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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君辰枫的番外 ...


  •   (君辰枫:颜儿的二哥)

      包裹里只有简单几件衣服,我跨出了自己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那个家。

      说是家,因为那里还有颜儿。

      只是,我却不能再继续生活在这里,再继续面对他们。

      朱门深重,在此之前,我是候府的二公子,此后,我将什么也不是。

      怀中的玉佩带着我的体温,已经不像先前那么冰冷,但已然寒透的心,如何还能捂热?

      母亲将我关进柴房,我还道是因为我和知秋地位悬殊,所以我反抗,即使她是婢女又如何?

      可命运就是如此,我的反抗毫无意义。

      知秋,她居然也是我的妹妹?

      她是我的妹妹,和颜儿一样!

      那个女人,母亲身边的宫女,因为对颜儿苛刻,我从来不曾正眼瞧过她。

      她居然是我们的母亲?

      *

      我像是无主的孤魂到处游荡,浑身的力气无处使,直到遇见了月娘。

      她是极美的,宛如月宫仙子。我的目光一触到她便再也移不开,不是因为她的美,而是因为她眉眼之间与知秋的那七分相像。

      身上的银两很快就化作了满坛满坛的酒,我在浓浓的桂花香里醉不开。

      直到有一天,她朝我脚下扔过来一把斧头:“你总共欠了一百七十二两银子,我这的工钱是砍一根柴给一个铜钱,你就慢慢砍吧!”

      她很古怪。

      第一天,我上山一气砍了两大捆柴,大概有五六十根。她只抽出其中一根,笑颜如桂:“只有这根符合标准,去掉一个铜钱!”

      我扫了她一眼,她笑得很得意,像是狐狸。

      第二天,我照她所谓的标准又挑回来两捆,她仍然只抽出其中一根,巧笑嫣然:“我每天只要一根,再去掉一枚铜钱!”

      那个时候,我想把整捆柴都扔到她脸上去!

      她突然幽怨地问:“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哑口无言。

      她像是飘落桂树的香花,旋到我面前:“你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

      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酒醉的时候,我看到的是另一个女人,不是她,但她不知道。

      *

      我暂且忘记了一切,以为又回到了当初。

      轩辕十年,颜儿成了□□的皇后。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斧头一偏,落到了我的脚上。

      那一晚,我大醉。颜儿,她还那么小!她和芷容不一样!

      朦胧中,知秋似乎一直在我身旁陪伴,她不是入宫侍奉皇后了吗?她不是已经死心了吗?

      对于我这样不辞而别,除了颜儿,她也受到伤害了吧?

      我的心很痛,痛在不能言明。

      清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

      我拿了斧头准备上山,却被月娘一把夺了过去,扔出极远。

      她的力气……我目测了一下斧头的远近,暗道,还真是不小。

      “你怎么了?不要我还债了?”

      “以你的身份,还需要在这里砍柴还债吗?”

      原来,昨夜怀有暖香,是她!

      “那又如何,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慢吞吞地拣起斧头,往腰带上一别,又准备出门。

      山风寒冷,才初秋,却已能渗入骨髓。

      “你真的放心得下她?深宫内院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她此番话语一出,我的脚就迈不出去了!

      颜儿!我怎能放心让她一个人留在那里?

      月娘牵了两匹马,她一身出门行装,较以往多了几分英气。

      “你——”我有些迟疑。

      她伸出青葱白指:“你若跑了,我找谁要银子去!”

      我哭笑不得。

      *

      对于我的回来,父亲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并且对于我回来的原因也了如指掌。

      所以我的质问,他回答的从容不迫。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他这么问我。

      我的气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问月娘,她冷笑:“男人为了自己的欲望,总会有借口!”

      她说的是对的,但我却不能坐视不理。

      父亲告诉了我一个秘密,关于大哥身世的秘密,其中牵扯到安广四年那一场文氏之乱。

      他交给我一面铁牌,这铁牌后面,是文氏之乱幸存下来的余党。

      他说,为了你妹妹的后位,你要坚强!

      是的,为了颜儿,我要坚强!

      我回到了陵阳,按照父亲给我的线索,见到了乱党的首领——桂姬。

      桂姬就是月娘!

      *

      我其实有些退缩,轩辕帝是颜儿的夫君,夫妻应该以诚相待,所以头两年父亲交给我的这股隐蔽的力量并未扩大多少,直到宫中传出颜儿流产的消息。

      我静静地喝酒,真想把自己醉死。那个男人,我对他的期待太高了!夫妻?

      我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月娘从后面抱着我。

      我回应着她,感觉我们都掉入了不能拔出的迷沼。

      桂坊开始了另一桩生意,杀手组织。

      其实所有黑暗的东西都是恶性的循环往复,一旦出手,就再不能回头。

      我是如此,月娘也是如此。

      颜儿再度流产,我隐隐觉得有股说不出来的诡异。

      也许父亲说的是对的,轩辕帝立颜儿为皇后,根本就是缓兵之计!

      这种猜测令我寝食难安,培养黑暗势力成为我宣泄的途径。

      然而,轩辕十六年,颜儿却生下了嫡皇子,并且轩辕帝极为重视,由此大赦天下。

      我停下了脚步,开始质疑这几年自己的所作所为。

      父亲的话打碎了我心中的美好:“多亏你妹妹机灵,在怀孕初期,瞒住了所有人,这才能平安产下嫡皇子!”

      原来如此!

      但有了嫡皇子又如何?轩辕十八年,轩辕帝亲征匈奴,由淮王焰炽监国!

      淮王焰炽!他的长子!他意欲何为?

      父亲说,成败在此一举!

      *

      我见到了颜儿,她改变了许多!眉间忧愁深锁,令我心痛。

      她的坚定令我吃惊,轩辕帝在她心目中的位置如此之深?

      她说:“若你还是我的二哥,为与不为自然可以选择!”

      为?不为?

      月娘说:“仇恨对于我来说,不值一提。无论你如何选择,我都会支持你!只是,有一事……我需告诉你!我们的人见到了七星龙渊剑!”

      “七星龙渊剑?”我隐隐记得,于是冲出门外。

      母亲——镜华大长公主证实了我的猜测,轩辕帝早有准备!难道,他知道我们的存在?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性,我心底陡然升起一股寒气:他要如何对待颜儿?

      颜儿冲入了滂沱大雨,我欲追去,父亲却告诉了我一个更令我震惊的消息:颜儿是从椒房殿逃出来的!

      我的剑几乎要向着父亲拔出来。

      父亲断喝:“嫡皇子还在宫中,你以为你能留下她?”

      是的,父亲说得不错!

      我们攻向了未央宫,就在要打败御林军时,另一队人马出现了。

      我以为是帝师,但并不是!他们是晋安王的人!

      我突然想,难道一切都是晋安王布的局?

      来不及细想,未央宫内突起滚滚浓烟,似乎是后宫方向。

      月娘突然出现,声嘶力竭:“快撤退,轩辕帝的大军已经到了城外!”

      大军?我厉喝一声,果然没猜错,还是他!

      大军又如何?我不撤退!

      隐约听到未央宫墙内有人大呼:“椒房殿……失火啦!”

      我持了剑就向里冲,杀红了眼,到最后已分不清身上流的是别人的血还是自己的血。

      直到最后,火红的天印红了我的眼,我的面前也是鲜红一片,最后成为暗黑。

      *

      那一夜的乱战似乎没有胜者,谁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但是颜儿却再也回不来了!

      她那一声凄笑:“我若不回去,如何能成你们美事?”成了我们之间的绝别。

      哀大莫于心死。

      几个月之后,我却活了过来。

      这一次,我冲进了未央宫,长剑指向了轩辕帝:“还我妹妹来!”

      但我却失手了!

      他只是昏迷,又醒了过来!

      月娘为我包扎伤口,叹气:“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大伤初愈,连剑都拿不稳,如何为你妹妹报仇?”

      不错,倘若是平常,那一剑绝对已经要了他的命!不过,颜儿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心中有了目标,我的心就渐渐平和下来。

      月娘的舞姿很美,虽然不是为我一人而舞,但她跳舞的时候,眼睛只看着我。

      她柔柔地说:“二爷,祈月夜那天,为我伴奏好吗?”

      她的眼神如春水,我无法拒绝。

      祈月夜,她轰动全城,我却不是滋味。

      她得意的笑了:“我要的便是这样的效果!你知道吗?你有的时候心思好像不在我身上!”

      我悚然一惊,她察觉到了吗?

      我为此觉得羞愧,我们应该坦诚相待的,我将那块刻有秋字的玉佩送给了她。她高兴的模样像个孩子。

      过了几日,她却将玉佩摔到了我的面前:“我宁可失去你,也不要成为你眼中的别人!”

      玉佩碎成了几块,宛如我与知秋的昨日云烟也被摔碎了。

      我可以放弃过去,但不可以被人如此贱踏。

      我默默地将玉佩拾起来,用布包着,转身欲走。

      她突然从后面抱着我,哭道:“不!不要走!”

      那天之后,我们再也不曾触及到这一话题,望着她眼中的疏离,我开始变得烦燥。

      直到她为我挡下了那一刀!

      才知道,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

      多年后,颜儿问我:“二哥,不能放过沙平吗?”

      “不能!”我回答得斩钉截铁。

      她叹了一口气,左手笨拙地盖下了大印。

      第二日,知秋来找我。

      “我能喊你一声哥哥吗?”

      我已猜到她的来意,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对她说明。

      “沙平当年实是无心之过,你……”

      我打断她:“皇上年少,朝中文武大事皆由黑相与我分而治之,我岂能辜负先帝的托付?沙平自恃功高,拥兵自重,古来便为官家所不容。”

      她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凄声道:“如果是故人求你呢?”

      那块玉佩,依然泛着绿莹莹的光泽,只是,另外一块……

      我侧过脸不再看她:“如果以我一已之力能够做到的事情,我有求必应。但,这是国事,非你我能断!”

      “我知道,只要你一句话就可以放过他!”

      “知秋,沙平是你的夫君,我放过他,若再有别人,我该不该放呢?”

      “说到底,你是不愿意?”

      “不是不愿意,而是不能!”

      是年秋,太尉沙平死在天牢之中。

      陵阳城外,孤坟草深。几缕香烟,几丝凄雨。

      “月娘,我来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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