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可期》小径稀红

19、识相还是识趣

　　骆妈怔怔地看着骆家怡，伸出一只手，她的手指白皙而细长，很符合美学专业的气质，“你的手机？”
　　骆家怡笑道，“干嘛看我手机？我都这么大人了，有自己的隐私好不？”
　　“什么隐私？不就是跟男朋友拍个照秀下恩爱嘛。况且，你还没有男朋友。”
　　骆家怡装作很受伤的样子，“妈！你太小看我了，我有男朋友的好不？刚刚，就是他打来的电话。”
　　骆妈并没有那么好敷衍，“你男朋友是谁？干什么的？多大了？领我来见见！是不是罗轼天？”
　　骆家怡白了骆妈一眼，“妈！首先不是罗轼天，你以为，他在我周围呆了那么多年，我没能力吸引别的男人嘛？再说，我每个不到谈婚论嫁的男友都拉来见你，您看得过来嘛！”
　　骆妈哼一声，骆家怡越是这种口气说话，她的话便越不可信。她便执意要问个究竟，“叫什么名字？”
　　骆家怡嘿嘿一笑，“时候不到。到时候一定会带他来见我家老佛爷。”
　　“叫什么名字？”
　　骆家怡知道妈妈固执，但没想到对这个问题咬住不放，“妈！您说哪个？”
　　“叫什么名字？”
　　骆家怡刚吸了口气，又喝了口咖啡，却见屈凉从这边过来。她灵机一动，连忙站起来，“说了今天陪老妈嘛！你怎么又来了？”
　　又……屈凉觉得委屈，凭心而论，他这是第一次来咖啡馆里找骆家怡好吧？她这个又，显得她有多么不待见他。
　　但是，骆家怡转过身来，一个劲地冲他眨眼睛。屈凉明白了，她这是让他帮她做戏呢！
　　屈凉伸手搂着她的肩膀，“三天没见了，你不会想甩我吧？”
　　骆家怡暗自嘀咕，“我靠！我和你没什么，哪来的甩不甩？”但是，好歹有个人能抵挡一下妈妈的质疑，她也不挑剔了。
　　她推开屈凉，“一边玩去！我忙着呢，很久没陪我娘了！”
　　屈凉退了两步，可怜兮兮地说，“好，我走，我走！”他的眼神落在骆妈脸上，双手递了张名片，“阿姨好！”
　　骆家怡觉得以屈凉的身份，出场露个面，让妈妈去疑，他跑龙套的任务就完成了，他就应该马上退场了。
　　可是屈凉的这一问好，有太明显的抢戏成分。
　　果然，骆妈皱着眉头责备道，“家怡，你怎么越来越没礼貌了？人家既然来了，总得喝杯咖啡吧？”
　　骆家怡生怕屈凉被妈妈真的当成未来的女婿，连忙笑着说，“他不渴。”然后，她轻声对屈凉说，“屈总，请识相一点，好吗？”
　　屈凉不是罗轼天，唯骆家怡的脸色行事。他神情严峻，看着骆妈拿着名片，又把他打量了一遍，他断定自己留给骆妈的第一印象不错，便当场揭穿骆家怡，“阿姨，虽然我很渴。但是，我不打扰你们母女了。”
　　只听骆妈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识趣点儿就坐下。”
　　屈凉一脸为难，“那么，我该识相还是该识趣？”

　　当晚，骆家怡抵挡不住妈妈的生拉硬拽，回家里睡了。但是，在春光邸的唐乙玄却经历了最难眠的一个夜晚。起因是公司最近准备开展一类新特药的项目研究，由某专家牵头，成立项目组。项目组中，需要一位专业技术较强的人来作为该专家的助手。
　　唐乙玄十分想进入这个项目组，便跟部门经理表达了这个愿意。部门经理也认为，唐乙玄专业性强，勤奋踏实，不参与办公室人事斗争，很适合进入项目组。他当下便表示一定帮忙推荐。
　　可是今天，部门经理找唐乙玄谈话，大意是，进项目组也没什么好。以唐乙玄的专业性，在研发部也可以做出一番成绩来。
　　唐乙玄直冲冲地问，那经理有没有推荐我？
　　经理很不高兴被唐乙玄这样当面追问，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我推荐不具有决定性作用。况且，研发部不是只有唐乙玄一个人想当专家的助手。
　　唐乙玄想跟冯末末讨论这个事情，但是，冯末末并没有按时回来，她估计去跟王青凡约会去了，并没有按时回来。
　　而骆家怡考虑到她一连几天，根本不露面，她也不太好意思打扰。那么，她可以商量的人，便只剩下了赵知然。
　　唐乙玄拿起手机，正要给赵知然发微信，却见朋友圈里有赵知然的信息：某高速公路，追尾，车号海K43653。还有一张现场的配图。
　　唐乙玄叹了口气，便关了手机。
　　冯末末回来，手里捧着一束玫瑰，脸色绯红。唐乙玄看她一脸春光，尤其是一双凤眼，流光溢彩，好像发光的LED灯。唐乙玄跟着冯末末进屋，只见冯末末找了个瓶子，盛了半瓶水，把玫瑰插进去。
　　唐乙玄见冯末末还在与王青凡的柔情蜜意中陶醉，没有想醒来的迹象，把自己的烦心事儿也抛在脑后，便笑看着冯末末插好花，又站在镜子前顾影自怜，不由地也打量着妖娆多姿的冯末末，“王青凡挺有福气。”
　　冯末末今天听王青凡说了很多赞美的话，还有些意犹未尽，“这话怎么说？”
　　唐乙玄认真地说，“首先，你漂亮；其次，你知性；再次，你聪明。只这三条，肯定让任何一个男人喜欢得不得了。”
　　冯末末若有所思，“你是说，任何一个男人？”
　　唐乙玄最终还是没有跟冯末末提起自己的事情，回到屋里，翻来复去，也想不出个办法，怎么才能进入项目组。通常来说，唐乙玄最不喜欢与人争利，一切都是能尽力便尽力，至于回报就顺其自然。她这顺其自然，在许多时候，总是考验着上司的良心。正因为她的埋头实干，让上司觉得不加薪不升职过意不去。可是，加薪升职都是上级权衡利弊的结果。这种结果通常都会牺牲掉那些老实本分的人的利益，很不幸，唐乙玄就是这种人。
　　这一次，唐乙玄一反常态想进项目组。一来，她对这个项目有兴趣；二来，她从大学时代就很仰慕那个专家；三来，一向谦虚的唐乙玄在对自己的专业上还是很有自信。她相信，整个研发部，只有她是不管闲事，只专心搞研究的。
　　唐乙玄跟研发部以外的人很少打交道。所以，她只能仰仗于部门经理。如果部门经理不能够鼎立相助，那么，她进项目组的希望就很渺茫了。

　　唐乙玄在半夜三更，终于忍不住给骆家怡打电话。
　　而当时，电话正在骆妈的手里。她犹豫了一下，把电话送到女儿房间。骆家怡见妈妈喊她接电话，有些担心跟爸爸通话的事情被妈妈知道，好在临睡前删除了那个通话记录。
　　骆家怡眯着眼睛，问，“谁？”
　　骆妈没说话，放下手机便出去了。骆家怡睡意惺忪接起电话，听唐乙玄说明了大致情况，她脑子高速运转，最后又想起冯末末打电话问彩礼一事，不由地笑了，“我今天，成你们俩的顾问了！”
　　唐乙玄急着想知道骆家怡什么意见，“你说，我该怎么办？”
　　“色诱。”
　　“不会。”
　　骆家怡一本正经地说，“参照你冯姐，以后果断走性感路线。”
　　唐乙玄很失望，自己这么重要的事情，在骆家怡眼里却成为开玩笑的话题，便恹恹地说，“那你睡吧！我压了。”
　　“恩公且慢。”骆家怡听唐乙玄真的心急，便笑了，“我只能说，部门经理变挂了。变挂的理由有很多种可能。比如，被另一个有竞争力的人收买，勾搭，或者有来自上级的压力，使他不能推荐你。或者，把你在推荐名单的位置往后推了。这种时候，你最有效的办法有两个，第一、抓住部门经理的把柄；第二、搞清其他竞争者的情况，找到她的弱点。不过，像你这高智商的傻逼青年，两个办法，估计你一个都做不到。就算费了你九牛二虎之力做到了，那个时候，这个助手的职位怕早是别人的了。所以，时间上也来不及。”
　　唐乙玄听她这一番言论，愣了好一会儿，骆家怡怀疑自己用傻逼两个字，唐乙玄生气了，便轻声喊了句，“恩公？”
　　唐乙玄叹了口气，“我其实真的很想参与这个项目。照你这么说，我是没有办法了，只能听天由命了。”
　　骆家怡说，“还有第三种办法，你不妨试着去找部门经理的上司，也就是总经理谈。”
　　“我平常都见不到田总，怎么有机会跟人家谈？”
　　骆家怡没有直接说她可以帮忙约时间，却是跳过这个话题，再次批判唐乙玄在这个问题上的菜鸟行为，“研发部经理特意跟你谈起这个问题，一来，是想让你有个心理准备，你后面有其他竟争对手，并且，你很可能争不过对方；二来，他也不想得罪你。毕竟，你还是个很认真肯干的员工。所以，你问人家有没有推荐你，明显的是在质疑人家的信用。他听了，会认为你在怀疑人家答应你而没做到。就算他真的没推荐，你也应该感谢人家，给他戴顶高帽子，让他欠着你的人情，留待日后让他还。还有，项目一结束，你还是要回到研发部，方便日后江湖重逢。有些话，明了就好，没有必要说出口。有些事儿，没有谈成，但别伤了和气。明白？唐乙玄，我不得不重申，人家做人做事是装傻，而你是真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