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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Ch.24. 伤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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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托尼的旧反应堆能量遗留太少,打败奥巴代·斯坦应当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他制造的所谓“铁霸王”除了个头儿大一些之外,完全比不上马克三号精良。
不过托尼向来都是制造麻烦和解决麻烦的双料专家,所以即便在绝境之中也能将敌人揍得屁滚尿流,外加横尸当场,而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怎样把民众和媒体给忽悠过去,毕竟那么大一只“变形金刚”在马路上横冲直撞了好一会儿,又把斯塔克工业的一部分整个掀翻了,这事儿有眼睛的人都看得见。
当然,这只是小辣椒,以及那个声称来自国家战略干涉执行后勤部(现在终于能简称为“神盾局”了)的寇森探员所认为的头等大事,在托尼眼里,现在唯一值得他操心的问题就是怎样把托马斯给哄回来。
“材料准备好了吗,小辣椒?”在新闻发布会的候场室里,托尼问刚刚和自己一起经历过生死考验的美女秘书。
“都准备好了,证据也都提交上去了。虽然夏普先生之前坚持认罪可能有点儿难办,但我们有最好的律师,我相信这不成问题。”佩珀回答,这一夜可真够漫长的,她先是发现了奥巴代·斯坦绑架托尼的证据,然后就遭到一轮又一轮急速追杀,再然后在斯塔克董事长的指使下让给斯塔克大楼供能的原型弧形反应堆过载,炸掉了半个楼。
而经历了这样一系列的惊心动魄、死里逃生之后,她还得想方设法地搜集证据为自家老板的男朋友脱罪,连去睡觉压压惊的权力都没有。
“很好,帮我安排,新闻发布会之后我要去见他。”万恶的老板继续下达指令。
“恕我直言,让夏普先生同意见你远比为他脱罪还要难。”小辣椒无奈地说。
“那就告诉他,这回我要跪在他面前求他原谅,”托尼·自大狂·斯塔克这么说,“相信我,他会为了看到这一幕而欣然接受探视请求的。”
“你真的会跪下哀求?”小辣椒不可置信地问。
“当然不会,”托尼厚脸皮地说,“这只是一种策略,打开交流通道的手段。”不过如果跪下能够奏效的话,我也不介意试试,他在心里这么补充到。
“斯塔克先生,该您出场了。”新闻发布会的工作人员将候场室的门拉开一条缝小声地说。
“知道了,”托尼朝那人摆了摆手,拿着写好的新闻稿走了过去,还不忘回头嘱咐小辣椒:“记着,不管用什么办法,让他同意见我!”
“好吧,好吧,你是老板,你最大。”小辣椒朝托尼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如果这家伙单纯只是她老板,而不兼任她的好友,自己一定分分钟炒他的鱿鱼。但愿他能和托马斯重归于好,这样一来,这个大-麻烦就能由夏普男爵接手了,自己再这么操心下去保准会加速衰老的。
可在与监狱方通话之后,佩珀绝望地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不会得到任何改善,甚至还会每况愈下。
“怎么样?他同意了吗?”新闻发布会很短,短到小辣椒还没有想好说辞,托尼那毛茸茸的脑袋就从门里钻出来,接着是整个身子,后面跟着罗迪,喋喋不休地嚷着“为什么不按说好的来”、“什么叫‘我就是钢铁侠’”之类的话。
“额……”小辣椒不知道怎么回答托尼的问题,“确切的说,他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
托尼眨了眨眼,“你知道吗,佩珀,你有当哲学家的潜质,他们说话总是含含糊糊的,让人不知所云。”
好吧,佩珀深吸了一口气,这件事托尼早晚都会知道,而她也没必要等到个适当的时机开口,因为永远也不可能有适当的时机。
“夏普男爵死了,”她硬着头皮说,蓝色的眼睛直直地望向托尼,想要通过眼神给与他承受这一噩耗的力量。
托尼愣了三秒钟然后大笑出声,他笑得前仰后合,几乎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这真是我近一年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他夸张地拍着巴掌,“托马斯亲口跟你说的?——‘告诉托尼那个混蛋我不想见他,要是他还不肯死心就说我死了’,我猜得没错吧?”
小辣椒轻轻地摇了摇头,她真希望不是自己站在这里,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现在又要重新来一回。
“不,托尼,”她垂下头说,没办法忍受好友接下来脸上即将出现的表情,“是监狱的人告诉我的——前天早晨他们在夏普先生的牢房里发现了他的尸体。”
那一瞬间,托尼觉得自己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知觉,世界如同烟雾一般飘摇着、升腾着,最后消散于无形,小辣椒的脸孔在这样的世界中扭曲变形并归于黑暗。
“托尼——”
他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托尼——”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横躺在沙发上,罗迪和小辣椒都跪在旁边,前者忧心忡忡,而后者已经泪流满面。
“傻瓜,你哭什么?”托尼摸了摸小辣椒垂在耳边的头发,温柔地说,“该哭的人明明是我。”
他就这么躺了好一会儿,盯着天花板什么也不干,屋子里所有人也都识趣的闭上了嘴,等着他慢慢回过神。
“我还是要去看他,”托尼固执地开口说,“即使他只剩下尸体,我也要去看他。”因为他不相信,他绝不会相信托马斯会这么轻易的死去。
小辣椒红着眼眶摇了摇头,“可他们把他火化了。”
托尼“腾”地从坐起身来。
“为什么会这么快?”他棕色的眼睛里闪着骇人的幽光,“托马斯的死一定有阴谋,不然他们不会这么急着销毁——销毁——”
他说不下去了,“销毁尸体”这个词太过沉重,也太过可怕,想象着托马斯英俊的脸在火焰的舔舐下一点一点地化成灰烬,让托尼几近崩溃。
“所以,一切都结束了?”他自嘲地笑了笑,表情僵硬犹如雕像,“我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在这个大大的句号之后再挽回些什么。”
“你可以为夏普先生正名,”罗迪握住好友的手说,“至少让他不会带着罪名去另一个世界。”
“你认为这有意义吗?”托尼木然地说,“如果真的有上帝存在,他一定知晓托马斯是无辜的;如果没有上帝存在,又有谁在乎真相到底是什么呢?”
“托马斯的亲人一定在乎,”罗迪继续说,“他还有亲人,是吧?”
托尼摇摇头,“只有丹斯,他那么信任托马斯,根本就不会关心世俗意义上的‘真相’。”
“那就去把骨灰拿给他吧,”小辣椒叹了口气,“他们之间没有法定意义上的收养和被收养关系,丹斯没办法拿回夏普先生的骨灰,这一点我们能帮上忙。”
“谢谢你,佩珀,”托尼站起身,“还有你,罗迪。”他强打精神拍了拍好友的肩膀,他不想让他们担心,虚假的希望依旧支撑着他,“我们现在就去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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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们在演戏,这个镜头一定得挪到别的日子来拍——他从没见过哪部电影或者电视剧会给如此悲伤的时刻,设置一个艳阳高照的布景。
这就是托尼捧着托马斯骨灰离开监狱时的全部想法。
他们是在演戏吗?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以至于不像是真实的,可是痛苦却又那么尖锐,一刻也不肯放松地啃噬着他的心脏。
如果这是一场梦,痛到这种地步大概早就醒过来了吧……
“我很抱歉,”他垂着头站在丹斯面前,佝偻着身子,好像自己才是两人当中矮小的那一个,“我很抱歉让你失去了他。”
丹斯倔强地将头扭到一边,眼泪顺着白皙的脸颊不停留下,却仍旧一声不吭。
两个人沉默着,任凭悲伤在他们之间流淌、泛滥,最后将他们整个淹没。
“这是他的骨灰,”托尼终于还是开了口,并将那个装着托马斯骨灰的盒子递到丹斯面前,“我想应该拿来交给你,毕竟我没有资格保留它。”
丹斯毫不犹豫地伸手接了过去。
“你确实没有这个资格。”他强忍住泪水,颤抖着声音说,说完就准备转头离开。
“嘿,丹斯,还有件事,”托尼叫住了他,“托马斯在我这儿还留了一些钱,我想你也应该一起拿走。”
“我不需要你的钱,”丹斯摇摇头,并抬手阻止了托尼后面的话,“是的,别急着否认,我知道那是你的钱。我死去的父亲为我建立过一个基金,他死后托马斯又追加了一些,所以现在我虽然比不上你有钱,但也不需要接受这份施舍。”
“可你讨厌我,不是吗?”托尼勉强说,强忍着心中的痛苦,露出了一个假笑,“既然如此,拿走我的钱让我变穷难道不是大快人心吗?”
“不,”丹斯说着,露出了一个恶毒的微笑,用那双简直和托马斯一模一样的绿眼睛盯着托尼,“我不会要你的一分钱,因为那会让你的良心得到喘息的机会,你会觉得你照顾了托马斯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可怜的小孤儿,自己总算能够弥补对他犯下的罪,哪怕只有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他看着托尼乌青的眼眶、乱糟糟的胡子和布满血丝的双眼,心中涌起一阵快意,他只是个孩子,他暂时还没法子让这个人付出应有的代价,不过上天会帮他完成这场复仇。
“所以,”他提高声音说,好像要释放出自己的全部仇恨,“抱着你的钱滚回去吧,滚回去缩到床角做噩梦吧,我诅咒你,托尼·斯塔克,我——”
“丹斯!够了!整件事又不全是托尼的错!”小辣椒忍不住叫出声来,他没有看到托尼已经变成什么样了吗?他就非要在他的背上再钉上一枚沉重的十字架吗?他就不能行行好,放过他吗?
“还有你,刽子手的帮凶,”丹斯突然转向小辣椒,眼中的凶狠将这位一向处变不惊的卓越女性吓得后退了一步,“我也诅咒你,诅咒你们所有人!”
说完,他低下头,吻了吻骨灰盒,而后小心地将它捧到胸前,转身扬长而去。
托尼盯着丹斯的背影呆站了好一会儿,小辣椒知道他是在向托马斯告别,所以一直没有打扰,直到她真的几乎要站不住时,托尼才转身回到了车上,并拉下了隔绝车子前后排的挡板。
“托尼——”佩珀犹豫着是应该坐到他旁边安慰还是留给他一些空间。
托尼摇摇头。
“让我单独待一会儿。”他说着,关上了后排的车门。
佩珀叹了口气坐到司机哈皮旁边,在车子发动后茫然地望着川外的景色发呆。她今早在检查托尼的邮箱时发现了一封匿名邮件,当中包含有一个音频附件,点开后竟然是斯坦探视托马斯时两人谈话的秘密录音,斯坦在这段音频当中毫无遮拦地承认了自己绑架托尼的罪行。
直到那一刻,佩珀才赫然发现自己从来都没有看透过夏普男爵。
先是假装因托尼的无情而心灰意冷,而后在法庭上当庭认下自己并没有犯的罪行,紧接着锒铛入狱受尽屈辱,最后匿名将证明自己清白的邮件发给托尼——当然,除了夏普男爵本人,谁会有这个本事和心机将那场重要的谈话录下来呢?。
如果没有最后一个环节,这确实会被看成是宁可葬送自己也非要拉背叛自己的恋人下水的疯狂之举,可是有了最后一个环节,这一切就变成了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如果这场阴谋按照夏普男爵的剧本演下去的话,最终他不仅能顺利从监狱中脱身,恢复名誉,托尼也会因为内疚和自责对他言听计从,不再追究他那些不光彩的过往。
可怜他机关算尽,最后竟然莫名其妙地死于狱中。或许他死了对托尼而言反倒是件好事。
小辣椒这样想着,叹了口气,耳边,细小的抽泣声从挡板的缝隙中传出来,时断时续。她几乎从托尼刚接手斯塔克工业不久就跟在他身边,却从没听过他哭得这么伤心绝望。
伤口总有一天会愈合,她望着远处的群山在心里说,至少好过将一条心思深沉的蛇揣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