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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白珍娘被这群突然闯进来的人吓得心顿时就沉到了底,面色竭力镇静地道:“公公是黄内史那边听用的?不知来我这儿是?”

      进宝打量了她几眼,说:“我瞧着白姑姑这脸色有些苍白啊!今日一早医婆报说姑姑有些发热,我得了黄内史的吩咐带人过来瞧瞧,现在一见倒是耽误不得。姑姑收拾下,先移出去将病给瞧好了。张孺人得殿下的喜欢,想来只要姑姑没事儿迟早会回来的不是?”

      白珍娘听了急了,自从上次她发作了夏香,张孺人那儿就待自己疏远了两分,以她这些时日瞧下来张孺人的性子,那就是个面憨内奸之人,是不可能再给自己说话的。这个时候出去,她当真是完了。她还年轻!她不想就这么没了!

      “公公!小公公,求您让太医来给看看,我没发热,真的没发热啊!”白珍娘向前扑去,没了宫中女官的那份矜持,趴在进宝面前哀求道。

      两个婆子惊呼着想去扶她,“进宝小哥,白姑姑毕竟不是一般的丫鬟呢……”

      进宝却是白了两个婆子一眼,再看着白珍娘温和道:“姑姑放心吧,只是移出去几日而已,等没事了自然就能回来的。您看苏嬷嬷不也移出去了吗?她老人家可是一句话也没多推拒的呢。”

      白珍娘没意识到她的脸上已全是泪水,她伸手去拉进宝:“我怎么能和苏嬷嬷比,她是殿下的乳娘,我不过是个宫婢罢了,她有回来的一日,我却是难回来了……求求公公行行好,大家都是宫奴,我不好了,公公又能得了什么好?求公公让太医给我看看,我真的没发热,我不想死……”

      进宝避开她的手,看着白珍娘叹道:“姑姑也说了我也是个宫奴,可不敢自作主张。姑姑这是烧糊涂了啊!自个病糊涂了还不自知呢。”随即就对那跟着进来的几个太监说:“给白姑姑收拾一下,快点儿挪出去,也好尽快让太医诊治。”
      进宝扫了一眼白珍娘的屋子,她是一个人住,虽然房间很小,但是比起春香她们四个人一个屋子来要好许多,窗子下的小几上摆着的高颈长瓶里头甚至还插着两支粉色的荷花。

      再扫到两个婆子往袖子里藏的金镯子,再暗想着高全忠那儿的态度,进宝心里有些明悟,他冲着两个婆子冷笑了下,就出了屋子。

      白珍娘此时已知自己是完了,软坐在地上,瞅着两个太监胡乱地将她的衣服、连铺盖、被子、床帐等包了起来。再两个太监就过来作势要扶着她出去。

      白珍娘终究是有一份傲气的,她推开两个太监的手,冷声道:“我自个走!”心里却在暗想,自个主子什么时候会得到消息,会不会使人来救自己呢?

      白珍娘被带走的情景,柳韵站在屋中的窗台下看得清楚,她想起了前日被“挪出去”的叶香,心里颤了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是有人开始动手剪除庄子上的各色眼线了。动手的是周王的人吗?可是他已经傻了,不可能是他的,那又会是谁呢?高后?更不可能了,她和周王之间母子情分早就没有了,巴不得周王死了好。许王吗?他蠢他的幕僚也不都是蠢的,干什么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儿?还是说,是圣人?

      柳韵思量了好一会儿,绝对圣人的可能性最大。她的心思也动了起来,如果真是圣人的话,那就说明周王在圣人心中还是有分量的。那么等周王康复了,定会被授与职务的。实权亲王可不是没权的闲王啊!看来等庄子上这场风暴过去后,自己不能再躲在屋中了。

      周王那屋中,张鹤给周王读了篇赵武灵王的故事,就哄着他自个拿着毛病描红,她则去了中间的厅里头便喝果饮边问夏香道:“怎么不见白姑姑反是你和冬香一道来了?”

      夏香面色发白,小声地道:“白姑姑一早被医婆瞧出发热了,现在大概移出去了。”

      张鹤捧着白瓷碗儿的手顿时一僵,片刻后才嗯了声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垂下长睫低声地道:“希望你们两个和春香、秋香都好好儿,不要被诊断出发热来。虽然我们相处的时日不长,却也有些许的情分在的。”

      夏香和冬香都是聪明人,自是明白张鹤话中之意的,她们忙跪下低声道:“孺人放心,奴婢几个自跟了孺人,便只有孺人一个主子。”

      张鹤笑了笑,“但愿如你们所言吧。”

      “鹤儿,我写好一张字啦,你来看我写得好不好?”西屋里头周王喊道。

      张鹤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就去了西屋。她接过周王显摆的那张字,习的乃是三十年前才过世的楷书大家欧阳询的《九成宫醴泉铭》的拓本,只是看周王的临帖,但是瞧不出他是个痴儿,只见笔法刚劲婉润,有几分欧体的意蕴。便是张鹤也不禁夸道:“殿下的字真是越来越好了,比鹤儿的强多啦!”

      周王开心极了,“真的吗?那鹤儿要做好吃的才行,嗯,我要吃三鲜果子冻!”

      周王说的三鲜果子冻,乃是用藕粉为主要原料,加入百合粉以薄荷汁搅拌,再佐以莲米颗粒上锅蒸半盏茶的功夫后冰镇一炷香,用时不但有薄荷的清香,更有藕与百合的清甜,加之糕体呈现乳白透明色,真真是色香味俱全,自从张鹤做过一次后,周王就喜欢上了。

      张鹤本想说如今庄子里的气氛不对,可见周王一脸万事不知的天真样子,她就难以推辞不做。又想到这庄子里的阵仗该是宫中陛下弄出来的,可见还是心里还是对周王有些怜惜的,便点头应了:“好,一会儿我就去膳房给殿下做。不过,殿下得再写两张字才可以。”

      周王高兴地应了,“好!”暗想着只要张鹤忙起来了,自然就不会再为几个心怀叵测的下人面带忧色了。

      苏嬷嬷“养病”的屋子里,她听到了外头的动静,便让伺候她的芸香去瞧瞧。片刻后芸香就从窗边回来,低声道:“是张孺人身边的白姑姑被挪了过来。”

      苏嬷嬷动了下眼皮子,摸着额头上的帕子,感觉全身都痛了,她忧心地道:“这病倒下的人一个比一个多了,真不知什么时候会好!后日就是万寿了,殿下这边的事情也不知宫里头是个什么章程呢。”

      芸香劝道:“嬷嬷好生养着莫操心那些事儿了,今年是陛下五十大寿的好日子,应该不会因庄子里的事情有什么变故的。”她心里却是暗道苏嬷嬷的糊涂,这个时候还瞧不出这“时疫”的蹊跷来。

      一个才废黜不久的太子,没什么权势的亲王,就算是死了也起不了大波澜,宫里头的人最是惜命的,更别提陛下和皇后了。当皇庄里许多人染上时疫的消息悄悄儿地传入长安城后,那流言变成了“周王染病了,快命不久矣了”,“周王和一干伺候的人全都染病了”……,而在长安府学里读书的张麒,也从小伙伴那儿听到了流言,想到侍奉周王的姐姐张鹤,他坐不住了,没与府学的先生请假,就匆匆跑回了家。

      “阿娘,不好了,我听人说周王养病的庄子上许多人都染上了时疫,不知道姐姐怎么样了,我们去将姐姐接回家吧。”

      谢氏听了差点没吓得晕过去,她也没多想,让张麒扶着就吩咐人套车准备出城,还是容嬷嬷拦住了劝道:“夫人可不是糊涂了!若是咱们家鹤娘没染病,你们这一去接不回人还是两说,更糟的是让小郎君被阻在了皇庄上。若是鹤娘染上了病,你们俩去又能做什么呢,不过是多一份危险而已。夫人,为了这个家,你们不能去啊!”

      谢氏看着还没长成人的儿子,想着庄子上生死未卜的女儿,顿时悲从心中来,抱着张麒痛哭起来,“我可怜的鹤儿啊,怎么就这么命苦呢……”

      几个王府里头得知消息后,倒是先让人去核实消息,当得知真是“时疫”后,个个如临大敌,先后都给京兆府传了话,从皇庄那边来的人要严查,且不可放人进了长安城。这样还不够,还进宫在皇帝面前敲起了边鼓,大意是该将周王以及皇庄里头伺候的人全都护送到更远的骊山下的行宫“养病”。

      皇帝差点没被兄弟儿子给气厥了过去,将他们赶出皇宫后,便让人去查谁走漏了消息的,最后也没找出来。眼见万寿也到了,皇帝既不想让万寿节受到影响,又担心病情传到长安城内,终究还是没惊动旁人,悄悄地加派了北衙禁军中的一卫去将皇庄围了起来。

      一时间庄子上的人大多都惊魄难宁,纷纷想法子往周王跟前凑。而周王还是装着傻将之糊弄过去了,身边只从前伺候的老人和最信赖的张鹤。

      张鹤在一阵心惊肉跳后,难得镇定如从前一般侍奉周王,只是想着外头围着的明刀利箭的禁军,就心疼起周王来——哪怕是贵为皇子亲王,父母双亲俱在,却比那些一般的平民百姓人家还可怜,起码普通人家里,儿子若是病了,大多数的父母可是心急如焚恨不得以身相代。但是皇家里头,皇帝和皇后最关心的是自己,生怕“时疫”传进城里头威胁到他们自己。

      此时此刻,张鹤觉得自己早前猜测“时疫”之事是皇帝的手笔应该是错的,可是若非不是陛下做的,那又会是谁演了这么一大场戏呢?她还真没往周王身上怀疑,毕竟周王和她在一块儿的时候,痴儿的形象太贴切了!反倒是柳韵,开始怀疑起周王来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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