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3】回忆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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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心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孩子，这种自豪一直持续到她16岁之前。16岁以前的关心，成绩优异，相貌出众，有一个□□外公，英俊帅气、美丽温柔的爸爸妈妈，一个可爱聪慧的妹妹，那是一个令旁人艳羡不已的家。关心所拥有的仿佛都是上帝专门为她精心挑选的一般，然而16年的美好生活如同透支了关心所有的好运。
关心和关艾都是跳级读书的，因此关心收到F大法学系录取通知书时也不过16岁。关心很清楚的记得，那是个阳光很好的下午，考上了自己心仪的大学，关心是非常高兴的，准备打电话告诉家里人这个好消息，却不想先一步接到了妈妈打来的电话……
F市人民医院
“关女士，关书记头部遭到严重撞击，造成开放性颅骨骨折，胸部受到挤压，3根肋骨骨折，正在进一步检查是否伤及内脏……”小护士匆匆说完转身又进了急救室。
“怎……怎么会！”关淑婕捂住心口，差点倒在身后的椅子上。
关心也还因为护士的一段话处在震惊中，被关淑婕一晃连忙反应过来扶住她。“妈……您别太着急……”关心吸了吸鼻子“外公身体那么……那么硬朗，是吧，别担心，有这么多医生呢……”关心有点语无伦次了，她自己心里都没有底，又怎么能安慰母亲呢？关艾读高一，还在上课，关淑婕和关心都没有联系她，而苏沉，他的电话打不通……
她只能握着母亲的手，彼此相互依靠。
突然间，急救室的门打开了。
“华医生、秦医生都准备好了！”
“快把病人转移到手术室！”
关震被推出急救室，关心和关淑婕猛地站起来向关震看去——血，鲜红的血。即便日后的关心经历过更加惨烈的情景，见过更多更凶残的杀戮，闻过更多更浓重的血腥味，那种触目惊心的颜色和外公躺在床上如同尸体一般的情景还是成为了关心一辈子都忘不掉的梦魇。
“爸！你看看我，爸！你看看我呀！”关淑婕随着医生护士一起推着病床向前跑去，哭的凄惨不已。
关心始终没让自己发出一句声响，许是自己不想打扰外公，许是自己知道这样做毫无意义。她把眼泪积在眼眶里，就算是外公现在闭着眼，关心也不想在外公面前流泪！
关震被推进了手术室，关淑婕靠在旁边的墙上，将哭声调弱，关心上前扶住母亲，让她坐在椅子上，看着母亲伤痛的样子，关心也越发觉得酸涩。从小到大，她从未见过母亲伤心的样子，外公从小没让母亲受一点苦，成家之后苏沉对她更是疼爱有加，关淑婕今年已经39了，可是依旧活的像一个快乐大女孩似得，这一切都因为外公和父亲。如今，外公生死未卜，父亲又不知道去哪里了，唉。
“关女士，手术需要家属签字。”护士递过一个黑色的文件夹。
“签字……”关淑婕麻木地写下自己的名字，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些什么。关心坐在她身旁，也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了几次，护士进进出出拿着血袋或其他的物品。关心在心里祈祷外公能平安。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是关艾打来的：“姐？你们怎么不在家啊？”少女纯澈的声音里只有疑惑，没有悲伤。
“小艾，”关心喊出妹妹的名字，几个小时未曾说话，声音有些沙哑，关心清了清嗓子。“小艾，冷静地听我的话，外公出车祸了，现在在人民医院，你——过来吧。”
“你说什么？”关艾的声音骤然提高了八度，停怔了一下，声音变得有些哽咽“我马上过去。”
关心挂了电话，站在走廊里，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向外看去，天快黑了，没有月亮，是要下雨的天气，不知道是老天为他们一家人伤心，还是为这场痛苦加一个伴奏，呵。
关艾也来了，看着关淑婕的样子，关艾心里也不好受，她是个不善于表达的女孩，一时不知怎么开口，只得小声向姐姐询问事情的缘由。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妈让陈叔去处理了，我们只能等陈叔的消息。外公的手术也快5个小时了。”关心也不知道车祸的前因后果，在不知道外公安危的前提下，她实在不放心妈妈一个人在这里。
“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警方那边怎么会没有消息呢？不会让肇事者逃逸了吧！”关艾有些着急。
“小艾，你不要吵，现在监控这么发达，事发路段一定有监控的，就算是挖地三尺，我也要把那个家伙找……”关心的话没说完，那边‘手术中’三个字灭了，关震被护士小心翼翼地推了出来，关淑婕立马迎上去，关心关艾也跟着上前，原本满眼的红色不见了，戴着氧气罩的老人安详的闭着眼睛，呼吸罩上的白雾是他生命的象征。关心松了一口气，活着就好。
“谢谢医生了，谢谢。”关心关艾向两位满头是汗的医生鞠躬，其中一位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点了点头走开了。另一位戴眼镜的医生看了她们姐妹二人一眼，说道：“不必谢我，我们什么也没做到。”关心关艾没听懂，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关淑婕看见父亲还活着十分高兴，准备跟着护士一起送关震进病房，却被戴眼镜的医生半路拦住，“关女士，请稍等。”
关淑婕回头，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这时，电梯开了，像是有心灵感应般，关心向电梯口看去，苏沉穿着深蓝色的衬衫长裤，棕色的外套被凌乱的雨点沾染的深浅不一，他的步伐和医生的话重叠在一起，“病人的脑部受到剧烈的撞击，导致大脑皮层功能严重受损，致使病人丧失意识活动，处于不可逆的深昏迷状态。”看着母女三人都呆怔着，不知道是否听懂了，“就是说，病人成为了我们通常讲的植物人。”
关淑婕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向前倒去，落入一个潮湿却温暖的怀抱。
“爸！外公他……”关心一下午的坚强在此刻化为泪水决堤，关艾握着她的一双手，企图给予她力量和温暖。苏沉看了女儿一眼：“你们先去看外公吧。”医生已经离开了，关心知道这种时候母亲更需要父亲的陪伴，拉着关艾去了病房。
苏沉拥着关淑婕坐在椅子上，将她耳边的秀发理好，关淑婕缓了一会，睁开眼：“苏沉……，你来了啊，你一下午都去哪了，我差点……就没有爸爸了，不过还好，我爸他，他还活着，我们以后一起……一起好好照顾他好不好？你知道的，我特别任性，真的……从小就是这样。我爸他也操心了一辈子了，本来明年他任期满了，就可以退休了，现在他累了……他想早点休息，嗯，我们一起照顾他……”关淑婕一下午滴水未进，眼泪也蒸发了太多的水分，嗓子变得低哑难听。苏沉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就这样抱着她也不说话，关淑婕抚摸着他的脸庞，有些冰凉，不似他的手掌，干燥却温暖。
苏沉感觉到妻子柔腻的手指，回过神来，吸了一口气，又想起下午和某人的对话，声音中带了一丝隐忍，带了一丝颤抖：“好，我们一起照顾爸。”关淑婕搂紧了他的腰，这时，关淑婕的手机响了，“喂？陈叔！怎么样？肇事者抓住了吗？”
陈叔是关家的老人了，从关淑婕出生起就在关家做事，和关震是一个年龄的人，看着关淑婕长大，成婚，又看着关家两姐妹长大，算得上是关家的一家人了，今天这事，是他一手去查的，这位经历了几十年风雨的老人，在此刻哽咽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小姐，警方那边调查过了……他们说，监控显示当时……是关老在开车，而且，根据监控，是关老开车时违章压线变道，才撞上后面的车。刚接到消息和关老一辆车里的李司机已经抢救无效死亡了，对方车辆里的两个人，一个当场死亡，一个还在昏迷，小姐，关老还好吗？警方准备去医院询问关老了，媒体不知道从哪得到了消息，也正在往人民医院赶去，我拜托了刘局长，让他派人拦一拦记者。”
或许是这一天经历了太多，再听到这样的消息，关淑婕也不再疯狂，“麻烦您了，陈叔，谢谢。”然后很平静的挂掉了电话。
关心突然从病房里跑出来，将手机伸到关淑婕面前，“妈，外公的事情见报了。”关淑婕定了定神，看向手机，只见某网站头条新闻‘惊爆！F市□□出入夜总会，疑与舞女纠缠不清！’
关淑婕猛地站起来，“谁敢这样胡说八道！”报道贴出了一组照片，从关震踏入F市最高端的娱乐消费场所——澜居开始，照片很清楚，但都是侧像或背像，很明显是偷拍，可以看出关震进了一间包厢，然后出来时身旁跟着一个舞娘打扮的年轻女人，最后一张是关震抱住了那名舞女，角度取得很好，两人的脸都看不清楚，但是旁边的车牌却是证明此人是关震的铁证。两人动作却十分暧昧，那舞女穿着暴露，露出大半边□□，紧紧的贴着关震的胳膊。
底下的评论区可是热闹了：“哎呦，这可是当了三十多年人民父母哟，这种事也能做得出来？”
“楼上天真，当官的有几个是干净的？”
“不会吧，关书记在F市这么多年，从副市长一步步上来的，他的成绩F市谁人不知？我是不相信关书记是这样的人。”
“道貌岸然，衣冠禽兽，这样的人怎么能在政坛待这么多年？”
“唉，怕是这关书记得罪了什么人，官场的事，谁有能说的清楚？”
……
这网络上活跃的多数是年轻人，有些甚至不是本地人，也跟风指责关震，一步步见证关震成绩的都是上个世纪的人了，他们很少上网，也只能在电视前替他不平两句。关淑婕不再去看那些恶毒的，讽刺的，不堪入耳的话语，她放下手机，“我不信我爸会做出这样的事，他们这是诽谤，我马上联系律师起诉他们。”
正说着，刘局长打来了电话：“淑婕啊，不是刘叔不帮你，记者太多了，我这边派过去的人快拦不住了，你等会千万不要冲动，你爸这次，估计是得罪了什么人，听刘叔的，你先不要有大动作，静观其变，好了，我这还有事，先挂了。”电话那头，刘局长依旧保持着挂电话的姿势“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说了，可以……把枪放下了吧？”这个年轻时枪法极好的老人过了太多年平稳的岁月，他的骨子里已没有年轻时的血性，声音更是不可抑制地带了一丝颤抖。
“刘局长是个聪明人。”身后的男子收回枪。
“那么我的女儿和妻子……”刘局长急忙问道，他和妻子在一起快30年了，又是老来得女，女儿今年才12岁，如今她们母女二人都在身后那个男人的手上。
“您放心，她们现在都好好的呢，不过您能否在见到她们，就要看您的诚意了。”男子笑了笑。
刘局长不说话，男子却不在意，再一次开口：“刘局长，您好像快退休了吧？”
“还有2年……”
“您为F市辛苦了大半辈子了，早点休息多好啊。”
刘局长静默了一下，“我会提交辞职申请，并且……不会再对关家的任何事情有动作……”
“呵呵，”男子低笑几声，“我就喜欢和刘局长这样的聪明人说话。”随即，对着耳麦说道，“把刘夫人和刘小姐安全地送回刘宅。”“刘局长，既然可以好好休息了，那就去个安静的地方吧，F市要开始乱了。”
刘局长心里一怔，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看来F市的天要变了，关家怕是完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003】回忆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