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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   chapter 9

      夜色渐浓,许悠然走进南山公馆。
      院子里灯火辉煌,屋内却漆黑一片,走进大厅时,双脚一下踩到了类似玻璃碴之类的东西,他烦躁不安的将它踢到一边。
      打开灯时,他发现地上一片狼藉,许为民正蜷缩在沙发上,透着一身的酒气,不知何时睡着了。
      不用想,他父母肯定又打架了。

      他颓然的把背包粗鲁的扔到地上,不管会不会因此而吵醒许为民。去拿笤帚时,保姆小娟正在厨房里处理地上的垃圾残片,暗沉沉的灯光下,她脸上还挂着清晰可见的泪珠。

      “然然回来啦?晚上想吃些什么?”
      小娟强颜欢笑的望着他,手都是抖的。
      他却答非所问:“他们吵得很凶吗?”
      小娟向来不是多嘴多舌的人,犹豫半天,她指了指楼上,“你还是去楼上看看夫人吧,此时她应该很难过。”

      他一个箭步朝楼上冲去,敲了半天门,沈毓琳屋内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索性一边敲门一边叫她:“妈,是我,开门!”
      沉寂许久,他终于听到屋内传来一阵似有似无的响动,若不是下一秒就看到沈毓琳那张布满淤青的脸,他还以为此刻身处于梦中。
      他眼中立即透着焦急之色,“妈,你的脸……”
      沈毓琳呆若木鸡的站在门前,用冰凉的手指将他戳到门外,“别管我,我什么事都没有。”
      “可是……”
      “没什么可是,这样的日子我早就习惯了,你也要习惯。”
      “我做不到。”
      “你早晚会做到的。我相信。”

      说完,她就“砰”地一声关了门,全程一副不痛不痒的模样,可是在她波澜不惊的眼里,许悠然还是看到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悲伤。
      明明早该习惯这样的生活,可当他看到沈毓琳伤痕累累的脸时,他还是被刺痛了。

      “许为民,你他妈给我起来!”
      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像是面对一个和自己有着深仇大恨的人,他狠狠地扯着许为民的衣领,直到把他整个人都从沙发上拖拽下来。
      许为民很快就清醒过来,他晃晃荡荡的踩着大理石瓷砖走了几步,就双脚一滑,跌在地上。
      好像摔得很疼,他随后哼唧一声:“然然,扶我起来。”
      许悠然嘲讽的笑笑,“好好好,我扶你!”
      他使出浑身力气,把许为民扶起来的同时又一拳打在他脸上,许为民一个趔趄额头磕在墙上,剧烈的疼痛感令他酒醒大半。

      “你个小畜生!竟敢对你老子动手!”
      “你不是也没事就对沈毓琳动手吗?你个老畜生!”
      许为民双眼通红,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被他气的,他刚要朝他挥起拳头,门铃就被人按得叮铃作响。
      许为民不甘不愿的停下手中的动作,咬牙切齿的朝许悠然吩咐:“妈的,快去给老子看看是哪个挨千刀的!”
      “不去!”
      “你到底想干嘛?”
      “去给沈毓琳道歉!”
      “道你妈!”

      许为民青筋暴起,再度爆出粗口。许悠然的满腔怒火此时全面爆发了,他拖着沉甸甸的许为民的躯体就朝楼上走,刚到楼梯口,父子俩就你一拳我一拳的打了起来。
      情况危急之下,保姆小娟眼疾手快的跑去开了门。
      模糊的对话就地从门外传来——
      “请问许为民在家吗?”
      “请问你们是?”
      “麻烦你跟他通报一声,就说他的老战友阮大力一家过来拜访他了。”

      按道理讲,此情此景,小娟把他们请进屋完全会让主人丢了尊严,可是一想起刚刚父子俩那剑拔弩张的气势,要是今晚闹出更大的乱子真不知该如何收场,于是,年轻的小保姆灵机一动。
      “好的先生,我这就去通报一声,请您等我下。”

      许为民此时已经把脖子上的领带胡乱扯了下来,此时许悠然狼狈的趴在地上,鼻孔流了血却浑然不知。
      小娟气喘吁吁跑过来,壮着胆子对许为民说:“先生,外面有位叫阮大力的人,自称是您的老战友…”

      她还没说完,许为民就激动的眼冒金光,“不是……你这小丫头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是他自己来的还是一家三口都来了?快把他请进来!”

      父子俩打架像是有了经验,一听来了要客后,纷纷手脚麻利的换上一身干净衣服,从院外走到屋内大概需要五分钟,保姆以最快的速度将地上的垃圾处理干净,好像前一刻的风波不过是一场幻觉。

      阮大力一家被请进大厅内,此时许为民酒醒了大半,和他们一家人简短寒暄片刻后,许悠然走过来,朝他们礼貌的打着招呼,又不忘吩咐小娟赶紧把晚饭准备好。

      孙宝珠笑呵呵的摇头,“不用麻烦,晚饭我们已经吃过了。”
      许为民也被这满面春风的一家人感染到了,满腔怒火瞬间全无,“小娟,那就去准备些茶点。”

      “老阮哪,既然你们这么多年一直住在凤轩胡同,怎么也不过来看看我?”
      “你们不是移民美国了吗?哪成想你们去年就回来了!”
      双方热切的寒暄着,恨不能将过去的所有往事一一叙尽。
      孙宝珠突然朝屋内前后左右看了看,“对了,毓琳呢?她不在家吗?”
      许为民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许悠然,仿佛在提醒他别乱讲话,随后他面露遗憾的说:“毓琳昨天回顺义照顾她妈去了。”
      “哎,还是晚了一步。”
      “没关系,过几天我叫她去凤轩胡同找你。”
      ……
      他们聊得热火朝天的,阮星插不上嘴,百无聊赖间,她扫过今晚出奇沉默的许悠然。
      “喂,你没事吧?”
      低头玩手机的许悠然微微抬起头,“什么?”
      “你的脸怎么青一块紫一块的?”
      “哦,今晚放学不小心撞电线杆上了。”
      听他敷衍的说完,阮星觉得疑惑极了,“咦?那许叔叔的脸也同样青一块紫一块的,难不成也是撞电线杆上了?”
      一听她提许为民,许悠然就气不打一处来,他的思绪游离几秒,方才回过神来,“他不是。他去公共厕所方便,结果误闯进女厕所,被一帮老太太给揍的。”
      阮星扑哧一声乐了,“妈呀,瞧你们这爷儿俩!”
      见两个孩子有说有笑,聊得火热,许为民索性回过身对许悠然说:“然然,带你阮星妹妹去楼上坐坐,我们在这边聊点正事。”
      “好。”
      许悠然不瞅不看许为民一眼,像是对着空气在说话似的,“走吧,去我房里坐坐。”

      抱着“猎奇”心理,阮星很是八卦的跟着许悠然进了房间。
      她刚推开门,就“哎呀”了一声,心想真是没天理啊没天理,他的房间怎么比她家的两居室还要大?他的大床也别提多诡异,白床单,白被罩,白枕头,跟进了太平间似的。墙壁也是白得发亮,就连地板砖都是白的。
      他该不会是个变态吧?
      想到这,她摸了摸床头柜,一点灰尘都没有,于是她又摸了摸身旁的写字台,还是纤尘不染。
      在许悠然诧异的目光下,她见什么都想摸摸。
      “你有病吧?”
      今晚的许悠然心情十分糟糕,此时他全然忘了自己要在一周之内追上她的计划,卸下了伪装后的他,又恢复了平日里冰冷又毒舌的状态。
      阮星向来就没什么眼色,细细打量完他的房间后,她仰天长啸一声,如诗歌朗诵一般说:“许悠然,你好变态啊!”
      洁癖成疾的他万万不能忍受别人对他的东西摸来摸去,尤其是心爱的宝贝,比如那个限量版汽车模型,“别乱摸!”
      他一把夺了过去,还不忘朝上面吹吹灰,好像阮星的手多脏似的。
      “我又没摸你,至于吗?小气鬼!”
      “比起对着它乱摸,你还是随便摸我吧。”

      阮星刚自来熟的坐在沙发上,就被他那句不咸不淡的话雷到了,“谁要随便摸你啊?你个猥琐男!”
      许悠然从她话里找出了漏洞,此时他突然来了精神似的,朝她邪恶一笑,“哦?这么说你要一点儿都不随便的摸我咯?”
      见她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他作势要拖下卫衣的模样,“Comeonbaby,今夜你就尽管放开手脚的摸老子吧!”

      “你可真恶心!”
      阮星表面很气,但心里始终美滋滋的,因为在孙宝珠和老阮的一顿“添油加醋”下,她突然得知她竟和许悠然从小就见过面。尽管那段记忆早就模糊了,但说到底这也算是缘分。

      两人各怀心事的坐在那里,空气突然安静下来,透着一丝尴尬。
      其实,阮星是想厚着脸皮跟他坐下来好好叙叙旧,山瓜的电话适时的响起,搅乱了她的思绪。

      “瓜哥,找我什么事儿?”
      “阮星,我去你家找你,看你家灯始终关着,你们没在家吗?”
      “哦,我跟老阮他们出去了,你有事儿吗?”
      “我听苏雪说最近许悠然那小子一直在纠缠你,我想来想去总觉得事有蹊跷,就想警告你离他远一些,毕竟他不是什么好人。”

      山瓜的声音从电话里清晰可闻的传来,阮星尴尬的咳嗽两声,看看身后神情复杂的许悠然,赶紧制止山瓜说下去:“那个山瓜……我现在有点不方便,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我再说几句,就几句,阮星啊,你知道许悠然那小子有多混吗?他换女朋友如同换衣服,就是一花花公子,你……”

      许悠然忍无可忍,一把夺过阮星的手机,朝电话里的山瓜叫嚣道:“王大山你再给老子说一遍!”
      “许悠然,你给我!”阮星上蹿下跳的夺着手机,生怕他俩吵起来。
      山瓜顿时懵了,毕竟在背后说人坏话又被当事人逮了个正着,着实不太光彩。
      他愣了几秒,掩饰住内心的恐慌,中气十足的问他:“阮星在你那儿?”
      许悠然乐得和他较劲下去,但也是实话实说:“她不仅在我家,而且还在我房间里,怎么?你还有什么话说?”

      信息量好大呀!
      山瓜绞尽脑汁想了半天,都想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最后他对着电话低声咒骂几句,就匆忙的收了线。

      阮星想,哎,这下完蛋了。
      许悠然已经丢失的斗志又被山瓜的几句吐槽点燃了,他不紧不慢的走到阮星面前,掐了掐她略带婴儿肥的小脸。
      “瞧把你给吓的,看来,山瓜那孙子对你而言很重要嘛!”
      阮星没在意他说什么,而是将心里的担忧脱口而出:“许悠然,你能不能答应我,别因为这点小事跟山瓜打架?”
      “我凭什么答应你?”
      “就看在你我小时候……的交情上,答应我呗?”
      “你我小时候的交情?一起穿开裆裤的交情吗?”
      见他再度恢复了往日里的大魔王模样,阮星觉得羞耻极了,过了好久,她刻意忽略上一个话题,说:“许悠然,我只是求你别再和山瓜闹下去了,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不好吗?”
      他凝眉一怔,答非所问道:“对了,你刚刚对王大山叫什么?”
      “叫山瓜呀。”
      “不对。”
      “哦,瓜哥。”
      见她如此上道,他满意的笑笑,“对,就这句。其实我觉得吧,你在我面前叫他瓜哥,比他频频向我挑衅要有杀伤力的多。”
      她像哄小孩子似的,没骨气的向他“表决心”:“那我以后再也不这么叫他了。”
      “那你以后叫我什么?”
      “然哥!”
      “嗯,不错,再叫一声!”
      “然哥然哥然哥!”
      “真乖,过来给我揉揉肩膀!”

      阮星故作殷勤的给他揉捏起来,一会儿听他跟个大爷儿似的说:“你怎么下手这么重?你是不是个女的?”一会儿又听他说:“别跟没吃饭似的,使劲儿!”
      给他伺候的舒舒服服后,她对着即将昏昏欲睡的许悠然问:“那么然哥,你以后还和山瓜打架吗?”
      他瞬间睁开眼睛,“那要看你怎么做。”
      “我?”
      “对呀,那件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望着今晚态度如此恶劣的许悠然,她原本以为他早就忘了那件事。
      哎,真叫人为难啊!
      不然,就迫不得已的从了他?
      可是对上他意图不明的眼神后,她总觉得他给她挖了一个大坑在等着她跳。
      尽管,她有点喜欢他,但还是先沉住气,好好想想再说吧。
      “哦,那事儿过几天再说吧。”
      趁她侧过身的间隙,他悄悄给了她一记白眼。

      今晚月光很美,城市被缱绻的月色照得通亮,角落里的一砖一瓦都染上了月亮的清晖。而比月光更美的,是眼前那个小小的人儿。
      糟糕的情绪一扫而光的时刻,他相信仁慈的上帝会保佑他,今晚赠他一场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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