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然公主》薏苡然

27、27

　　“你可别看殿下嘴上那么说，其实他心里可紧要着呢？”
　　“紧要？紧要着我吗？我一向知道你是不会安慰人的，果真如此，一听就不让人信服。”我抓起酒瓶灌了自己一口，撇撇嘴说道：“你大概不知道，我平时口上挂的‘司马少昂是我抢来的驸马’不是玩笑话，他真的是我抢来的，他到底不是心甘情愿。”
　　“姐，你别瞎想，你哪里看出殿下不是心甘情愿的。”
　　“我知道的，他不是心甘情愿的。”说着竟流下泪来，拿着袖子往脸上胡乱擦着，“他有一个香囊，日日带着，是一个叫慕容娉婷的女子送给他的。有一次我与他玩笑，骗他将那个香囊扔了到河里，那是一个特别冷的冬天，他就那样跳到了河里。”我语无伦次的说着，也不管青哥到底听懂了没，继续抽抽噎噎地说着：“他不想留在高蒙草原，他也不想娶我，是我，我用我公主的身份逼他娶我的，我欺负他是一个质子。现在，现在我的阿爸走了，他又那样，那样好，今天又于阗公主来我同我抢他，明天，后天，还有各种各样的公主来同我抢驸马。呜呜……”说到这，我已经泣不成声。
　　青哥向我挪近一点，将我揽住，少年的肩膀虽然有几分瘦弱，但还是让人觉得可靠，我将头抵在他的肩膀“呜呜”哭泣着，把眼泪鼻涕一股脑都擦在他的衣服上。青哥终于忍不住说到：“姐，虽然我说你不造作，但是你其实可以稍微造作一点，你这样，我还是有点嫌弃的。”我抬头看他一眼，把头往他肩膀一靠更大声地哭起来：“你居然也嫌弃我。”
　　青哥赶紧用手拍着我的肩膀柔声说道：“不，我认定你是我姐了，我一点都不嫌弃你。而且你放心，殿下虽然好，可是也没好到各种公主都来跟你抢驸马。”
　　我抓着他的衣服使劲推他几下，头还抵在他的肩膀上，瓮声瓮气地说道：“谁说他没那么好了，他就是有那么好。”
　　青哥一边轻拍我的肩膀一边一叠声说道：“好好好，殿下当然是天下最好的。我看殿下虽然平时清冷一些，但是他心里是有你的。而且你平时也不用老是把殿下是你抢来的驸马挂在嘴边，哪个男人不希望自己的妻子温柔可人、三从四德。何况殿下那样的人物，比常人还多几分傲气，你总这般说，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多伤殿下的自尊心呐！”
　　我从他的怀里出来，望着他问道：“所以今天在大街上司马少昂会不高兴，大家的脸色那么奇怪，就是因为这个吗？”
　　青哥丢给我一个你总算知道的表情继续说道：“姐，你难道没有发现其实我们跟着殿下是有大事要做的吗？”
　　我点点头，小声地问道：“司马少昂是想回中原夺权吗？”
　　青哥点点头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道：“殿下的目标是那把龙椅。”
　　我想起司马少昂让我跟他去中原的时候便说过这事，也没有太惊讶。青哥说道：“殿下就是我们的主公，不管殿下心里有多在乎你，在自己的手下面前，你要知道给殿下多留些面子。”
　　我呢喃道：“我何曾不给他留面子了，他如何成了我的驸马，我不过照实说而已。”
　　青哥摆摆手，“这些事实我们都知道，但是你不能一再的提起来。我们中原的规矩讲究女子应该三从四德，以夫为天，你不能挑战丈夫的权威，尤其不能在丈夫的手下面前挑战他的权威。”
　　我摇摇头，“可是我不是中原女子，我大概永远也学不会三从四德，而且我不认可你们的规矩。不过如果我这样说，你们会不高兴，我不说便是了。”
　　“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我再告诉你我们现在跟殿下做的事，或者荣华富贵，或者杀头流放，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
　　我很惊讶，“怎么你说的这样危险。”
　　“你想想你阿爸的死，想想你将如何为你阿爸报仇，你变懂了。”
　　青哥这样讲，我便悟了，安拉布明和古达娜为了可汗的位置和柔然部落长的位置杀死了我的阿爸，我为我阿爸报仇，势必有一天要手刃他们，于他们于我，也都只有这两条路。
　　青哥又继续说道：“不管殿下是否成事，殿下的身份注定了他身边不只你一个女人。”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再开口似乎有些艰难，“姐，我了解你，可是我还是要告诉你，虽然殿下心里有你，但是以后他的身边必定不只你一个女人。纵使以后不会有各国公主，也会有各大臣的女儿。与其等事到临头你不得不接受，不如现在早些看开来。”
　　我心如刀割，以后会有许多女人同我一起分享司马少昂，司马少昂会如同亲我一样亲吻别人甚至于更亲密的事吗？答案是会的，连我自己也这样觉得。我想起了阿爸与阿妈，阿爸年轻的时候还不是汗王，从阿爷那接过柔然部落长的位置，柔然发生了内乱，那时的阿爸势力还不够，为了获取木格家族的支持平定内乱而不得不娶了古达娜姨娘，并且生下了阿郎与落落琪。阿爸终于巩固了在柔然的势力，但是阿妈却郁郁寡欢，有人猜测，阿妈不是失足掉下悬崖，而是过了自己心里的坎。阿爸在我和落落琪发生冲突的时候那样坚决地送古达娜姨娘回木格家族，何尝不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坎，可到底往事难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