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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麻烦 ...

  •   襄州府里的官员请霍四子先歇下,先等待一两日——说不定展大人就快到了呢。
      霍四子坐在屋里,直摸脑袋,展大人已经从开封出发了好几天,按理说应该早已抵达襄州府;可是他来了一问,却得知展大人还未到来,不禁纳闷,这大人在途中怎么这样磨蹭,难道是走错了路?
      却道这边展昭和白玉堂同王朝三人还停留在邓城。他们并非是迷了路,也不是有意耽搁,却是可能受了展白二人体质的影响,自从邓城会合那天,就不巧遇事缠身,暂时停留耽搁了下来。
      说起这体质就有趣了:有道是邪不胜正,展昭这位光明磊落堂堂正正的南侠,就好像被运气安排好要惩恶扬善一样,总是凑巧碰到一些邪祟非要待他亲自铲除。早些年间他独身游荡江湖的时候就是如此,不是投宿庙里发觉恶僧杀人劫财,就是在山野赶路时遇见劫道匪徒拦截商旅,哪怕平白无故走在大街上,都老是偶然看见流氓凌辱民女等情节不偏不倚地在他南侠的眼皮底下发生。南侠只得屡屡举起巨阙,砍翻恶人,救助无辜人民,赢得一身侠名。等到进了开封府,这惹事的体质更是发挥得淋漓尽致:皇上随兴赐他一个御猫的名号,他对此本不在意,结果却吸引出来一个“恶人”锦毛鼠从天而降,故意没完没了地找他的麻烦。比武胜了他还不够,还非要犯下重罪、点名请展昭亲自前去捉拿;盗窃三宝的麻烦好不容易风平浪静了,如今却在路上偏又遇见了他!
      展昭心中无奈,不过倒也灵机一动、顺水推舟。包拯遣他往襄州这一程,差事或许并不像表面上看来这般简单。嘴上不说,展昭实则心中忐忑,王朝也是他特意从开封要来同行的,虽然略有功夫,但也只是略有——开封府内一时间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结果他足够幸运,天上再次掉下了这个白玉堂。他对江湖上的事情比较清楚,也有一身足以让展昭赞许的高强武艺;虽然他的性格展昭早已领教过,但是明知他只是骄傲自大、并无邪恶坏心,姑且可以信任请他帮忙,于是两句话当即成功“邀请”了这位老相识一起上路。
      而这白玉堂的“体质”,虽然不是像展昭一样老是路遇邪祟,但是自己也惹了不少大小麻烦。小些的麻烦已经数不胜数,由于他天性好奇,又心高气傲,便老是找那些看来漂亮的事情做,常常闲不住地四处游历、自诩行侠仗义,心情好时,兴致勃勃地找些个地痞恶霸专门亮一亮他的刀;而心情差时,就特地去找他“冤家”的大麻烦,偷盗御宝,漂漂亮亮地胡闹上一场,险些把五鼠兄弟全都闹成了罪犯。虽然落魄一场,他仍是没得教训,就连陪同大嫂的亲戚去往邓州那一趟,他还刚刚在当地行了一回侠义、更是再接再厉地闹出了一些小小的麻烦来——
      道是几日之前,白玉堂抵达邓州附近乡镇的时候,凑巧在路上听闻两个农妇议论,说村中向来轻浮放荡的某个流氓,近日偷偷潜入隔壁寡妇房中欲行不轨,险些得逞,寡妇拼命哭闹挣扎才引得旁人前来相救。流氓自称认识邓州城里的衙役,寡妇纵使羞愤委屈,却也不敢声张报官。白玉堂听闻这等消息,便趁夜赶到那流氓家里,见其熟睡,手起刀落帮他上了宫刑,又顺便挑断了此人两腕筋脉,冷笑一句“看你今后还敢觊觎妇女”,留下一床的淋漓鲜血和惨嚎挣扎的流氓就拍拍手潇洒离去了。——恐怕别人看了这样的场面,是要吓得站不稳了,如此手狠的事,要不是他白玉堂,换了旁人,又怎能做来?
      而次日他正要离开邓州之时,恰巧又路过了昨夜那作案地点附近,想要看看自己的作品后效。只见流氓房里空荡,屋中主人断了重要部位、还失血过多,早已被抬去县里大夫处加以急救;而隔壁淑莲的房屋却也空荡了,一听才知,当地县衙只道淑莲有雇人加害流氓的嫌疑,将其拉到衙门审判去了。白玉堂惊了一身汗,饶是官衙糊涂,能把一个弱小女子当作凶手,然而毕竟是他惹出来的结果;要是强行救出淑莲,只恐怕她那份买凶害人的嫌疑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连忙赶到衙门之外,思忖半天,最终还是只能想出此策——悄悄轻功飞身上了衙门的房屋、将一柄飞镖带着书信隔窗掷在正坐着的县官面前,镖尖只蹭过县官鼻子三分,力道扎入木桌三分,吓得县官差点尿流裤子。打开纸张一看,却是遒劲潇洒一纸草书:“淑莲无辜,恶人自有天罚”。县官既知道流氓平时嘴脸,想要息事宁人,更怕下次这镖尖直接扎在自己脑袋上,便立即放了淑莲无罪回家。
      白玉堂这才敢放下心来,出了县衙之后,又听几个热爱八卦的乡众唾沫横飞地解说半天,使他明白了这淑莲寡居的缘故:她的丈夫赵勇原是一名猎户,两年前的某日,和淑莲交代说要进朱连山打死那几头常常下山拱坏庄稼的野猪。然而淑莲连续几夜没等到赵勇回家,其他村民帮忙在附近寻找,也不见其影踪;最终有人猜测,赵勇是走山路的时候不小心落到山间坑洞里丧了性命。邓州南侧的这座山名为朱连山,并不高耸,然而地形算是崎岖复杂,多见岩溶地貌,通常村民进山都要小心观察着路面,免得一脚踏入溶洞、溶沟里去。于是淑莲也只能以泪洗面,自知大概是做了寡妇。从此她拉扯着一个刚会走路的小娃娃靠针线生活,孤儿寡母难免遭人欺负;幸在如今隔壁的虎狼遭了报应,以后才终于能够平安度日。
      白玉堂坐在他的骏马逸骠上边听几个村民特意强调这山道险峻,边打眼望了望村子外不远不近那座朱连山。乍看上去,这山山形低矮,更瞧不出什么崎岖危险的样子,他便对村民的描述不以为然;反而觉得既要直向南行,若是从这山中穿行,回到襄州还能比走大道更近一些。于是他告别了亲戚,回程便独自走了山路。
      这朱连山刚一进入,还能骑着马前行在村民踩过的道上,景致也确实没什么奇特之处;然而越是往内里走,那条步道越淡,最终是再看不见。白玉堂四下张望,发现深山中究竟和山脚下不同,这里各式草木茂密,他也终于见识了几个马蹄差点不慎踏下去的溶洞,令他再不敢乘马,只得牵马步行;更险的是,这山体错落,时不时遇到几十米高的断崖,使得寻路都成了难事。
      白玉堂在山下远观的时候,觉得朱连山并不广大,原本以为不过半天就能走出;结果却在山中行了大半日,彻底到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岭。眼见天色都要暗了下来,既无地方可歇息,也来不及原路回到山下村庄,还怕路上再有坑洞,不敢骑马只能徒步,实在又给自己惹了一出麻烦,简直后悔叫苦不迭。所幸也只是苦在劳累一些而已,他自恃武艺高强,并不畏惧山中会有野兽出没,便安心吃了带在身上的干粮,在一棵树干上拴好逸骠,然后便动用轻功,跃上一根粗横树枝,在树上安稳歇息了一夜。待第二天日头升起,再继续下山。然而就待此时,他误打误撞,在不知道第几次被断崖拦住了去路的同时,惊奇地发现,这道断崖之下,有了人烟的踪迹!
      断崖之下是一片低凹的岩溶洼地,在朱连山上有这种地形本不奇特;然而怪异的是,这片地上的杂草被人清理过,干净平旷,而且方方整整,足快要接近半个村庄的大小;场地附近搭了几间简易的房屋,皆是低矮的棚间,不似人住的居所,倒像是储物的仓库。更奇的是,场地另一边竟然排列竖立了数十个草靶,有些东倒西歪的模样。看来这片地方不光显然是人工使用的,而且绝不是一个村庄或一块农田,相比之下,倒更像是一个练兵场!
      万万没想到这人迹罕至的深山里会有此番景象,白玉堂诧异不解,忖度着也许是个匪寨——然而并没在附近听说有闹匪的事迹;或许是个官家练兵的场地——然而这练兵场设置得实在隐蔽,他万分怀疑,官军又何故跑到这么个躲躲闪闪的地方训练?思不得解,又不见有人到此活动,他只得仅将此事记在心上,便绕过断崖,继续去找寻出山的道路。这次他总算看到一条山间河流,索性沿着河岸一直走,渐渐远离了那片练兵场地,也终于花了整天时间,跟着水流走出了这山地。出了山,见了居民,方知他已行经隈山,来到了光化。长叹一声在山中自讨麻烦地绕了个远,他在光化民居之中休整了一日,才终于继续踏上了路程。
      这次他再懒得投机取巧找什么捷径,老实在大路上行走,夜宿省城客栈,但愿终于可以顺顺利利抵达江陵,途中再莫要出什么岔子了;却是万万没成想,才又走了一日,还没过襄阳,刚到邓城,就被冤家御猫抓了个正着。更惨烈的是,他的麻烦和展昭遇事的体质同时发挥功效,自从他们同行以来,索性这次连邓城还没有出,就撞上又一桩事情——
      这时只见白玉堂慌张蹲在路边拿着水袋关切照顾那方才被逸骠蹄子踢得吐了血的瘦弱孤女,展昭和王朝已经分头赶去寻找附近的大夫;他的逸骠也仿佛通了人性似的,静静立在一边垂耳低目。一旁站着的王朝的棕马嫌弃似的对它摇头晃脑,终于惹得逸骠不服;刚张大鼻孔刨动前蹄,打算嘶鸣一声,屁股上就啪地挨了苦恼的白玉堂的一巴掌,吓得它赶忙再次乖乖站好,连尾巴也不敢甩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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