱吗？”

　　“你知道的，小辣椒，对于爱情对象，我们从来都说得不算——我们只能遵从本能和内心。”

　　是的，小辣椒知道，她当然知道——她知道托尼为托马斯·夏普所经受过的折磨，那个男人的幽灵是怎么把一个花花公子变成了一个禁欲到令人瞠目结舌的工作狂人，而过去托尼之所以心甘情愿地为神盾局捐钱，听弗瑞摆布，很大程度上就是希望能通过他们的情报网络寻找到那个人的消息。

　　而现在，他就在他身边，毫发无损，生龙活虎，托尼又怎么可能放弃呢？

　　所以，托尼·斯塔克对洛基是认真的，彻头彻尾的认真。

　　“我知道你不可能轻易就接受洛基，但你至少应该听我说完整件事再下判断，然后试着给他一些时间证明自己，这样才公平，你总不能就残忍地判一个你根本就不了解的人死刑，对吗？”

　　“可他是个杀人犯，”小辣椒几乎要崩溃了，她知道自己无法左右托尼的决定，或早或晚都会被他说服，总是如此，“他把天捅了个洞，把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从里面放进来，还把斯塔克大厦弄得稀巴烂，难道这样还不够吗”

　　“这并不是全部的事实，”托尼轻轻摇着头，小辣椒从没见过他露出这样温柔和宽容的神情，“但我会告诉你全部事实。”

　　他开始向佩珀诉说纽约之战的经过，洛基是怎么在最后一刻悬崖勒马，冒着被宇宙魔方能力撑爆的危险关闭空间门的，在雾之国的冰原上和幻视之水中，是怎么拼死保护自己的，在亚尔夫海姆又是怎样对待他的精灵朋友的。

　　“事实就是这样，他虽然把那些嗷嗷怪叫着的外星人弄进了地球，但最后还是把他们又轰了出去；他还救了我，一次又一次，至少他已经不再是一个完全意义上的坏人，更不会伤害我。”托尼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

　　小辣椒则叹了口气。

　　“托尼，你为什么不出去吃一块你最喜欢的披萨呢？这样我就可以和洛基先生单独谈谈了。”她一脸温柔地说，但托尼明白那些笑容都是强行挤出来的。

　　洛基一直倚在窗边安静地听着托尼和佩珀的对话，好像尊漂亮的大理石雕塑般不发一言，甚至在被指责是刽子手时也不曾插嘴反驳，直到听到小辣椒的谈话邀请才勾起嘴角，放开托尼的手支起身子走到门边，拉开了客厅的门，示意托尼暂时回避。

　　“听上去我像个小孩子，还是父母准备背着我谈离婚的那种。”托尼叹了口气，“行吧，不过事先声明，你们两个都是我非常重要的人，所以都请保持克制，至少为了我，不要互相伤害，好吗？”

　　“好的，蜜糖，”洛基用油滑的声音笑眯眯地说，“daddy保证今天只有和你在一起时才会做坏事，其余时候都会乖乖的。”

　　托尼狠狠瞪了洛基一眼，他或许脸皮厚，但至少还不怎么习惯在熟悉的人面前被这么开黄腔（而在这之前通常都是他调戏别人），他不太好意思再去看小辣椒的脸，假装将注意力转移到和贾维斯聊天上面，并匆匆离开了客厅。

　　“我想我们没必要这么紧张兮兮的，毕竟我们曾经相处的还不错。”洛基朝小辣椒笑了笑，然后走到酒柜旁取了一瓶马提尼和两个杯子，倒了一杯递了过去，“或许你需要这个。”

　　小辣椒犹豫地将酒杯接在手里，下意识地往杯子里看了看，她现在并不完全信任洛基，所以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喝他递过来的东西。

　　洛基挑眉看着犹豫不决的小辣椒，轻轻叹了口气坐到了她对面：“我不会毒死你，只要你还是托尼的朋友就不会。”

　　小辣椒咬着嘴唇，“所以，他对你很重要，而我想知道原因。托尼不喜欢追根究底但我喜欢，他觉着只要他爱你你也爱他就万事无忧了，可我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爱他。”

　　“你问了一个哲学家都没办法回答的难题，”洛基抿了一口酒后笑了笑，“事实上，我到现在依旧不确定我是不是爱托尼，毕竟之前我没有爱过什么人，并不熟悉这种情感，但你说得没错，他对我很重要，这一点毋庸置疑。”

　　“你在逃避问题。”小辣椒毫不客气地说。

　　“抱歉，”洛基耸耸肩，“就像你防备着我一样，我也不能对你完全放下戒心，而向一个不信任的人袒露自己柔软的内里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但你必须这么做。”

　　“是的，我必须。”洛基喃喃地说，“这就是恋爱甜蜜之外附带的麻烦——对方的世界在向你移动，两个世界将在对撞中失去平衡，再在相互扶持、相互融合中达成全新的平衡。托尼义无反顾地接纳了我的世界，我也必须努力接纳他的，而你，则是那个世界的重要组成部分。”

　　“我的荣幸。”小辣椒终于还是低头轻啜了一口杯中的酒，用眼神示意洛基继续说下去，后者也顺从地照做了。

　　“对托尼有好感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他既好看又风趣，还很聪明，算是人类中顶顶好的了，即使有些怪癖也无伤大雅，但爱上他又是另外一件事，一件完全不同的事。”

　　“我并不是想逃避问题，但我确实弄不清楚我是在什么时候爱上托尼的，又为什么会爱他，事实上，很长时间以来我都在逃避——身为一个神，我无法坦然地承认我爱上一个人类，一个软弱、轻信、自大的人类，这太可怕了，也太……太自贬身价了。可当我发现他已经可以深深地伤害到我时，又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除了你爱的人，还会有谁仅仅用一个词、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令你痛不欲生呢？”

　　他抬头看着聚精会神听着自己自白的小辣椒，突然笑了：“波兹女士，你恋爱过吗？”

　　还没等小辣椒回答，他又自顾自地摇了摇头：“瞧我——你漂亮、聪明、富有，当然不乏追求者，爱情之神一定曾经降临在你身上，那么，你会因为爱而感到恐惧吗？”

　　小辣椒有些迷茫，“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爱情为什么会与恐惧相伴？

　　洛基站起身，端着酒杯走到窗前，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眺望脚下那片一望无际的大海，留给小辣椒一个清瘦的背影，不让她看见自己的表情：“你是那一类幸运者，但显然我不是。爱曾将我掏空，将我踩在脚下，又将我推入深渊，虽然那与我和托尼之间的爱并不是同一种爱，但它们拥有相近的内核。”

　　“那些你所在意的人是那样的特殊，特殊到无可替代的地步，让你简直无法想象、更加无法忍受没有他们介入的生活，只要他们流露出哪怕一点点对你的漫不经心都会令你惶恐不安，甚至连微小的忽略都是灭顶之灾。”

　　“你会开始害怕，开始用尽浑身解数去讨好他们，好的、坏的，只要能让他们的目光聚焦在你身上就行，即便那违背你的意愿甚至本性。于是，渐渐的，你就成了自己的掘墓人，为了他们情愿埋葬真正的自己，从而变成另外一个人。可这根本无济于事，因为本性是不可能被扭转的，就算你把它深埋到地底，它也会在某一天突然爬出来给你捣乱。”

　　“‘为什么我不能达到他们的要求？’‘为什么我不能成为让他们喜爱的模样？’你质问自己，甚至开始憎恶自己，你恨不能挖掉自己的肉，剔干净自己的骨头，改换自己的面孔，只要他们肯继续爱你，可这一切都是徒劳。而最可悲的事，当你明白你一直都在做无用功时，你已经一无所有，连自己都失去了，那时，除了毁灭，你还有其他什么别的选择吗？除了毁灭，你还有什么办法向自己、向你深爱的人、向整个世界复仇呢？”

　　他停顿了一小会儿，等身后那小小的啜泣声渐渐平复下来，才微笑着转回头，走到小辣椒身边，默默地将纸巾放到她手边，又为她和自己添了点儿酒，轻轻晃了晃手里的高脚杯：“所以，你确实应该为托尼担心，但绝不是现在，而是当他决定背叛我或是离弃我之后，因为一旦发生了那种事，我一定会亲手杀掉他，无论他套上多少层铠甲，躲进深海还是异空间，无论神盾局有多么想庇护他，我都会盯着他漂亮的眼睛，一点一点地杀掉他。”

　　“你真是个可怕的家伙……”小辣椒喃喃地嘟囔着，她先是吸了吸鼻子，而后还是觉着不舒服，索性抽了张纸巾，当着洛基的面，毫无形象地大声擤起鼻涕来。

　　洛基哭看着眼前的金发女人，哭笑不得地摇摇头，波兹女士有一颗善良的心，温柔又善解人意，不得不说，托尼有时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

　　他叹了口气，补充了一句：“不过和复仇者们斗智斗勇的那段日子大概是我最糟糕也最疯狂的日子，如果那都没让托尼嫌弃我，大概这世上也就没什么东西能让他离开我了——这让我敢于在他面前做那个真正的自己，也能让你放下半颗心。”

　　小辣椒将鼻涕纸扔进纸篓中，轻咳了一声让嗓子恢复清亮。

　　“那你呢？”她最后问，“你会放弃他吗？”

　　洛基笑了笑，绿色的眼眸调皮地眨动了两下：“在抛弃了重要的东西之后，才发现那对自己的幸福必不可少？不，女士，我可不是干那种傻事的人。”

　　“很好，”小辣椒爽利地点了点头，并主动伸出手和洛基握了握，“我会试着接纳你，这全是为了托尼。”

　　“当然，”洛基撇撇嘴，“这一点我早就知道，因为你也很明白，即便你坚持不同意也改变不了托尼的任何决定，他还是会为着我和全世界开战，而没有了你在背后支持，他会战斗得很艰难、很孤独，而佩珀·波兹可不能让托尼·斯塔克陷入这样的境地。”

　　“那么告诉我，‘料事如神’先生，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用那些肉麻的话来说服我呢？”小辣椒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一副“你刚刚是在用谎话打发我吗”的表情。

　　“因为你也是托尼爱的人，他也会因为你的不认同而如坐针毡，我不能让他受这样的罪。”洛基真诚地回答，并张开手臂，“比起握手，我更希望能给你一个拥抱，可以吗？”

　　小辣椒歪头想了一下。

　　“为什么不呢？”她这样说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环住洛基的腰，任由那个神将他的手臂搁在自己背上。

　　感觉还不赖，两个人同时在心里这样想着，并在彼此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了小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