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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老乞丐 ...

  •   付淮冷笑:“鬼神一事,谁也说不准。我只怕有人在府里做手脚,背地搞鬼,将不干净的东西引进来。”
      这话说得不留情面,许融似乎有些生气。
      可付淮经历刚才那番变数,紧接着又看见张骥阴冷的笑,对此人的戒心已经上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就算是许融的朋友,他也不敢大意放任。何况……许融的眼圈又深重了,他站着的样子让人觉得可能下一秒他就会倒下去。许融的异样和他天天与张骥混在一道脱不了干系!
      张骥道:“将军如果不喜……张某也无话可说,这就准备收拾东西……”
      “张哥!”许融一听他的语气,骤然拔尖了嗓子截住话头,惊疑不定地望着张骥。那眼神很古怪,仿佛抓着救命稻草般,既乞求又惶恐。
      许融已经被这个家伙迷了心志。
      张骥转了转眼珠,接着道:“……让将军看看到底是人搞鬼,还是鬼缠人。”
      许融松了口气,付淮却不明白了:“这是何意?”
      没等张骥答话,许融一把扯住付淮的袖子,嗓音干涸,带着丝尖利:“付哥,你相信我,这房子不干净!张哥是能人,只有他有办法,不要让他走,相信我,相信我……”
      说到最后,许融几近崩溃地重复着一句话,瞳孔有些发散。
      面对这样苦苦哀求的许融,他自然没有办法,点点头,宽慰道:“好好,小许别担心……我在这里,别怕别怕。”
      最后许融的状况有些不稳定,他也没了心情去看张骥怎么证明他的话。只挥挥手,等许融好点了,再让这位“能人”好好展示展示他的能耐。

      许融病了。他的眼圈发黑,脸上血色褪尽,神色间仿佛惊弓之鸟。付淮提议自己搬进房里好照顾他,他却死活不肯,晚上入睡时,又不愿意一人独处。最后张骥拿出一座掌心大小的木头小屋子,用红线缠了三圈,贴上黄符,示意他不会有大碍,这才不再折腾,安心休息。
      付淮照顾到深夜,方才起身回房。他与许融住的不近,需要穿过一个花园。那花园平日里都是园丁照看,据说是大宅以前的主人,那位暴病而亡的亲王请了当时最好的花匠建造而成,其中布局皆是精妙,他却看不出什么门道来,只觉得这花和那花区别不大。
      今夜月光暗淡,走在路上,只余手中的灯盏散发微弱光芒。也许是黑暗助长思绪,沉寂催生惧念,他不由又回想起白日里的情形,总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在悄悄跟着,回过身,身后除了一片黑暗,空无一物。
      不禁感慨自己的疑神疑鬼。这要是放在不久前,谁告诉他他付淮有一天也会怕起鬼怪来,他一定会嗤之以鼻。世事难料,许融也是,他这人向来精明,别看外表文弱,其实也是什么都不怕的主,现在却……唉。
      他摇摇头,眼角余光瞄到身后假山后有一个影子。
      又看了看,却发现,除了假山就是假山,并没有什么异样。但心里那种感觉却挥之不去。他不由加快了脚步。
      一夜相安无事。
      醒来的时候,想,那鬼怪要是能害他,又岂会等到现在。他在这里住了三年,从未见过异样,怎么这几日忽然就冒出来了呢?
      定是有人搞鬼。
      在边疆的时候,他曾听闻过一种药草,它能迷惑人心,令人产生幻觉,最后终日惶惶不安,死于自己的臆想之中。他怀疑,也许府中混进了内鬼。
      他这将军看似风光,但朝堂复杂,多少人虎视眈眈他手里的兵权,恨不得他暴病死去的人比比皆是,指不定在他的府里混进了毒草阴物。
      付淮决定好好察看一遍府里。用过早饭后,大门口传来了嘈杂的吵闹声。
      他心想谁大清早的来自个儿门前闹腾,用饭的大堂离大门口很近,他走了几步,便瞧见门口有一个人,他似乎是想闯进来,却被门口的侍卫拦住了,嘴里嚷嚷着不成调的语句。
      付淮走近些,才发现那人竟然是前几日在街上撞上来的老人。他的脸上一条条细密的沟壑扭在一处,说不出的恶心。他见了付淮,浑浊的眼睛瞬时冒出一道精光,朝他挥挥手:“将军!”
      付淮面无表情地走过去:“你是何人?为何在这里扰人清静?”
      侍卫们见他来了,便放开了那人。
      老头表情古怪地瞅了付淮一会儿,慢吞吞地低下头:“老……老朽三日未进酒水,都说将军乐善好施,可否赐一份酒水让老朽解解馋?”
      他一听,心中更加厌恶,乐善好施?付淮可不知道自己几时有了这个名号。
      “酒水?都说叫花子乞讨为的是果腹,你倒好,不求米粮,倒求起酒水来。”
      老头仿佛听不出话里的讥讽,依旧道:“五谷皆俗,老朽唯一所求不过是一壶美酒罢了。”
      他心想等会儿还有正事要办,不想和他多做纠缠,便挥挥手,让人取一壶酒来,道:“既拿了酒,就别再来了。”
      老头取过酒,当着他的面掀开盖子,咕噜咕噜喝了几口。酒液顺着他的胡子流淌下来,干枯的毛发因为许久没有清洗,纠在一起疙疙瘩瘩。他举止粗野,浑身散发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焦臭味,眼不见为净,他正想离开。
      却听见老头叫住了他:“果真是美酒,将军一片美意,老朽也不能白白受了。”
      他伸出干瘪的手,探进怀里,颤巍巍地取出一个黄布包裹,那布包极小,摊在掌心里,刚好合握,“将军急我所需,我急将军所需。这是老朽所制辟邪之物,将军随身携带,鬼怪难近。”
      他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声音异常沙哑,仿佛喉咙口含着一口黄沙,眼底精光闪现,直直地望向他。
      付淮一下子警惕起来,看着他掌心处的黄布小包,一时不知该不该接。
      那老头又说:“看将军也不像是会相信鬼神之人,既不信,这小玩意儿权作装饰,对将军也无甚害处。”
      那一瞬间,连付淮自己都不明白为何真的就伸手接过了它,日后回想,或许那个时候自己潜意识里已经在害怕了。
      他一接过那小黄包,就觉得入手沁凉,一股凉意顺着掌心传遍四肢百骸,一下驱散了夏季的燥热,令他的心情莫名平复。也许,这老头真的是什么得道高人?
      他见付淮收下了东西,笑了笑,眼角细纹全堆在了一处,他道:“将军既收下了老朽的东西,便是结了缘。日后……”
      他拖长了声音,一双浑浊的眼珠子转动了一圈,望着身后的将军内宅,声音沙哑:“若遇见了什么困惑之事,大可来城郊荒山上的灵云道观。”
      “你是道士?”他疑惑。
      那老头摇摇头,“老朽早闻将军不屑此道,将军便把我当成是蹭酒喝的老神棍吧!不过……”他忽然拉长了声音:“老朽最擅长的是讲故事,万般人生千种事,将军若是有兴趣,也可以来听听。”
      他笑:“原来还是个说书人。”
      老头没有搭话,他抬起头,目光往付淮的方向看来。不过付淮很快意识到,老头的视线并没有落在他身上,而是越过他,看着身后的将军府内宅。
      付淮回过身,顺着他的视线望向自己的身后,身后空无一人,内宅青瓦木檐,庭院里种着一些花草,这三年付淮还没有像今日这般认真欣赏自家的前院。如今是夏季,多数的花树都转成了绿荫,透过几棵大树,他隐隐瞧见有桃红色花瓣,心中奇怪,这个季节会有什么花?仔细瞧了瞧,才发觉不对。
      ——那是桃花。
      开在夏季的桃花。
      他记得桃花是早春开花,夏季结果,而且,桃种庭前,本身透着股不祥,是风水中的大忌,连他这个外行人都有耳闻,又是谁在他的庭院里种了桃树?
      他回过头,想询问老头,却发现老头拿着剩下的小半壶酒,已经走远了,他站在百米开外的街上,回过身,摇了摇手中的酒壶,冲着付淮咧嘴笑了笑。
      他手里握着黄布小包,注视着老头离开的方向,良久才收回视线。
      当天下午,付淮便让人砍了那棵桃树。他不太放心,亲眼看着下人将它砍倒,它倒地的时候,他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腐烂味。打量下人的脸色,下人神色如常,并没有露出嫌恶的表情,仿若未觉地收拾起来。
      难道只有他闻到了?
      自从那棵桃树被砍倒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出现过怪事。他觉得事情应该告一段落了,只是心里却仍有阴霾。
      许融的病没过几天就好了,只是神色依旧没见好转,往张骥那儿跑的次数也越来越勤快,说起张骥,付淮想起了前几日他说要证明给他看的事。那人给他的感觉很不好,付淮觉得是时候去会会他了。
      来到西厢房的时候,许融不出意外也在里面,见了他,只是虚弱地笑了笑。付淮看着他日渐消瘦的模样,心里也不好受。张骥似乎猜到了他的来意,于是付淮直言提出了让他显显“神威”的要求后,他一点也不意外,吊着双眼笑得深沉。
      他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付淮,这让付淮难受极了,因为那眼神不像是看着一个人,倒像是看着什么其他的东西。他看他的时候一直噙着笑,视线落到付淮的腰际时,他骤然脸色一变,沉声问:“将军,你身上怎会有如此阴寒之物!”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老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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