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人间见白头》白慕飞

3、序章三

　　听宫人们说，这是大唐开国之后最盛大的喜事。但是，这似乎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宫里面的人来来往往，大红的喜服香烛，金碧辉煌的钗环首饰，让我不知所措又莫名其妙。我是高阳，那个市井传说中的刁蛮骄纵，飞扬跋扈的公主，那个传说中当今帝后膝下最受宠爱的女儿，公主高阳。
　　他们都说，我是当今圣上最喜欢的女儿，父皇子嗣颇多，却只有公主高阳能日日承欢膝下，只有公主高阳能不拘于宫廷礼法，皇上知道了，大约只是一笑了之，丝毫不予责罚，让宫廷女官更是无可奈何，以至于这位公主愈发的无法无天，肆意妄为，天不怕地不怕，丝毫没有一个天家女子应有的气度礼仪。听到这里，我一般都是笑一笑，不予置否。其实，他们都只说对了一半，我还有个对我管束极其严苛的母后。
　　但我从来都知道，我的母后不是我娘。虽然母后是对我最好的人，对我比对我的三个哥哥都好，但是我知道，她不是我娘。母后也曾提起过我娘，她说我们长得真像，看到我长这么大了，我娘会多高兴啊。我再问下去，母后就哭了，我再去问杨妃姑姑，姑姑也哭了。我娘应该早就过世了吧，其实我也不是很在乎了，我已经有了一个无比疼我的母后，还有一个也很疼我的杨妃姑姑，其实，我已经很知足了。我只是一直很想知道她是谁罢了，一直以来，我都装作不在乎的样子，怕伤了母后的心，但是谁又真的对自己的亲生母亲一点都不在乎呢？
　　我甚至去问过我的父皇，问他我是不是他哪个过世很早的妃子的女儿。然而，我看到了他眼里竟然会有那样的神色，一个帝王，居然会有那样的眼神，虽然我看不懂那是什么，但是，那依然让我感到震撼。我见过他在朝堂上杀伐决断的眼神，见过他自沙场归来的眼神，见过他在宫廷内帷看各宫娘娘的眼神，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那样的眼神。他的眼睛看着我，却又仿佛看的不是我，他的眼神空洞而痴迷，让我看不懂。那次，父皇看了我很久，久到让我感到有些害怕。他说，高阳，你们长得真像，末了，他拍拍我的脸，笑得似乎云淡风轻，去，玩去吧。
　　然而，我从来没有想到，今天，我竟然又看到了那种眼神，在另一个男人脸上。
　　这是我“嫁”进房府的第三天，按规矩，这日应当在夫君家中大宴宾客，我算是这房府新妇，自然也要出席。宴席上，只见这位在朝堂上鼎鼎大名的房宰相正在府内谨小慎微的跟在夫人后面，唯唯诺诺的程度，让人忍俊不禁。我的父皇母后也来了，满朝文武，把整个过程搞得繁复不堪，卢姨，也就是我现在的“婆婆”见我实在是无聊，就索性提前放了我，让我自己在没人的地方随便溜达去了。
　　母后和卢姨交好，房府我自然也很熟悉。在后院角落里，我看见了一个跟我一样无聊的人。或许是因为我这一身太出众，和身旁的丫鬟仆妇的差别太过明显，想装作看不见太难了。那个人竟向我走了过来。
　　那人年岁大约有四十上下，应该和我父皇相仿，但是让人感觉格外年轻，像个武将出身，却长得格外清俊，但丝毫不输男儿英气，紫衣鱼带，官阶不小，似闲庭信步般，周身散发出一种淡淡的气息，然而我却并不认识。
　　我们不可避免的打了个照面，他收起折扇，纵着眉头看我，“房。。。”，忽而，展眉一笑，说到“微臣不识，参见公主殿下。”
　　“大人快免礼，恕高阳失礼。”
　　“高阳”，他看着我说，”殿下就是高阳公主。”
　　我怔了怔，不知道该说什么，是不是该喝他一句大胆，但是好像真没必要。正踯躅间，我对上了他的眼睛。我又看到了那个令人震撼的眼神，比起我父皇少了些凌厉，多了点温润，但是一样叫我喘不过气来，一样让我看也看不懂，他似乎在看着我，却又似乎看不到我，热烈又透着些茫然，让我不知所措。
　　他那样盯着我看了很久。末了，他说，“你们，长得真像。”就转过身就走了，更像是一种落荒而逃。
　　“大人请留步。”我转过了身，“高阳有事请教大人。”

作者有话说

　　GO FIGHT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