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月庭》安古意

23、第二十三章 离妖境

　　水灵推开一间屋，屋内光明异常，原来是四周悬挂着几颗夜明珠，屋子四个角分别放了梅兰竹菊四种花卉，用无根水养着，以君子之气隔断外界妖气的侵入。
　　屋子很是宽敞，却只在屋子正中放了一张几案，上面放着一本书，水灵说：“喏，就是它。”壶丘即过去翻起书皮，这是连在一起的长画，折成了书的样子，壶丘即快速看了一次，说：“上面少了五样东西，现在只看到三样，还有的呢？”水灵道：“我可只拿了四样，算了，既然你这么聪明，我就不蛮你了。第四样就是通天渠，只是我现在不再是仙，而是妖，要上天无异于脱一层皮，何况是三十三重天。但我愿意冒这个险，因为我实在太留恋人间了。”壶丘即说：“还有一件法器是什么？”水灵说：“我怎么知道？”
　　壶丘即笑了笑说：“你都犯了天条，还怕泄露一点天机么？”水灵妖娆一笑：“我真不知道。”壶丘即道：“你这人不实诚，我不想与你合作。”说着转身要出门去。水灵急了，忙说：“你什么意思？”壶丘即没有回答，径直走了。
　　水灵拿出玉环抛过去，壶丘即驱使宝镜去抵挡，宝镜用边棱将玉环生生地转到另一边，继而直接飞到水灵面前，已然打开饿鬼道的通道。水灵大惊失色，忙说：“等一下。我告诉你！”壶丘即这才收了宝镜，转身说：“说吧。”
　　水灵说：“那是数百年前陆压道君和鸿钧老祖下棋时各丢了几枚棋子用以平衡阴阳，女娲娘娘也扔下两样法器从中调和，其中一支簪子和一枚黑子相撞都碎了，互相融合，到下界之后成了相互的分身，无法厘清阴阳正邪，于是陆压道君派红修下界，帮他们分清关系。红修的果实要用真玉碗来装，那个空出的法器就是真玉碗，是陆压道君亲手送往下界的。”
　　壶丘即说：“当时下界的棋子和三样法器都投胎为人形了么？”水灵道：“是否都转世为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玉真碗下界之后是佛寺的香油灯，听了百年佛法，第二世才转化为人。”
　　壶丘即听了，说：“万事皆有因缘，你今天透露给我的天机，说不定是上天早就预定好了要你告诉我。但我奉劝一句，不要留恋人间，早点回天认错可能才是最好的选择。”
　　水灵嘴一撇，露出不屑的表情，说：“人各有志，你觉得天上好，干嘛还不升仙？”壶丘即点头说：“既然你坚持，我就不说什么了。但你用假冒的图鉴去骗道君可能不太合适。”水灵早知道他看出来了，却还是问：“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图鉴？”壶丘即说：“图鉴上没有法器的使用方法，你没必要偷图鉴，除非你自己就是图鉴，所以图鉴才会伴随你的失踪而失踪。”
　　水灵说：“壶丘先生，我当年修行，不为长寿不为升仙，只求一个人身，可以经历人世爱恨情仇，如今我在凡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舒心快活，去上界干什么？请你行行好，帮我把图鉴完成了，我好送回去。那本图鉴是我的血髓化成，与我并无两样，道君不仔细是看不出来的。”
　　壶丘即说：“违反天规的事情我原则上不做，但有时可以随心所欲一回。看你还算坦诚，我可以帮你，不过话说在前面，你盗走四样法器，我帮你印上三样，剩下一种你找别人去吧。”水灵楚楚可怜地说：“先生帮人帮到底，如今你一去，我又到哪里找别人来帮我？”壶丘即说：“再等一个月，我还会从这里过，到时候会有另外两个法力高深的人，你可以求求他们。如果不干，就算了。”
　　水灵只得说：“好。”壶丘即说：“让你保护的人呢？怎么没人来回一声？”水灵说：“您帮我制作图鉴，我这就去问。”壶丘即进了那间屋子，仿照别的图样画上这四种法器。然而墨并不附着在纸上，每落一笔就如同画在光洁的玉面，壶丘即这才明白为什么要有修为才能画。
　　当他画完第一个，右手中指指尖微微灼痛，那是给邢羽轩点极阳印的手指，他知道邢羽轩必定是遇上麻烦了，于是丢下笔就要去救她。正好水灵闯进来，说：“壶丘先生，我派出去的小妖都被吃了！”
　　壶丘即担心邢羽轩有危险，没有搭理她，随着感应就去了，然而令他惊讶的是来时虽然不近却很简单的一条路此时怎么也走不出去，壶丘即大怒，转而问水灵怎么回事，水灵娇滴滴地说：“可能是我那死鬼老公见有陌生男子陪我，他吃醋了。”
　　壶丘即回手一撇，水灵被一阵强劲的力道掀开，周围那些长着人脸的花草尖叫着长出藤蔓和尖刺，壶丘即原本是灵体，这些实物的东西不能伤害他，唯独一种例外，是魔界首阳山的鬼玉，乐正东里手上有一颗，这些东西下面的土壤里必然也蕴藏着这种矿石，使其竟然能缠住壶丘即。数百颗尖刺每扎进影子一寸，他的影子就淡了几分，那些人脸眼睛血红，露出尖利的牙齿发疯似的啃上。壶丘即动弹不得，身上却开始发出一阵橘红的光焰，烤得那些植物滋滋直响，于是这些藤蔓又尖叫着退了回去，留下遍地枯焦的藤条。
　　那些人脸叽叽喳喳地交流着什么，壶丘即一怒之下拂手过去，所过之处全是火海，所有的人脸花齐声大叫，声音冲破浓重的妖雾，就见周围的房子动起来，齐齐夸夸地凑到一起，人脸花连根拔起，像被什么吸引去了，接着浓雾之中一声闷喝，就见一个两丈高的黑脸巨人，浑身的皮肤就是那种人脸花，就像无数张脸在他身上叽叽喳喳地说话，他的脑袋便是几颗巨石垒叠而成，背脊是几座房屋，眼睛为两盏大灯笼，发出幽暗的光。
　　水灵大惊失色，说：“你个死鬼！死了这么多年还没投胎么？还想管老娘风流快活？”
　　壶丘即可没时间听她说话，一掌挥出，那些长在胸前的花都伸长脖子尖叫，用恐怖的声浪来抵御壶丘即这一掌的法力。
　　那巨人仗着叫声的防御向壶丘即挥了一拳，壶丘即正要避过，从花盘之下长出许多藤蔓来抓住他，三寸长刺钉进身体，壶丘即吃痛咬了咬牙，挥出一道利刃样的光，将藤蔓割断。
　　此时花藤已铺满了整个地面，开始编织成一个牢笼，企图将壶丘即困住。壶丘即发狠手中凝了一团光，打到巨人胸口，人脸花都张开大口要咬碎它，谁知还没碰到就被化成一团气体，光球如火入冰雪，嵌进巨人身体，壶丘即五指一合，光球崩裂，连带着巨人和人脸花、藤笼一起炸得粉碎。那白光透亮，使人看不清周围，耳中也嗡嗡直响。
　　待周围清静下来，地上散落着残碎的花，有的脸色铁青已经死了，有的剩了半张脸还在呻吟。
　　壶丘即感到丹田隐痛，才知道那花是有毒的。他问水灵：“给我解药。”水灵一开始确实看上壶丘即俊逸，想留他在此，但此时一见她那山魈丈夫尸身无存，连灵魂都被打散了，又见壶丘即为了另一个人这样紧张着急，更是妒恨交加，说：“没有解药，你着急的那个姑娘，我不知道是邢羽轩还是晏灵曲，总之她的境遇比你好不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