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灭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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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年名门陆氏惨遭洗劫，无一生还！
陆州闭上眼，心中叹息，该来的还是来了，他原本就没有一直瞒着陆岳的打算。爷爷心愿的完成是个长久任务，没有人知道是一个月、一年还是十年，而陆岳作为陆家仅有的两个直系后代，不可能不回去，所以陆州很清楚，终有一天他要告诉陆岳陆家灭门惨案。但他没有想到，这一天竟然来得这样快，离他收留陆岳那天，才不过一周时间。
陆岳感受到身后有人的气息，淡然地转过头看了一眼，随即又将目光移到新闻上。陆州见状，绕到沙发前边，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下，等待陆岳的问题。
这种事情，逃避和蒙混都没有用，只能让陆岳自己看清现实，否则，他想陆岳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你们一直就知道对不对？你和梓川哥。”
“是。”没有犹豫和迟疑，陆州回答快到近乎残忍。这个人平日里对熟悉的人温柔和善，不熟悉的也是笑脸迎人，大多数人都会觉得，这是个很为他人着想满怀善意的人。但事实上，希亚国顶层圈子很流行一句话——惨不过乐景，狠不过三陆。乐景即是乐景之，陆氏报复，乐家一门唯余五十多岁的乐景之；而狠不过三陆原本是双陆，乐氏之祸时陆州不过四岁将满，断不可能算到他头上，但这小子二十年来作风，却一点点让希亚国顶层圈子将双陆改成了三陆。
陆岳哽咽着道：“我要见大哥，带我去见大哥！我要见大哥...”一声声诉说着要去找陆砺，眼泪夺眶而出，顺着陆岳还有点未消退的婴儿肥的脸颊快速流下。她声音喑哑，动作却仍维持着原本的风范，大家闺秀，坐必如怀中琵琶，立必如月里桂树。
她的一举一动，像是在固守最后一个陆家人的尊严，即使原本巍峨门第已成废墟一片，任顽固地不肯舍下那份风姿。
“他死了。”冷语冷情，不带有任何的波动，陆州道。
“你骗我。”双目瞪得如杏子一般，陆岳扬起下巴，“无论如何，大哥不可能死。”陆岳崇拜和依赖陆砺更甚于自己的父亲，在她的眼里，陆砺大概是无所不能的，死于他人之手这种事，绝对不可能发生。
“全死了！陆家就剩我们两个了！”低喝，既然爷爷说不能让陆岳见到他，那么说他死了能避免不少麻烦。爷爷不可能预算不到陆岳知道灭门惨案后的反应，但却仍旧让他不准带陆岳见梦中的自己，三陆不愧祖孙三代，一脉相承。
陆岳被陆州忽然地喝声吓到，嗷一声捂住脸，双腿发软再控制不住自己，侧身倒在了沙发上。嘤呜声不断从她的指缝中漏出，陆州在一旁看着，想起爷爷五十二年前日记中那大段大段的绝望和满纸的凄惘，心中竟升起了几丝不忍。
将她揽入怀中，陆州或许有几分懂得，为什么过去了半个世纪，爷爷最放不下的还是这个仅有十年缘分的妹妹。
轻抚着陆岳的背，口中哼着不知道哪里听来的摇篮曲，除了使人安睡，宁静的摇篮曲在安抚情绪上，确实能起到不小的作用。陆岳紧绷的身体一点点放松，口中开始出现一些词句，却因为混杂着哭音，陆州并没有听清楚。
“一定是乐家那些畜生，一定是...”和当年的陆砺一样，刚看到新闻，陆岳就猜到了是谁下的手。对于清楚知晓陆、乐百年恩怨的陆家直系来说，这个再好猜不过，除了乐家还有谁敢灭陆氏的门。陆家家族庞大，各地均有分支，一不留神有所遗漏，几十年后必遭报复。算来，也就乐家这种会把自家直系取名乐无陆的有胆子下手，并且，也就他们能够如此赶尽杀绝，就连分散各地的旁系都一个不留。
“就连旁系都不放过，一群畜生，我要让他们也尝尝...我一定要...中年丧妻...晚年丧子...乐景之你等着！”陆岳已经语无伦次，漫无目的地发泄着自己的情绪。十岁孩子身躯还有些瘦弱，声音尚带有童音，狠厉的话语听在耳中，甚至有些让人心疼。
陆州无言以对，灭门惨案距今五十二年，乐氏之祸也已过去二十年，陆、乐两家早已恢复正常合作关系，偶有摩擦也不过尔尔。况且他与乐家某位小辈关系颇为不错，更别提尤梓川...就是乐氏一门破格收入的外姓直系。
一遍遍地说着类似的话语，陆岳的哽咽声渐渐变小。她昏沉沉地推开陆州，在陆州的目光中消失在房门里，大概是需要休息了。
***
因为陆岳这次突发事件，让原本预定教尤梓川梦境诊疗师基本技法的计划推后了几天。不止是因为陆岳情绪不稳定，需要时刻注意，也有尤梓川的原因。
那天陆岳回房后，陆州半天等不到尤梓川出来，跑过去一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倒在了卫生间里，失去了意识。量温度、感知大脑，好歹确认了一切正常，大概是因为陆岳情绪波动过大，记忆骤然恢复，这小子有些承受不住吧。
梦境诊疗师这一职业源于战争。当时德沃星球上一两百个国家打得激烈，大小战事不断发生，士兵时刻在损失，高层人员精神紧绷，所有人都邻近崩溃，不断有有发疯或自杀。当时巴罗国前线战壕有一个随队心理医师，认为人的精神既然暂时无法中现实中得到解放，那么占有至少三分之一时间的梦中，是不是可以做到呢？梦境诊疗师便因此而生。
战后，原本的一两百个国家变成了六个——希亚国、巴罗国、加利国、北亚利美国、南亚利美国和澳斯国。之后再无大战事发生，但梦境诊疗师却深入到人们的生活中，工作压力、失败挫折、恐惧，梦境诊疗师都可以为他们解决，这一职业带给人们的巨大利益使得其地位水涨船高。
然而，不论这一职业给人给己带来了多大的利益，在总人口固定在三十亿左右的德沃星球，梦境诊疗师的数量从未超过过三十万。
这一职业对从业者的要求太高，卓越的意志力、能适应各种奇特时代、环境的生存能力、对各类学科领域的广泛了解等等。况且，这个职业大多需要自小培养，名门不愿乱收徒，散在小户又不一定能教好，是以如果家中如果没有从事此业的长者，一般很难出现一个梦境诊疗师。
梦境诊疗师的基本技法最初版本诞生于战场，也因此奠定了其极少消耗外界物质的基础，同时意味着它会大量消耗个人的精神力。当然，随着这两百年来的飞速发展，补充精神力的药物也有不少，只是不便宜。
战场无秘密，技法飞快地传到了德沃星球各地，随着两百年的发展，各家技法也逐渐分化，出现了所谓的家族特色。比如同一技法，陆州所使用和还未失去记忆时的尤梓川使用就会有所不同，手势、先后顺序、消耗，各个方面都有体现。
尤梓川只是因为意志力无法与梦主人对抗，才会被其影响，导致大脑记忆紊乱，误以为自己是梦中人，逐渐忘却了真实世界的一切。但身体上的记忆，如果有人加以引导，还是能够表现出来，比如如何使用技法。
一种技法使用方式已经刻入某个人的每一个细胞中后，再学习另一种使用方法是很危险的，以后使用技法时，一不留神就有可能出现反噬。于是，陆州就去乐家拜访了一圈，顺手带走了点“礼物”。
“你先照着这本书上所记载的练习，我在旁边看护指导。”大致将梦境诊疗师和基本技法的一些东西给尤梓川解释了一遍后，陆州坐在院子里的长椅上说道。
尤梓川点点头，立于花丛围成的一块空地中，认真地翻阅着手中古旧的书籍。忽然，听到“笃笃”的声音，抬头见陆岳出现在门前，一手扶着门，正微笑着朝这边看。
装作不经意，将书翻到38页，就听见陆州问道：“你怎么出来了？”说起来，翻到多少页还是陆州叮嘱他的，说是陆岳如果看到这本书，就翻到38、59和86其中一页。
“我可是陆家直系，怎么可能整日沉浸在悲伤中。”陆乐笑得得意，还是那副高傲样子，“我来看看你们练习，说不定还能起点作用。”虽说都是帮忙指导，这样说起来却让人一点都不会觉得被看轻。
尤梓川闻言皱眉，陆州面色也有些怪异。陆岳这句话说得太疏离了，虽然很细微，但是能明显感觉到和之前的态度差异，看来灭门惨案于她影响还是颇大。
哪里可能不大。
“得了吧，你先把自己的练好。再说你还有目标的吧，现在你的实力根本做不到。”陆州委婉地下着逐客令。
陆岳一听便知他不想让自己待在这儿看，各门技法使用方法也算是机密，不想让不完全信任的人看到倒也正常，尤梓川也不像是个小门散户里出来的。陆岳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
一连过了好几日，每天下午陆州和尤梓川都会在庭院里练习。通常是尤梓川对着书上比划，陆州在旁边有事没事插上一两句，总是正中要害，好像他曾经学过乐家的技法使用方法一样。
“差不多够了，虽然不能和你以前的水平比，在这个世界保命是没问题了。”尤梓川从头演示过一遍，陆州说道，心里惊叹于尤梓川的精神力。能把一套基本技法从头到尾演示一遍还游刃有余的人，整个希亚国都不出一百个，更别说尤梓川现在根本就没有完全恢复。
说完准备离开，尤梓川之后再练习与否就是他自己的事了，不需要他在旁指导。
尤梓川心中一悸，有些任性的不开心，想要陆州留下，却最终没能伸出手。不是胆怯，而是现在，不是犯这些矫情的时候。
陆州心中惦念着三人的安全，乐家肯定会派人来找陆岳，他爷爷当年是借着乐景之躲过了一劫，而陆岳...至于他和尤梓川，梦境随时可能随梦主人的心情而出现变化，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要送命，即使爷爷精神力在希亚国数一数二，也不可掉以轻心。
心中想着，抬头看向陆岳房间的窗户，脚下瞬间一顿。
窗户里有人影。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灭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