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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龙与女巫1 ...

  •   没有人能解答这个问题,反正米沙觉得这并不只是个问题,可能和她为什么会活着有关联,又或者和她为什么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有关联,也许她就和童话故事一样,是带着使命复活的呢?
      不过米沙才有了这么个想法,就很快被现实捏成碎片。
      穿过林子,雇佣兵来到黑山脚底下的一个小镇子,这个镇子明显正在经历一场极大的灾难,城镇门口的乱石堆里有腐烂的尸体,一阵阵恶臭熏的这群大男人轻轻捏起自己的头巾挡住鼻子,米沙更直接,往索姆的披风里钻了钻,只把眼珠子露在外头乱转。
      这镇子大概是被土耳其人的先遣部队扫荡过,几乎居民的住宅楼都被火石烧的坑坑洼洼惨不忍睹。至于那些老弱病残的尸体,甚至没来得及用布蒙起来,剩余的男人要么出去捕猎了,要么留下来帮着邻居在重建家园。

      他们这群人骑马进城的样子太过惹眼,没一会儿不远处一群人就浩浩荡荡走了过来。最前方的或许是镇长,穿着破破烂烂的镇长屁股后面坠着神职人员和几个留守着的村民,他们几乎每一个人身上都留着伤口,脸色苍白,眼神却凶横。
      索姆低头拍拍米沙的脑袋,示意她坐着别动,随后跳下马一手搭在自己腰上的佩刀上,一手牵着马缰等那群人走过来。其他人都在马上戒备,不是说农民手无寸铁没什么威胁,在他们眼里,就连米沙也是个危险,因为他们不知道小孩子会不会突然暴跳起来刺他们一刀,就和他们不知道这群被掠夺了家园的镇民会不会拎起家伙对着他们不要命一样。不然的话,他们也不会活的比别人久比别人好。

      走在最前面的老头只是用眼睛对着米沙转了一圈,又打量了其他雇佣兵,索姆等人早就不穿着土耳其士兵的衣服了,所以他们当时走到分叉口的时候才选择走沉睡谷。
      “我是黑山镇的镇长,请问诸位是从哪里来的?有什么事情么?”那老头一口罗马尼亚口音,讲话已经口齿不清了,随着他说话,大家都能看到他嘴巴里松散的牙齿。
      索姆回头看了米沙一眼,说:“那是我家小姐,我们路过这里,打算找个地方歇息一天,再赶路。”
      那老头又看了米沙一眼,觉得这个小姑娘面黄肌瘦的这么可能是贵族千金,还能够养的起那么多士兵,琢磨了一会儿才说:“你们也看到了,那群畜生土耳其人才走没多久,我们能吃的食物都被他们掠夺走了,而且能让你们休息的就只剩下这个了。”说着,他一手指着城墙边的一个马棚,那个地方看起来的确够他们十六个人睡觉,因为里面除了马草,还堆放着过冬用的干木头和干柴等。
      不等索姆说完,身后的乔治突然走过去,对着索姆说:“的确是土耳其人的手法,外头死的好些都是带鼠疫的。”
      米沙离的近,听到这些,这个时期不就是黑死病最严重的时候吗?这些她好歹跟着哥哥学历史的时候听过记得,所以她听完眨眨眼,出声道:“我们就睡马棚,我们也不要食物和水,就只需要能盖的毯子。”
      索姆不明所以地看了米沙一眼,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索姆本能地觉得米沙不会害他们,而且这个镇子是真的不敢随便买他们的东西,谁知道镇民卖给他们的是不是得了鼠疫的人用过的。
      “我们家小姐说了,我们不需要食物和水,我们只需要在这里过一晚第二天就会离开。”索姆也不打算给他啰嗦,因为米沙说完话,这些人就明显地松了口气,但是还是很警惕他们,生怕他们说话反悔。
      老头点点头,转身和黑袍的神教人员以及几个壮年村名商量会儿,便同意了。

      不过僧侣和老头不太放心他们,跟着他们走到了马棚那里,跟着那些佣兵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其实就是在套话。
      米沙本来穿的就单薄,她下了马,身体看上去更小了,虽然身上套了件羊毛毯子,但是一天没吃没喝使得身体不能自主发热,她抖着身体站在角落,默默注视着佣兵们分工合作把马棚整理一新。
      然后乔治带着瓦纳和杰克说出去猎点野味。
      索姆叫人把火点起来,有现成的柴火,也不需要人再去搜集。
      那老头看米沙一个人待着,就带了个神职人员走了过去,米沙实在太小了,才到老头的腰这里。他挨着草墩坐下,问:“刚才听小姐的口音,不是罗马尼亚的。”
      “我老家在意大利,”米沙想了想有补充道,“佛罗伦萨。”其实她那里知道她老家在哪里,她父母根本不会对米沙说自己祖辈的事情,很多时候米沙只要问一句,两夫妻就神色暗淡地看着她。那里比自己家园被纳粹直接摧毁还令人痛苦的呢,米沙虽然小,不代表她不明白自己家园被毁。
      佛罗伦萨的薰衣草田地,她可以站在阳台上,远远地站在阳台上就能看到,这算是她小时候唯一的一个美好的记忆。
      战争是多残酷,看看现在眼前的一切,便能明白。

      或许这一切冲击力对八岁的米沙来说并不友好,本来就因为寒冷而饥寒交迫的身子抖的越厉害了。镇长看着微微叹口气,看着这个孩子他就想到镇里幸存下来的孩子,又转头看向其他雇佣兵。那群雇佣兵手里还忙着自己的事情,哪里有空管个小孩子。随后老头对着身边的神职人员说了句话,那神职人员移动目光看了米沙一眼点点头,转身往来的路上走去。
      “你看上去也不大,几岁了?”老头继续问。
      米沙抬眼看他,索姆等人边忙着手里东西,边用余光默默注视着两人动静。米沙并不打算和眼前的镇长多说什么,眼下之际跟着索姆去贵族的保护圈,才有机会脱离危险。何况如果她说出自己是并不是什么贵族小姐,这群心狠手辣的雇佣兵很有可能就地解决余下的无辜村民了。
      何况这里有鼠疫病原,不管鼠疫会不会泛滥,但是她没有看到这些镇名把那些尸体烧死,说不准过不了多久,这个镇子的人就会因为鼠疫全死了。所以米沙很清楚,这里绝对不是能留下来的好地方,逃跑也是有讲究的,没有计划的逃亡反而是一把毫无轨迹的武器。

      “我今年八岁了。”米沙眼咕噜一转,问;“镇长爷爷,我们要穿过黑山去奥地利,那边路好走吗?”
      索姆才想着米沙不会透露他们的行程,这边她就很自觉地说出来。这会儿,吹胡子瞪眼盯着老头瞧。
      镇长想了想,回答道:“我也不清楚,昨天土耳其杂种也是要从黑山走,不过他们不是去奥地利,他们去黑山肯定是要攻打塞尔维亚的西北边城镇,塞尔维亚要是被拿下了,那么下一个就是斯洛文尼亚和匈牙利了。”说着,老头子重重叹了口气,坐在草墩上用手敲着自己腿。
      米沙瞧他这么说,心里头盘算了下,觉得他说没错,斯洛文尼亚和匈牙利是邻居,塞尔维亚就在他们前方,但是匈牙利也不是那么容易拿下的,匈牙利毕竟是中欧的一个强国,要是碰匈牙利,德国、波兰那些大贵族肯定要跳脚的,毕竟中欧比起分散的南欧来说,更团结更亲密。
      北欧这些国家的贵族统帅,女人就和衣服一样换来换去,拿出来都是攀亲带戚的,但是要说真团结,呵呵,也不会在后来的历史书上弄那么多大大小小的战役了。

      所以土耳其要攻打匈牙利,米沙是一点儿都不觉得可能,她摇摇头完全不当一会儿事。“土耳其最多拿下整个南欧已经不错了,他军队线拉的太长反而不好操作指挥,而且现在冬天食物缺乏,他有十万大军要养,一路烧杀抢夺形成的牵引有可能是来年春夏,食物跟不上需求。男人们都去打仗了,女人们耕田毕竟能力有限,没有了食物,他不得不把军队撤回到沿海附近。等他秋天有足够的食物了,再整军出发,到了黑山又是冬天了,这是个死环,他拆不了也没能力拆。”
      这番话说完,米沙才发现所有人都盯着她瞧,一脸震撼的表情。
      难道她说错了?

      “小姐不愧是贵族小姐,懂的东西真多。”老镇长干巴巴地憋出一句话来,因为对他来说,不管米沙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他很清楚土耳其人只要打到了这里,就有可能每年都来掠夺他们这个小镇子的食物。就像米沙说的,男人们都被抓取做努力和充军了,剩下的只有女人和小孩,就算劳作再勤奋,人力有限,实在是没有太多的存粮够进贡的了。
      米沙也叹了口气,半炫耀道:“我父亲是个子爵,我母亲也是贵族出生,我小时候沾我哥哥,我哥哥可聪明了,读书都带着我,所以我懂的比一般人多,他只要读出来了,我就记得住。”大概是想到了汉尼拔,米沙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那您的父母现在在哪里呢?”老头追问一句。
      “死了。”米沙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我走的时候哥哥还活着,不知道现在是死了还是没死。”
      老头想了想,总觉得她说的话又语法错误,可是那里错了,又说不上来。
      这时候走掉的神职人员捧着一件黑色的棉衣跑了过来。老头接过来,抖开,给米沙穿上。这是一件黑色的小孩子的衣服,虽然丑了点,但天气实在太冷了,米沙也不在乎好看不好看,羊毛毯子则被拿走,说去给她补补上面的洞眼,看能不能做成斗篷,这样披在身上就不会再一直漏风了。
      为此,索姆还不得不谢谢老头,老头也不客气,就说觉得米沙可怜,好好的一个孩子不得不长途跋涉去异国他乡躲避灾难。米沙也听出来他是在感叹米沙还有地方躲,像他们这样老的都走不动路的,还没有穿山越岭去奥地利,就可能死在路上了。

      等到了太阳下山,瓦纳他们才回来,不过带了整一头鹿,当下给大家乐的。这几天赶路,晚上都是早早地窝在山洞里倒头就睡,吃的更是窝窝头和黑麦酒,直到今天有个马棚可以挡风遮雨,有头鹿可以喝上热汤。
      米沙被分到一块不算小的肉,她就着鹿茸烧出来的热汤也是吃的非常带劲,一连喝了三碗汤,米沙才轻轻摸了摸自己发涨的肚子,大多数佣兵还在吃肉,不过索姆也已经吃完了,他正就着木盆在洗鹿皮上的血。
      米沙走过去,抬头看看星星,说:“鹿皮要卖了吗?”
      “不,留着自己用,可以给杰克做个坎肩,瓦纳拿着鹿筋去找镇上的女人们拿针线了,争取晚上把坎肩做出来,明天放在马上晒个几天就能穿了。”索姆一边说一边用板刷刷着鹿皮,一层层泥垢飘在水面上,他忽然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头看了眼米沙的腿,米沙的棉衣也就到大腿根,下面还是一条已经脏的说不出口的亚麻裙和毛皮靴。“剩余的地方,老子给你做个护腿。”
      米沙听了就觉得不可思议起来,她算什么,她在这群佣兵里定夺就是个货物,能吃饱穿暖已经很好了,索姆现在说要给她做个护腿,这简直是奇了。
      “谢谢你。”米沙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她其实不太会说话,但是别人对她好,她也会说谢谢两个字。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佣兵们把饭锅子全洗完放好,瓦纳才拎着点东西回来,竟然是好几套女孩子穿的新衣服。
      “那户人家的闺女死了,这些衣服她也不想再看到了,白天我们来的时候她大概看到了米沙,觉得米沙跟她死去的那个孩子很像,所以就把衣服全给了我。”一边说着,一边把衣服塞进米沙的怀里,顺便用眼神问索姆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索姆撇撇嘴,回答道:“原本我想给米沙做个护腿的,等会儿上山,马匹都是要牵着走的,米沙这小胳膊小腿的,摔断了就不好了。”然后看着米沙手里的衣服,竟然觉得自己这事情做的多此一举。
      “改成帽子吧。”瓦纳建议道。
      米沙没有帽子,她眨巴眨巴眼睛,忽然眯起来笑的可欢了。
      其他人看她这样,都被好心情感染,也纷纷勾起嘴角。出来久了,大家都纷纷思念起家里的妻儿老母,对着自己的同伴互相唠叨起来。

      米沙找了个别人看不到的角落,快速换上女孩子的衣服,这套衣服其实也是黑色亚麻布做的,不过里面添加了棉絮,层层叠叠的,可能是没穿过几次的衣服,所以特别新,也不脏。上面还有秀的花卉花纹,在光亮下看的特别好看。
      说到底,米沙也不过是个八岁的小姑娘,看起来再成熟懂事,也脱离不了她稚气的心。
      她换上衣服后,身体暖和了不少,雇佣兵们把家什修整完,把身下的鹿肉烘干放进马匹的袋子里,明天上山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再猎到食物。
      这一夜大家终于吃饱睡暖,第二日正装出发,老镇长早已等在镇子口多时。

      “我们走了。”
      索姆坐在马匹上,一手拢着米沙,一手牵着马匹。
      老头点点头,浑浊的眼眸看到米沙身上的衣服明显一愣,皱着眉头半晌,才说:“黑山上有个黑女巫,别让她发现你们,我能帮你们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老镇长说的,正是控制这一带的黑女巫法琳娜。

  •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我这本书没掌握好写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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