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藏）弱点》狐儿魅

3、疯狂

　　藏马疯了。

　　尽管所有人拒绝承认这一点。

　　这一点并不能责备他们，毕竟在他们看来，被传说疯了的那个人在他们面前依然有着理性而从容的姿态，有条不絮的行为让他们完全无法用‘疯’这个字眼去形容一个如此优雅的少年。

　　“呜啊啊啊——”

　　作为藏马疯掉的直接受害者，幽助蹲在家中半夜狼嚎。

　　好吧，他现在根本没办法辨别藏马到底疯了没有，或许藏马并不算疯了，一个只是想自杀的人或许并不能归类到疯子的类别中去……是不是？

　　一个以绝对冷静理智的态度做出疯狂自杀行为的人，算是什么？

　　是的，以绝对的理智在彻底的疯狂。

　　即使以幽助满是糨糊的脑袋也能明白这两个属于完全对立的形容词本不该出现在一句话里，只是此刻他却只能想到这句话来形容。

　　这样下去或许他会比藏马先疯掉。

　　幽助非常悲哀的认识到这个可能性。

　　这件事就该从头说起了。

　　藏马的母亲死了，理所当然的，几乎将母亲当做生命的全部的藏马将悲哀到如何无以复加的程度呢？

　　幽助思索着这时候的藏马是否需要安慰，以藏马今天的表现来说，实在很令人担忧。

　　在这种担忧的情绪的驱使下，天色稍暗，他就和桑原一同来到了藏马的公寓，提着外卖的拉面，美其名曰——送饭。

　　可是在无论怎样敲门也没有回应以及桑原越来越焦躁的恶感下，门被撞开……

　　一大滩鲜红色泽点缀下的房间弥漫着与常日的清淡完全颠覆的疯狂……

　　他们实在无法压抑住自己不去用一种像是看见了怪物的目光去看着藏马…以及他腕间那触目惊心的伤痕……

　　自杀，这是一个对藏马而言不可思议的名词，他们难以置信这种像极了三流肥皂剧的桥段居然会在藏马身上上演。

　　当然，藏马最后没能死成，清醒过来的他以一种困惑、却很是温文的姿态向众人表达自己的歉意，并果断的表示今后绝对不会再发生此类的事情。

　　所有人一致认定那时候的藏马已经回复了理性的思维，这种轻易的认定大抵是因为以前对于藏马的过分信赖而造成了判断问题的错误。

　　结果在当天晚上，藏马安静的吞下一瓶安眠药。再来，又被发现试图将插座扯下，用手去触摸里面裸露的电线……三流肥皂剧的桥段在这里还真是非常适用。

　　奇妙的是，藏马的语言和行为依然在保持了常日的理性和沉着，只是对于自己三番四次自杀的行为三箴其口。

　　这样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上演之后，抓狂的幽助强制性的将藏马拖回自己的狗窝中，以对待一个3岁小孩的态度将藏马时时刻刻置于自己的监视之下。

　　然而，就在幽助稍微打盹片刻后，他不得不再度将自家浴缸中近乎溺毙的藏马湿淋淋的从里面拖出来，然后愤怒的一拳狠狠将他打昏过去。

　　“啊啊啊——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啊！老妈死了而已，为什么不想着要去报仇而老是去自杀啊！有没有这种必要啊！”

　　抱着痛到快裂开的脑袋蹲在地上哀嚎的少年被自己刚上完夜班回来的老妈结结实实踹了一脚。

　　“像你这种神经刚硬得甚至超过加厚版的防弹玻璃的家伙怎么会理解人家藏马那颗纤细脆弱的心灵？”

　　曾经在自家儿子葬礼上超没形象大声哭喊的女人此刻叼着根刚点燃的烟，慵懒的吐出一口烟圈，毫不留情的贬损着自家的儿子。

　　“有你这种连妈死了也无所谓的儿子还真是我的福分呐。”

　　“可是，就算这么说，就算你死了，我还是要活下去的，对吧，难道你希望我死吗？虽然嘴上那么说，可是有那么一天你也还是希望我能好好活下去，不是么？”

　　温子的唇不着痕迹的动了动，那抹弧度快得让人看不见。

　　虽然只是一个笨儿子，但是有时候说出来的话也还是让她很放心。

　　“哟～～幽助.”

　　“哇啊，静流，你怎么在？”

　　“温子找我一起喝酒呀～～”

　　温子身后钻出的女人神色似笑非笑，“别瞎忙了，只怕现在藏马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在告诉自己‘我没事’的同时，却无法原谅保护不了母亲的自己，于是开始以冷静的态度策划着自己的死亡……”

　　“另一方面，却又理智的‘点到即止’。有意识的在策划死亡中加入你们的演出，预防自己的死亡。”

　　静流撇了撇嘴，点上烟，以怜悯的眼神瞥了一眼蜷缩在床上的纤细少年。

　　“一边忙着自杀，一边忙着自救…还真是忙碌的人啊……”

　　“哈，‘要怎样才能拯救他的灵魂？’如此戏剧化的词语倘若真出现在现实中还真是夸张到无力的地步啊。”

　　她以一句仿佛咏唱歌剧般的话结束了她的感慨。

　　“难题？…有了！”幽助突然抬头大喊，“藏马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无论什么问题，只要去问藏马……呜啊啊，要问藏马吗？可是藏马……啊啊啊啊！到底该怎么办啊？”

　　长久以来养成的依赖性在幻想被打破的一瞬间，幽助再度抱着头无力的呻吟。

　　——啊哈，‘藏马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吗？——

　　静流叼着烟的嘴缓缓勾勒起一个弧度，像是冷嘲，又像是怜悯，温子却是回头毫不留情的一脚将幽助踢出门去。

　　“少狼喊鬼嚎的，去找飞影啦…就当是死马当活马医…”

　　以女人特有的细腻心思察觉到火妖与狐狸之间那种绝对深过自家苯儿子的牵袢的关系的温子嘟哝着关上门。

　　“哦哦~~飞影~~”原本愁眉苦脸的少年一拍脑袋便马不停蹄的向魔界冲去。

　　或许他们之间对于彼此的熟悉和依恋已经透明到并非只有心思细腻的女人才感觉得到。

　　为什么？
　　因为…都是妖怪？

　　因为…他们之间转圜得无法让旁人介入的空间？

　　因为…他们彼此已亲密到任何人都看得出来？
　　以上是所有人总结出来的理由。

　　哈，都太自以为是了。

　　要了解一个活了上千年活到生命都已经泛白无力的狡猾狐狸哪有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