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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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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神农氏遍尝百草,年俞九旬,《佰草集》尚为雏形。渊王治爱民,时逢大疫,遂命诸侯集医于都,参阅此籍,拟良方。农奕,神农后世也。三岁识得百草,众人谓其“神农遗风,乘风而上,后生可畏”,七岁尝随其父行医四方,年过弱冠,得父允,离家十载,仿其祖神农氏尝百草,而今半生已过,《佰草集》见全。彼医者聚于堂屋,其间耄耋老者有之,弱冠后生有之,奕年俞五旬,持《佰草集》,于众医之间,肤黑须白,精神抖擞,双目炯炯。
众医闭门拒客,俞半旬,方得一良方,初不愈,数日后,都中患者见好,几月后,病皆愈。帝悦,命百医奉《佰草集》为医典,集良方,抄之,散诸侯与之。奕尊威医圣。
后世人或添,或改,或刪之,历三朝风雨,古本已失。
尚王武十年,秦温候尚医,命人抄录整理,而今此书方成。
长生将楚沂新进的《佰草集》翻阅了几遍,放在在手边,泯了口茶。
楚沂走了过来,看到她手边的新本,翻了翻序章,不觉怒火中烧,怒道:“这农奕倒是会抬高自己!”语罢,将那竹简扔在门槛边,又对长生说到:“你日后少看些农家人的书,他们猪油蒙了心,没几句话是真的!”
“姑姑向来也是温和的脾性,今日怎如此不悦?”长生抚上她的肩膀,笑到:“姑姑若不喜欢,不再进这新本《佰草集》就是了,何苦放着碍眼?”说着,将地上的竹简捡起,放回了原位。
“唉…”楚沂叹了叹气,眉头微皱,说到:“农家是医者大家,我们这小书局,若不拿些东西撑撑场面,只怕不好营生。”
长生低头不语,楚沂见她这样,只怕她又多想,便说到:“但养活你这丫头还是有余的!”
“是长生拖累姑姑了,若不是姑姑当年将长生带回,只怕我如今已是枯骨一具了。”
“你说的是什么话?如今大了,是愈发的爱说胡话了!”楚沂知她有颗敏感纤弱的七窍玲珑心,若是不时时刻刻点醒她,只怕日后思这想那的,又多出些事端。
“姑姑...”长生看着眼前的女子,白发素衣,脸上却丝毫不曾有岁月的痕迹。
“若是哪日姑姑走了,你不要去找我,我自会安好。”楚沂沉默半晌,却突然说出这句不搭边的话。
闻言,长生心中一滞,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却是不再言语。
“若姑姑走了,你可莫寻我。”楚沂口中只是念着这句,不断重复。
“姑姑!长生头好痛!”长生蹲下身子,死死抱着自己的头,这种感觉不知出现过多少遍,在梦中。
“姑姑好苦,长生你救救姑姑啊!”只见楚沂的身体竟渐趋透明,双目流下血泪!
“姑姑!姑姑!”长生猛地自榻上坐起,浑身的汗早已浸透后背,又一次梦魇了。
楚沂离世已有数月,长生一个孤女,便将书局卖了,只带了几本楚沂生前重视的物件,另置了一间小院,开了间医馆。
“怎么?又梦魇了?”那女子如鬼魅一般立在窗前,一袭黑衣,背上的两把弯刀泛着寒光。
“你是何人?”长生暗暗捏了一个定身诀,正欲将那人定住。
“不要白费力气了,你的法术奈何不了我,若是不信,大可一试。”她气定神闲地坐在窗棂上,笑道。
“你是何人?”来人既然能看破自己的法术,修为定是在自己之上,无论如何,她今晚来找自己必定有她的原因。
“楚沂的弟子吗?我看也不过如此,她之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请我照顾你。”她似乎很爱笑,嘴角时刻都保持着上扬。
“原来是姑姑故人。”只是不知这故人是何故人。
“我与她是多年好友,她生前托我护你周全,前阵儿我人在秦国,听到这消息,快马加鞭赶了回来...终究...还是迟了...”黑暗中她的表情长生并不能看个真切,语气中却满是无奈和痛惜。
“姑姑...”一时间,长生竟哽咽到说不出话,只道楚沂处处为她着想,却不知竟是为自己做到这些,不觉眼圈泛红,良久不语。
“倒也不知你这丫头什么来历,她这样护着你。”那女人自窗棂上跃下,此时明月初现,皎洁的月光散落一地,屋内各处泛着冷光,她的容貌长生也看的十分真切。眼前的黑衣女子五官立体,英气逼人,脸上挂着浅笑,若是不说话,长生要以为眼前的女子是个少年。
“我知你疑心重,若是见了这个,只怕就信我了吧?”她来到长生面前,自怀中取出一块玉,只见那玉通身洁白,毫无瑕疵,夜间竟散发着微弱的青光。
“姑姑既然将这玉交给了姑娘,必定是十分信任你的。”
“我名叫莫彦,你直呼我名字就行,不需要其他客套虚名。”莫彦性子直爽,说话也直接,很少说些无用的话。
“你将你姑姑葬在何处?我竟是寻她不到!”莫彦暗暗吃惊,在来之前她便先去了一趟泾州城郊,本想先去楚沂墓前,结果却搜寻不到。
“泾州夜间有宵禁,我这里也没间空房,若是不嫌弃的话,今晚莫姑娘便在这房里歇下吧!明日再去祭拜姑姑也不迟。”长生下了床榻,将床铺整理了一番,自己去了医馆后堂,好歹也是有个罗汉椅,休息一晚也不成大碍。
“你倒是有心,早些休息吧!”莫彦叹了口气,也不推辞。
长生去了后堂,心下不禁生出丝丝疑虑。
“你救了个这么个丫头,如今又抛下不管是何意?”莫彦躺在床上,一番喟叹,却是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