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棠吟》白三七

20、将死

　　风起，月朗星稀，君子鹤沏了一杯茶，一夜灯下。
　　成佛，是为了完成从须子的期望，说为了普渡众生。
　　还俗，是为了寒棠。
　　望着满臂的刀痕，君子鹤不知该如何抉择。
　　寒棠也没睡着。
　　回来是为了舍利子，还是为了君子鹤？
　　难不成自己是动情了？
　　愚蠢愚蠢。
　　君子鹤不会为了自己放弃成佛的。
　　一个要成佛，
　　一个已入魔。
　　如果这段感情要开始，注定不得善终。
　　如果自己就这样一走了之，那还不如不曾回来，既然已经回来，怎么也要得到一个说法。
　　“师傅，你睡了吗？”
　　“……”
　　没有人回应。
　　应该是睡了吧，这么晚了。
　　转身要走的时候，门开了。
　　君子鹤一改和尚装束，打扮的像个没头发的书生。
　　“你……”
　　“寒棠，我觉得我不会成佛的，我心里有个你，这个心思无论如何也断不了了，你若愿意，明日我们便启程回青山寺，请从涯子准许我还俗，此生不再修佛。”
　　寒棠内心几乎是激动到要停止呼吸了，为什么，为什么，得到这颗心才几天，自己就动了这么大的心思了吗，还是自己从前没有心，所有都无法察觉吗？
　　“君子鹤是你出家的名字，你若还俗我该叫你什么？”
　　“君笙，君笙，君笙，你是愿意了？”
　　“我自然愿意。”
　　寒棠试着去抱君笙，还是没有那么大的勇气。
　　自己也会像凡人那样难为情啊。
　　寒棠回到房间里，心境仍然难以按捺。
　　有人在敲门，是师傅吗？
　　寒棠开了门，连谁都没看清楚，就一下子晕了过去。
　　但是寒棠闻见了一阵花香，是湖祭无疑。
　　寒棠身上被浇了一盆冷水，本昏睡着便一下子惊醒了。
　　“湖祭，你在做什么！”寒棠不解，自己与湖祭无仇怨，为何要这么对自己？
　　“不明白了吧，我也不明白了，你好端端的去招惹君子鹤做什么，他若是还俗了，你这辈子也得不到舍利子了，知道吗？”
　　“这我自然知道，可我一味的等着，也许我这辈子照样还是等不到，倒不如遂了我的心愿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跟着你们吗，因为我也想得到舍利子，我为情妖，寿命却受别人控制着，有了舍利子我就可以脱离这样的束缚了，你如今做的事，是害别人的事你知道吗？”
　　“可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我管不了别人，你若想得到舍利子你就自己去取，我是无能为力了。”寒棠想用法力挣脱开锁链，却发现自己一点法力都没有，如同凡间的人类一般。
　　“别浪费力气了，我给你吃了药，这个药对付别人很厉害，对你也不差，至少你这一个月使不出来法术了。”
　　“……你太过分了吧，没有法力我能精气都采集不了！你和杀了我有什么区别？”
　　“寒棠，不要怪我狠毒，人活在世，最怕的就是你做的事妨碍到别人，而我就是那种不能碰的人，否则我会加倍的返还回去，我会把你关在这一个月，我估计君子鹤一个月的时间也足够冷静了。”
　　“荒唐，你不怕我法力回来之时就是你的死期吗？”
　　“你错了，我没有死期，转世之人一日不死我便活一日。”湖祭说罢笑了笑，道，“或许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告诉我良孤现在在哪儿，我可以每天送与你一些精气，不过只是一点点哦。”
　　“你要找良孤做什么？”
　　“你可以和君子鹤谈情说爱，我也可以去找良孤谈情说爱啊。”
　　“良孤不会喜欢你的。”寒棠冷冷的说道。
　　“他如果不喜欢我，我就把他做成傀儡，只要日日在我身边便好。”湖祭得意的笑着，此刻的她比寒棠更像一个魔。
　　“我不会告诉你的，永远不会！”
　　“你蠢吧，只要你们一日不出酆都，良孤都会找回来的，那时还用你说？”湖祭笑的越发肆无忌惮了。
　　“湖祭，你真可怕，我为什么从前没有发现你是这样的人？”
　　“寒棠，我知道你得到了心变得完全不一样了，所以你不要说太多，你好自为之吧。”
　　“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寒棠，我要你就这样，没有希望的活着，饥寒交迫，全身腐败而死，这是最好的死法。”
　　寒棠仔细打量着四周，除了一扇狭长的通风口，四面都是墙壁，连扇门都没有，刚才湖祭进来也是化作一缕烟出去的。
　　凭借没有法力的寒棠，根本钻不出去。
　　冰冷的墙壁，还有腐蚀□□的月光，寒棠觉得死定了。
　　没有师傅，没有良孤，没有闻人，没有株蓅，冥冥也不在。
　　寒棠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