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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八章 圣女庆典 ...

  •   门外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应是侍女回来禀报时辰了。念薇整理好思绪,端坐于前。
      “圣女,吉时已到。请随我前去参加圣典。”说罢,粉装侍女低着头,恭敬温良地过来相扶。
      念薇将手搭其臂上,顺势而起。
      侍女浅浅一笑,道:“圣女今日妆扮真是明艳动人。”
      念薇狐疑地看了眼身旁依然低着头的侍女,因自己性子清冷,而且残暴之名在外,除了不谙世事的圣女苑之人,媕鄯一族几乎无人敢在她面前多加言语。她手下力道加强,见其纹丝不动,再细看其容颜,虽并无破绽,但微扬的嘴角显然在告示着什么,于是心下便已了然。
      “不曾想,陵主大人穿起女装来还挺婀娜多姿的。”
      此时的鬼骨也不再低眉垂目,直起身来,对着念薇嫣然一笑,温凉的容颜有着露水般的清媚,“棋至终局,岂有不观之理?”
      “陵主之局颇多,”念薇反讥,“怕是要忙不过来了。”
      鬼骨亦是不恼,温柔浅语,“与尔共约,吾之有幸。”

      时值巳时。
      在围观民众翘首以盼的惊呼声中,灿白宫门上的刺金凤凰向两侧缓缓展开。随后,有三人从中踏着盛乐徐行而来。为首的,当是媕鄯之长律使慕兮玦,仪形磊落,道貌凛然。右边之位,则是少律使司暌,端庄飒爽,利落洒逸。左侧随行者,少律使玊彧,眉目清秀,神明爽朗。三人分别行至三座拱桥之上,面朝众人肃立以待。这让鲜少能见到如此位高权重之人的民众惊叹不已,神圣庄严之感油然而起,一时间竟是鸦雀无声。
      “同袍以及各族来客,”慕兮玦洪亮的声音让人赫然一振,“欢迎来此观迎本族的圣女大典!现今的媕鄯,有了各方的支持,已从昔日的弱势小国,逐渐成长为如今繁荣兴盛的贸易枢纽,这一切都离不开衍那各族的鼎力相助。媕鄯将继续跟随苏悉帝的英明指引,创立郁勃昌隆的新世代!”
      恢弘的盛乐继而奏响,民众的欢呼声亦不绝于耳。

      这番热烈的响动在当事人的心底并没有泛起一丝波澜。念薇一身金冕盛装,雍容华美。而她身边亦步亦趋的粉衣侍女正小心翼翼地扶持着自己。
      “该登塔了,”侍女妆扮的鬼骨戏谑地加强了音调,“圣女。”
      念薇目不斜视,将搭于其上的手稍稍动了动,示意走向塔楼。

      白塔是百色城的地标性建筑,以一座高十丈的塔楼为主,两侧分别渐次而下两座高度不一的瞭望塔,五塔皆立于宫墙上。若要登顶白塔,委实需要花费些脚力。
      此时的塔内,一丈之距便有侍卫守立。鬼骨虚扶着圣女,漫不经心地拾级而上。对于他的千百面孔,念薇早已不以为奇。鬼骨擅易容,真容却难得一窥,念薇也只在多年前见过几次。后来,随着忆幽产业的扩大,便是在寻常时日,他亦多以兜帽遮面,让人看不分明。早在钟灵时,念薇便怀疑过他不止那次出现,或隐匿人群,或常在身旁,以其秉性,或有或无,也未可知。
      盛大的声乐穿透过城墙,在耳畔回旋。原本定于三月后的圣典,却于今日匆忙举行,媕鄯的秘密必已被人知晓,按长律使之意,圣女之核的炼集迫在眉睫,不必再多花时日修行,是以不日便将入驻辰夜宫。若想深探其中,鬼骨势必在族宫内多以逗留。想于此,念薇不禁心生暖意,都忘了是有多久,彼此不曾安然相守。
      对于鬼骨,她是心有不同的,虽然在那人眼里,永远都在权衡利弊,暗谋算计,但多年前的救命之恩,以及后来的相伴,让她感觉自己的心还有那么一个飘忽不定的落脚之处。而母亲之病,她知其以之利用,让她一次又一次地按照他的命令行事,她虽略有抵触,但若不是如此,恐怕自己早已哀莫大于心死了。
      在回族宫之前,念薇曾去看过一次母亲。多年来,他们尝试过各种方法,却一次次以失败告终。她安详如睡的容颜,让人以为她并不愿醒来。或许是真的不愿醒罢,醒来面对这险恶炎凉的世道,又有什么意思呢?可她还是希望母亲能再活一次,忘记不堪回首的过往,忘记血脉相连的自己,就如初生般,去那心念已久的茫茫草原,去重新找一个能相爱相守之人,去开始,新的生活。
      恍惚间,已涉塔顶。顶部有内外两间石室,此时已然大开,恭候着圣女的光临。念薇径直走向里间的露台,方一露面,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便穿过层层云霄,化作她耳畔的低吟缭绕。在高处俯瞰,人是如此的渺小,而沃土却是别样的辽阔。
      “如何?受万人追捧的感受?”鬼骨在一旁玩味的问道。
      念薇便是不看他,亦能知道他此刻的表情,必然是嘴角噙着戏谑的笑,眼眸里像坠入了耀眼的星。“何不问问你自己,这是你的追求,不是我的。”
      话音未落,她的掌心忽而灼热,金光大盛。
      见此状,鬼骨的笑意愈浓,毫不掩饰地道:“在不久的将来,我定会让衍那各族都臣服在我的脚下!”
      念薇低言:“望陵主如愿。”
      看着远方的群山巍峨,纵横阡陌,鬼骨的眼中有着执著的狂热,积蕴多年的希望,在受万人朝拜的这一刻尤显深重。他坚信,彼时那广阔大陆上,将会有不一样的蓝天!

      然而这一刻,在不远处的红尘渡里,也正上演着不同寻常的一幕。
      在那间视野最佳的包厢里,有五人相对而坐。其余四人自不必说,新来之人被邀请入席后,倒不显拘束,自顾斟了一杯酒,对着凰澈略微一举,后者颔首回敬,一酒一茶,各自浅酌起来。像是多年旧友,不必一言,依然能相待如常。
      薄冶止一进此间,所有的目光就落在了临窗而坐的凰澈身上。那如薄雾般的眉眼,像是迷失了光华,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之感,让他心有戚然。
      “又是你们两个小鬼头,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呢。”薄冶止笑意温暖,如同此刻在场之人俱感受到的来至掌心的灼热。
      “果然不出我们所料,”离宿了然,“钟灵山顶采参之人,林子里偷袭我们之人,还有命轮最后之人,都是你罢。”
      薄冶止哈哈一笑,道:“听你这么一说,我有时候还真挺忙的。”
      “有缘人,我们缘分还不仅于此。”离宿顿了一顿,摊开掌心,此时的命轮正闪烁着金芒,她注视着那人的神情,看他从惊愕再到迷茫,解释道,“我们能齐聚一堂,全凭命轮的指引。不过这命轮究竟为何物,我们也是不明就里。只知它是一种七曜星阵,你们皆是被施阵人选中的命轮之一。”
      薄冶止细细看着她掌心印记,确是和自己的一般无二,“星阵?施阵者可是何人?”
      “那晚,我们都只看到一个头戴兜帽的黑衣男子,” 落啾啾补充道,“不过此人和媕鄯的念薇姑娘应是相识。”
      “噢?媕鄯念薇?你说的可是当朝圣女?”薄冶止微微诧异。
      “什嘛?那就是说,此刻登顶白塔的不就是念薇姑娘么?”离宿亦是吃了一惊。
      众人皆转向窗外,朝不远处的巍巍白塔看去。塔顶露台上的人宛若回应着他们的注视,忽而闪出熠熠金光。
      “还真是呢,我们这七曜命轮还真是藏龙卧虎呐。”落啾啾喃喃道。
      收回目光,离宿指着掌心里的印记,像新来之客介绍着每个顶端代表之人,末了,指着其中灰扑扑的一角,道:“这木曜代表的是钟灵山庄的华泽兰,因其距离最远,光芒也最为黯淡。”
      薄冶止面色平静,心下已有思量,能懂星阵其之奥妙,衍那大陆上非相天莫属,看他们亦无头绪,却并不想就此说明,他新斟了一杯酒,道:“美酒当前,各位岂容辜负。”
      连墨心下关注的还是另外一件事,他挑眉看了一眼离宿,赌约胜负在此一分,继而对薄冶止说道:“那就是说,你承认灵参是从本王爷怀里抢的了,快快交出来,本王爷就不予你追究了。”
      “噢?”薄冶止煞有介事地看着连墨,道,“原是北疆连府二王爷是也,倒是在下失敬了。”
      连墨心生欢喜,总算有人认出他的一身贵气,“算你识相。”
      “不过那灵参如今并不在此,” 薄冶止继而道,“我手下看它灵气,便要了玩去。”
      “既如此,你去拿回来即可。”连墨道。
      薄冶止呵呵一笑,道:“我那手下脾气有点古怪,若他想要的东西,即便是我也拦不住的。”
      “还有这样的手下?”连墨拿腔作势,道,“看来是你疏于管教了。”
      薄冶止亦不恼,饮了一口酒,道:“在下向来生性懒散。”
      “你那手下是谁,引我见见,”连墨端着一副架子,道,“本王爷好亲自向他要了来。”
      薄冶止微微一笑,随意地念了一个名字,“子邪。”
      像是随时待命般,有位年轻人很快就出现在了大家面前。
      “主上。”子邪恭敬行礼。
      薄冶止努了努嘴,“这位连二王爷要向你讨一样东西。”
      子邪这才抬头看了眼面前之人,揶揄道:“原来你就是那位徒有虚名的连二王爷,果然长了一副风流倜傥之相。”
      连墨正等着又一名有识之士的赏识,却不料此人竟是出言不逊,遂面有愠色,道:“尔等小徒真是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子邪双臂相交,不甚在意,继而问:“二王爷,子邪到底有何宝贝竟如此不知好歹入了您的眼?”
      看到连墨嘴角抽搐答不上来,离宿也是一阵好笑,便接道:“王爷前阵子在钟灵山庄得了一株灵参,被你家主上半路截去,还望交还。”
      “噢——原来如此,”子邪装作恍然大悟道,“不过我听闻彼时那采参盛会,以灵力论高下,你们技不如人,何有归还之理。”
      离宿本就没想会如此容易就取了灵参,看那名叫子邪的也是我行我素之人,“兄台说得在理。他日,我们定会凭实力取得灵参。”
      听罢,子邪倒是对离宿另眼相看,“还真是知进善退,有趣。那好,姑娘若想来取,邪自会随时恭候。”
      那厢,连墨这才回过神来,磕巴着问:“你说你是……子邪?可是禁军影卫之一?”
      子邪依然双手抱臂,“还以为王爷身处偏远之地,不知当朝之事,是邪小看了。”
      “那你……”连墨得到答复后,又转向正在饮酒之人,“那这位岂不是……薄冶止上卿?”
      薄冶止回味了下甘冽的美酒,莲唇轻启,“正是在下。”
      连墨忽尔抱拳,切切道:“失敬失敬……”
      薄冶止不以为意,饮罢,道:“多谢各位款待,在下有事先行了。”复又转身,他恭敬地向临窗之人请教,“敢问先生尊名?”
      轻柔的光将凰澈拢进了温暖,他看向问话之人,眼神悠远,像从亘古深切处遥遥望来,话音飘散,犹如落羽轻旋,“吾名,凰澈。”
      薄冶止顿了顿,像是在回忆些什么,却只能作罢,拂手告辞而去。

      待人走后,离宿扯着连墨的衣角,询问:“哎,这薄冶止是何人物,还真没看过你对人毕恭毕敬的模样呢。”
      连墨平静了下,继而道:“他可是当朝帝王座上之宾,由他创办的讲武堂人杰辈出,为苏悉帝建下赫赫战功,可以说是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人物。”
      “噢——原来是如此厉害之人,看来你那宝贝灵参难得咯。”离宿挖苦道。
      连墨重重叹了一口气,“那叫子邪的,身为影卫之列,想必很是难缠,不过于你也是一样。”
      离宿提醒道,“你别忘了我可是有灵力的。”
      连墨满不在乎地笑道:“你还不是三脚猫功夫。”
      “可你一点也没有。”离宿继续奚落,“等着认输罢,乖徒儿。”
      “我可是堂堂连二王爷,别总你啊你的,要叫尊称!”
      “别装了,纸老虎,哈哈哈……”
      “成何体统!”
      “哈哈哈……”

      七曜之人皆已表明身份,这对于施阵人鬼骨而言,形势亦是日趋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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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三十八章 圣女庆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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