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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心动伊始英雄归 ...

  •   虽然开始有些吃惊,但转而一想,皆在情理之中。一个帝王,尤其是像他这样骄傲的帝王,如何愿意受制于人?只是,他虽骄傲,但更深沉,只怕荣华过后已经有了危险的讯息。一路上,除了脚步声再无其他。我不愿意去多想,甘家如此,君家又何尝不是呢?
      刚在殿中坐下,皇上身边的乔公公已紧紧跟进,弓了腰小声问道:“皇上,殿前的红纱灯笼是否卸下?”
      此时我的脸一定很烫,却不敢抬头望他,只装作没有听见顾自与焰行逗着玩,室内有那么一会儿的功夫陷入无比的寂静,乔公公在猜测在皇帝的心思,皇帝似乎又在猜测我的心思,而我,亦同样在猜他的心思。
      半晌之后——
      “不用了,退下吧!”他的声音有些无奈,却有一丝异样情愫如潮水般涌进我的心中。知秋正欲焚香,闻言也愣住了,立时就有乳母反应过来,将焰行带了下去。
      “过来!”他斜躺在寒玉制成的靠椅上,朝我招手。
      我依言走了过去,靠近时,却被他带入怀里,传来浓郁的酒意。急欲挣扎着起身:“皇上不是累了吗?”
      他的力道隐忍而坚决,似有无比的韧劲环住我,将头埋在了我的颈前,轻轻的嗅着少女体香:“是啊,朕累了,朕这里累了!”说罢抓住我的手贴在他的心前,感觉帝王强有力的心跳,我看到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上分明布满倦色,无人观处才是真性情,而此时,这个帝王忘了在我面前筑起一道防备的高墙。我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脸,轻轻摩挲。他突然便将我揽入怀中,久久没有放开,当我感受到由他传来的那种孤独到了极致的心情时,不禁轻拍他的背,一下一下的安抚。或许现在的我,能做的,愿意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而已。
      原本是想多安慰他一下的,一如当初安慰二哥那样,可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是我先于他沉沉睡去。再醒转时,人已经在极具奢华的大床上了,星辰退去,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八月,暑气渐渐退去,甘泉宫里开始热闹起来,为了一年一度的校猎,这是自轩辕帝登基以来才有的。这本没有皇后什么事,但是今年不同往年,在□□大军下,匈奴已自请成为藩属国,还有西南的蛮夷之族也见风使舵,归于我朝之下。故此时匈奴单于和蛮夷的族长都千里迢迢赶来朝觐。
      匈奴的单于很年轻,以致于常常在无形之中露出一股霸气。我在心中暗叹,这样的人,又岂是甘愿久居人下者?他比之轩辕帝少的不过是一份历炼,胸怀天下的大志却是如出一辙的。
      西南蛮夷的各位族长表现平平,唯独伊洛族长一副笑脸迎人,和和气气的模样,这与我所了解的蛮夷之人大相径庭。是否如此尚不知,但是与不是,皆可看出此人绝非池中之物。
      大哥从来都说我不该看那么多的兵书,以致于草木皆兵,哪里有小孩子样子?可是他的书房里除了兵书还是兵书,我没有选择的余地。若二哥没有离开,想必今日的我又是另一副性情了吧?
      伊洛的乐工唱的是俚歌俗语,一时间将众人都吸引了去:“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那乐工身着自族服饰,又是一番味道。轩辕帝亦觉有趣,让人赏了去。
      匈奴单于站起来说道:“这歌里的佳人难道不是□□的皇后娘娘吗?”
      鼓声,乐声戛然而止。皇上的眼里有隐忍不发的怒意,面上的笑容正一点点消失。
      大皇子站起来施了一礼:“单于此言差矣,母后娘娘乃我朝国母,此是天意,岂可比作红颜祸水?”
      单于微微一笑:“大皇子误会了,本王绝非此意!皇后娘娘的贤德本王早有耳闻,本王自愿罚酒三杯!”
      我盈盈一笑,四两拨千斤:“单于谦虚了,若说有倾城倾国之佳人,本宫自认不如单于的苏林阏氏!”
      单于举起的酒杯登时滞在了面前,脸上的得意之色也消失殆尽,只余了三分气恼。
      席上的气氛顿时又变了一派风向,焰炽亦含笑微微向我致意。席下,小手已被轩辕帝紧紧握住,拇指尖在手心划着一个又一个的圈圈。我知道他是在问我,怎么想到了苏林阏氏?那个女子,据说生的是雪肤冰姿,清艳妩媚,只可惜,真是应了歌里面的义了,单于为了她与大阏氏决裂。那大阏氏是何等人物?当下带了自己一族的大队人马直奔西而去了。
      单于到底是心思极重的人,只一转瞬间的功夫,已经泰然自若,大笑声中双掌一击,便见游牧歌女鱼贯而入,身上皆着了短袖短裤的马装,显得十分的精神,她们嗓音嘹亮,英气不输男子:“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一曲唱罢,席间掌声不绝于耳,草原的苍莽似随着女子的踏歌声感染了众人。

      宴罢,我在竹宫见到了大哥。
      他与皇上饮得正酣。皇上饮着酒,若有所思:“朕听说晋安王仍不愿意参加校猎,朝中有几位儒官亦有怨言!”
      大哥背对着我:“晋安王目光不及长远,至今仍未明了皇上的苦心!”他的声音不若在家里那般清冷。
      “今日你都看到了,那胡单于虽口称臣服,心中仍存着狼子野心,这些个王室宗亲倒都风花雪月起来了!”皇上的手重重顿下,酒杯的酒溅了一身,“伊洛等蛮夷一族虽然不善征战,但好蛊惑之术,那伊洛族长亦是狡猾奸诈之辈,仍需多加防范!”
      他脸上的那种神情是我没有见过的,温柔褪下之后,是略带残忍的杀气。只是在看到我的时候便已悄然隐去,复又一片漫漫如水的光芒。
      大哥察觉到他的异样,才转身,便看见立于门外的我,吃了一惊,急急地欲起身回避。我倒没有,因为是皇上宣我过来的。果然,皇上将他按住,淡然说道:“你我好不容易才欢聚一堂,不必拘礼了!皇后是朕请来的。”我挨着他身边坐下。
      “大嫂和祺儿好吗?”父亲每日出入朝堂,没有消息即是最好的消息。母亲对于我来是一个外人,她并不需要我的关心。二哥出了君家想关心也关心不上。只有大嫂和祺儿仍是我心底仅存的柔和。
      “都好,谢皇后娘娘挂心!”依然是这段对白,都有些腻味了。于是相对无语,恍如隔岸而望。
      皇上见状,无奈一笑,随即唤了乔公公伺候他去更衣。席上独留了我与大哥二人。
      “小颜,你长高了不少!”左右无人,大哥温声说道。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何他不像父亲亦不像母亲,他们都不是温柔的人,他的温柔来自皇上。
      “妹子进宫快两年了!”我宽颜一笑,亦随着他改了居家时的口吻说话,仿佛不过是昨日情景,恍惚中,仍挨着大嫂睡在一张床上,祺儿调皮的挤进我们中间。
      “是啊,都两年了。你和皇上——”大哥欲言又止,只是我已读懂了他的眼神,却也无言以对,又是一片扼死人的寂静。
      “你大嫂和祺儿,也常念着你!”及笄礼中,大嫂随母亲离宫时,远处的回眸一望,带出多少牵挂,至今还时时在梦中出现。
      皇上已换了一身柔白的常服走了出来,面上微微笑着,却见我眼中点点莹光。他坐下来的时候,似不经意地将我的手握住。
      “辰华,你这妹子不好欺负!”他意有所指,大哥亦是隐忍着痛快的笑意。
      “本宫做了些葡萄酒,大哥给大嫂和祺儿带些回去吧!”我轻轻抹去眼泪,重新换上笑颜,“祺儿一定长高不少了!”
      我唤了知秋进来,让她回我的宫里拿些葡萄酒给大哥带回去,大哥也同时起身:“天色已晚,臣也该告退了!”

      围场里,击鼓声、呼喝声震耳欲聋,有野兽仓皇逃生。一贯平静的天地间,有若布帛被生生撕裂。方才湖水深蓝,绿草如茵的诗境已全然不见,变成了生死争斗的猎场。武士们持械牵犬,在围场里追逐激战,他们的械不过是一把匕首而已。
      在武士将匕首刺入困兽的咽喉时,我极力抑制住想要捂上双目的冲动,任由那嗜血的场面侵略心灵,皇上带我来不就是让我来见识的吗?
      匈奴单于不甘示弱,亦卷起了袖子,赤手空拳与一头野猪博斗。围场里的他几近疯狂,当弯月形的银刀捅入野猪壮硕的身躯时,匈奴人欢呼起来。轩辕帝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兵书上说,知已知彼,才能百战不贻。
      武士拖着一具具战利品回来的时候,围场外响起一片惊呼声,远处有银狐掠过,引得轩辕帝豪气顿发,直指丛林深处对着我说:“它——是朕送给皇后的礼物!”
      语罢,人已疾步而出,提弓上马飞奔而去,身后有几十骑亦前呼后应着追随而去,车驰马奔,呼声震天,场面较方才更为壮观。那是帝王的霸气,比歌舞更鼓动人心。直至那一队英姿勃勃的劲旅消失在丛林之中,我的心情才平复过来。
      大皇子就坐在我的旁边:“父皇真不该夸下海口!”
      我侧过身去望他,果然是在百般呵护之下生长的名贵植株,人是好人,总会为别人着想,只是在这里却显得少了股飒爽英姿。他见我望他,有些不知所措。
      “我相信皇上,你,也要相信他!”平静的语气中,我复将目光投向丛林,那里,是我的信念。此时,我亦将我的信念传达给身边这位少年。他虽只比我小了一岁,但在我看来,其实已成了两代人。
      丛林中一骑飞奔而出,马上之人正是轩辕帝,他明黄色的龙袍在林风中猎猎飘舞,马上的猎物遍体白毛、灿如银雪,登时照亮了场外众人。在“万岁”的高呼声中,他,成了今日当之无愧的英雄。我的脸有些红,是酒红,亦是心动。
      整理容妆,我徐徐站起,迎向胜利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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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暮想,对于优秀的男人,女人多半无法拒绝,尤其是一个自己应该心动的男人。所以颜再不心动,我就太难过了。可心动的开始,是什么呢?
      太多的后宫文,多半帝王是无可奈何的那一个,但伤害就是伤害,无论理由是什么。
      我之前写过一篇文,最后因为这个原因,我将男主从帝王之位上揪了下来,一心一意与女主携手归隐。
      但内心深处仍会觉得,优秀的男人不该逃避而是面对!

  • 作者有话要说:  古时有朝代后宫门前皆悬挂红灯笼,皇帝若想临幸哪个妃子,宦官便去将该妃子宫门前的灯笼卸下。然后,别的妃子见到了就会将自己门前的灯笼吹灭,表示皇上不会来了,不用等了。
    这代表了什么?皇帝才是有决定权的那个人。妃子们引颈盼望,却只有一人如愿。
    想卸女主的红灯笼,门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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