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被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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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再也听不下去了，尤梓川强行打断了陆州和陆岳的对话，不论陆州将一切毫无顾忌地托出，是因为什么，打断是最好的选择。此后再继续这个话题的机会多得是，看陆岳的样子，也不会拒绝陆州再次提及这事。
但，尤梓川没想到的事，他能打断这一次，却不能打断每一次。自坐在长椅上休息后，陆州对于陆岳各类问题完全是有问必答，一副好哥哥模样，陆岳也难得乖巧，俨然一对大年龄差的模范兄妹。
碍于陆岳还在一旁，尤梓川没有直接问陆州是怎么回事，几次眼神示意也被完全忽视，心中更是纳闷。今天的陆州，根本就是一副与尤梓川不熟的姿态，一举一动都客气得不行，就算自陆州告诉尤梓川真相后，两人不曾正面确认过恋爱关系，但之间暧昧的气息，是个人都能感觉到，这种态度实在让人奇怪。
“怎么了？”及到天渐黑，吃完晚饭前往车站的路上，陆州突然凑过来，在尤梓川耳边问道。
条件反射左移远离陆州，倒不是因为赌气，而是在思考问题时，突然有人靠近的习惯性动作。
陆州见他那样子，皱起了眉头，眼里满是疑惑，看了会儿，笑了笑，又道：“发生了什么事？从刚刚吃饭我就觉得你怪怪的。”
尤梓川没接话，心里暗暗吐槽，怪的是你吧。陆州见他不理，还打算再问，却被尤梓川阻止了，做出个“嘘——！”的动作，指了指陆岳，陆州便乖乖住了嘴。
“陆州你给我点钱吧，我想尝试买车票。”两人各怀心事，若不是陆岳这句话，都没注意到已经快到车站了。
掏出正好的车票钱，防止陆岳买茬票，这事她肯定干得出来。看着接过钱打算离开的陆岳，陆州表情奇怪，他什么时候和陆岳那么友好了？
“你刚刚是怎么回事？”车站附近人声嘈杂，不必担心说话被听见，陆岳还没走多远，尤梓川便主动开口询问之前陆州奇怪的表现。
“我刚刚？”陆州皱眉，明显不明白尤梓川在指什么。
“你和陆岳说的那些话，有些不妥...”
陆州闻言，眉头锁得更紧，脸色越发不好看，“那些斗嘴，有什么问题吗？”
看到陆州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尤梓川心脏一沉，想到了曾经在《梦境诊疗概论》这门课的课本上看到的一句话——梦境诊疗师极少接有血缘关系者的委托，究其原因，一是梦主人和诊疗师有血缘时，可以互相控制心神，且这种控制现象并不完全受控制者和被控者自身意识决定，二则是，梦主人要想控制诊疗师所需的能力要比诊疗师控制梦主人低得多，只要不是完全碾压，基本可以控制住诊疗师。
陆州这个现象，很有可能是被自己的爷爷陆砺控制了。
没有记忆断层，没有身体不适感，如果不是有人提起，根本察觉不到，这种现象在梦中，只有可能是被能够编造梦境的梦主人控制了。而且陆州刚刚那句“从吃饭时就觉得你怪怪的”，仔细一想，确实从点餐后，陆州和陆岳就没怎么说过话了，之前只觉得是陆岳本身教养习惯问题，此刻一想，大概就是那时候，控制被解除了。
陆砺控制陆州是为了什么？他半天下来，除了和陆岳说了会儿话，什么也没干。难不成，陆砺的目的就是这个？想和五十年不得见的妹妹好好说说话，这种强烈的愿望使他占据了陆州的身体，直到精神力无法支持他与陆州本身的意志对抗为止。
陆砺此举对陆州精神力多少会有伤害，梦的外来者，身体和意志分离，会使其极易被梦境同化，比如尤梓川被同化，或多或少就有记忆被《浮游》的游戏程序影响的原因，而同化导致的就是精神力不断流失，尤梓川目前不论如何都恢复不了的最后两成精神力，就是因为这个。更别说，被梦主人控制时，诊疗师就形同一个废人，一点精神力都调动不了。
尤梓川无法判断这件事客观上是值得还是不值得，但至少在他的角度，他很不满。在他心里，陆州比陆砺的愿望要重要得多，在那段失去记忆可说是孤苦无依的时间，陆州带给他的太多，即使最开始的感情来源于陆州的术法影响，即使到现在他们的感情也不算多深，最多不过普通恋人，但陆州对尤梓川来说，毫无疑问是特殊的。
“你的祖父的行为，大概是不受控制的，现在什么事都没有，别担心。”即使心中怎么惊涛骇浪，怎么明白这件事背后隐藏的风险，尤梓川最终选择的还是安慰陆州。
可陆州现在却很是心不在焉，脸色极端的差，保持着眼睛似眯非眯的表情，浓黑的瞳孔如墨池掩盖了低下的一切，对尤梓川的安慰也是很敷衍地一句“嗯...”。尤梓川能明显感觉到陆州身体从内到外透出的暴躁，这次被控制，或许不是情不自禁那么简单，但陆州的样子明显不愿多说，尤梓川也只能等，等到陆州需要他帮忙的时候。
“二十点四十八分的票，从第三电轨驶来。”陆岳及时的出现打破了两人间如死火山样的气氛，使得二人必须在她面前装出世界和平天下大同的模样。
这种伪装很累，现在才十九点半，离他们那趟车还有一个多小时。希亚国合并有两个曾经的大面积国家，国土广阔，为方便管理，设有一个首都三个副都。虞阳城作为希亚国的副都之一，人流极大，坐电磁轨道车时间不巧的话，等待一个多小时是常态，不过电磁轨道车如果只算车上时间，比地面公交少了一倍有余，所以时间合适的话，确实很方便。但现在明显是个不巧的时间点，如果不是陆岳想要尝试，他们绝对不会选择电磁轨道车。
陆州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烟，这是刚刚陆砺控制他的身体的时候买的，陆州讨厌烟味。
然而此刻陆州竟拿出了一根，夹在食指和中指第二指骨之间，却没有将烟点燃，只是坐在那儿发呆。皱起眉头，有些粗暴地将外边的可食用纸撕成碎片，将烟草倒在手心，夹起其中一点，放进嘴里嚼了三两下，又干脆把整个掌心里的烟草都倒在了舌上。
尤梓川不时转头打量陆州，心里也跟着有些烦躁，他对于陆砺和陆州的事一概不清楚，此刻陆州烦闷，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干着急。他接受陆砺的委托，是乐家和陆家一次交易的结果，这场交易的一项协议就是，一旦尤梓川离开梦境或是在梦境中出现记忆紊乱，他脑中所有关于在陆家进行交易那段时间的记忆都会被抹消。这一条毫无疑问是陆家提出来的，为了防止陆家机密泄露。尤梓川毕竟不是省油的灯，陆家难保他在陆宅时，不会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抬头看看时间，十九点五十二，还有五十六分钟，真难熬。
手在右边口袋里摸索，打算掏出他那个还处于出厂设置的手机摆弄摆弄，好歹默认游戏还是有几个的。尤梓川就是这样的个性，一旦觉得事情陷入的僵局，就不愿意再去想，转而用别的打发时间，说起来，周围的人总觉得他固执，认准了目标不撒手，其实他根本就是个软弱容易退缩的人。
掏手机那短暂的几秒，尤梓川习惯性看了看左右过道，不期然，一个身影闯入他眼中。
大脑还没反应，身体已经站直，口里吐出一个名字。
“乐良...”
他身边两个陆家人反应极快，迅速从他们正在做的事中脱身。
“乐家人？他们要干嘛？”陆岳神情紧张，身子微微左斜，俨然一副尤梓川护在身后的姿态，一旁陆州见了，脸上一松，可不过三秒，眼中又透出几分纠结。
“没事。”尤梓川一手搭在陆岳肩膀上，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前倾，双眼搜寻着刚刚看到的那个身影。
乐良是他在浮游大陆所交好的人中，唯一一个比他活得久的，虽然那只是个游戏，但此刻在现实世界见到他，心情不可谓不复杂。不过，这个原因不至于让尤梓川反应这么大，其中更为重要的是，乐良这个名字所代表的身份。
尤梓川接受陆砺的委托是一次交易，陆家要的是尤梓川的梦境诊疗能力，乐家提出的条件...
就是归还乐良。
因为乐氏之祸，时年七岁刚刚理事不久的乐良，当时还叫乐梁平，被带回了陆家，留下了一条命。陆家家主陆砺嫌乐梁平这名字难听，照着陆家取名必单字的习惯，改成了单名一个良的，希亚国身份登记上记载着——陆良两个字。
尤梓川在五十二年后，和乐良不曾见过，而对于陆良也因为记忆抹消而毫无印象，但他可以确信，这个乐良就是五十二年后的乐良。
不论如何，此刻他出现在这里，不管是以乐家人的身份还是陆家人的身份，都十分不妙。
作者有话说第26章 被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