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月庭》安古意

25、第二十五章 出逃

　　晏灵曲给裹挟在两个女人中间，身不由己地随他们出了门，几条弯曲道路，巍峨的宫殿换成雅致建筑，晏灵曲见到更多的奇花异草，她的好奇心又起来了。走了许久，忽然见一堵高墙，她以为要去那里看什么稀奇的东西，就凑了过去，却听见里面隐隐约约有恐怖的叫声，此起彼伏。她吓了一跳，一个女子将她拉回来，说：“请这边走。”
　　于是又过了几道门，忽然见眼前搭起一座高台，上面正有几个画了脸的人在唱戏。梁殊已经坐在主位上，回头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坐旁边，晏灵曲也入了席，面前摆着许多新奇的果子和糕点。她家并不缺吃的，从小也见了很多天南地北的玩意，却从来没见过这些，是以非常稀罕，却又不敢吃。
　　旁边女子见她怀疑，就用公筷夹了一块吃给她看，她这才放下心也拿起来吃，一口下去就被这食物给惊呆了，绵而不烂，嚼起来满口都是细腻的沙，还来不及细品就被唾液融化了，甜味也正好合适，简直是为她量身打造的。
　　旁边那女子连忙给她斟上酒，说：“这是我们特质的甜酒，配这些糕点和桌上水果相得益彰。”晏灵曲听说迫不及待又吃了其他东西，边吃边喝，也没吃多久，有些尿急，便问哪里如厕。
　　女子说就在后面，她便拎了两壶酒，晃晃荡荡地过去了，出门时有两员门将拦住，那两人见晏灵曲桌旁的女子同意，这才放她走。晏灵曲说：“你们这么辛苦，也喝些酒吧！”她有些醉意，说话都要趴到别人脸上了，门将嫌弃地挪了挪地，晏灵曲把酒放在地上说：“不喝算了，我放在这里，你们想喝就喝两口吧。”
　　如厕回来，梁殊赐酒众人，台上戏曲也换成了歌舞，晏灵曲说：“怎么没肉呢？”有人端了一盘烤猪脚上来，她啃了一口，满嘴是油。一时大家都喝了起来，高兴地劝着酒，晏灵曲喝得想吐了，往旁边使劲梗脖子，没吐出什么来，却吓得清醒万分。只见方才还美丽的男人女人，此时都露出奇怪的身体，有的是鸟爪子，有的是蛇尾巴，有的有獠牙，有的有红眼。
　　晏灵曲都快哭出来了，她知道是遇上妖精了，还是很多很多妖精。她发现双腿已经挪不动了，只好装醉在地上爬，爬到后门口上，见那两个门将还是忍不住喝了酒，也醉得一塌糊涂，心里暗暗庆幸，爬出门后鼓足勇气拔腿就跑。
　　没跑出多远就见到一间房子堵在道路尽头，后面传来追兵的声音，她连忙翻窗进去，进去吓得胆汁都吐出来了，只见里面全是头，什么头都有，什么头都很大，连个鸟脑袋都有人头那么大。
　　晏灵曲一下就跪在地上说：“求大仙饶命。”接着就在那等死，半晌没有反应，她试探着近距离瞅了瞅，发现都是些头套。她灵机一动，拿了个老鼠脑袋套上，又扯了一块大布把身体包起来，把头罩着。然后心惊胆战地走出去。
　　彼时天已经半晚，她看到所有的人都不再是人，而是妖怪。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汇聚着她见过的、没见过的各种动物和想到的、想不到的各种器物灵。
　　她担心自己穿帮，四下瞅着，不远处几个长着老鼠头的看着她叽叽喳喳，晏灵曲头皮一紧，心想完了，穿帮了！耳朵格外灵敏地搜集着他们的话语，只听一人说：“那只母老鼠长得还挺漂亮，过去搭个讪么？”
　　晏灵曲心里骂：“你妹！这头像你也能看出美来？今天也是够倒霉！”那几只老鼠精说来真就来了，晏灵曲躲避着他们，他们死死跟着，眼见城门就在前面了，那几只鼠精一前两后围着她，说：“鼠妹，可以交个朋友么？”晏灵曲心想：“交你妹！别挡路！”可她不敢说，因为一说话就穿帮了，她嘴不会动。
　　于是就左闪右避，鼠精将她团团围住，还在说：“是个哑巴呢！没关系，我们都是用心交流。”晏灵曲真希望自己是只猫妖，她平时可不怎么喜欢猫的。
　　这时就听身后一阵疾驰，众妖都退开一条路，晏灵曲扭头一看，不好，是宫里的人追来了。彼时三只鼠精还在发愣，晏灵曲夺路就跑，城门上几个门卫挺身要拦她，她闭眼狂奔，也不知自己是怎么跑出去的，再一看城外，哪有什么鸟语花香、一条大河波浪宽，根本是一望无垠的大戈壁！
　　晏灵曲扔掉碍事的头套，一下子愣了，原来自己这么不容易地跑出来不过是多了一个怎么死的选择，其结果没有任何差别。
　　她想还是投降吧，说不定可以谈判呢，逃戈壁里必死无疑了。可她想得好，别人未必像她一样想，她刚要喊好汉饶命，就见数支飞矢让她根本没有谈判的机会。
　　晏灵曲大叫一声“妈呀！”义无反顾地冲进戈壁滩。也不知跑了多久，反正身后是没人追了，她停下来，只见满天繁星灿烂夺目，周围却听不见任何声音，她感到自己被世界遗弃了，坐下来嘤嘤地哭，骂邢羽轩赶她走，骂着骂着又希望邢羽轩和壶丘即、姬婧妍、即墨庭、父亲母亲、乒乓、秋虫儿都出现在她面前。
　　她想着自己好歹要留一句遗言吧。
　　正在哀伤呢，听见四周窸窸窣窣的声音，扭头一看，好多双绿油油的眼睛围着她，她有种不好的预感，缓缓站起来，那些绿眼睛围得更近了，晏灵曲低声说：“咱们有事好商量，你们冷静点！”说着就一步一步往后退，忽见那些绿眼睛都飞了起来，原先离地来两三尺高，忽然都有一丈高了，她这才发现那些都是巨大的狼妖，流下的口水比瀑布还澎湃。
　　晏灵曲不知如何是好，所有的力气冲喉间迸出，她站在原地大叫一声“啊——”狼群月下呼啸，晏灵曲趁它们仰脖子的时候转身就跑。但她哪里跑得过戈壁里的狼，还是狼妖。
　　就在她已经看到巨大的影子遮蔽了她，如钢刀般尖利的爪子向她按下来的时候，忽然有一道锋利的气流呈形划过头顶，穿过她的发髻，直中后面那只狼的胸腹，顿时鲜血喷了晏灵曲一身，她却只顾摸头顶看头皮还在不在，居然没事，她还活着。
　　接着气流网状交替，狼群很快被歼灭，戈壁滩被狼血染成黑色。晏灵曲几经惊吓和逃窜已经没力了，栽倒在地，眼前隐约出现了几个人影，听见邢羽轩和姬婧妍在喊她的名字，似乎还有壶丘即和即墨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