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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路见不平 ...

  •   如今的岐朷教中,花殇堂主林远闲,飞雪堂主万青,袭雨堂主左峥,皆是教中老人,十分不服这个小了一轮的后生秋思意,借着老资历意欲上位。
      三堂联手,一致排挤。寻了诸多借口不肯承认新主,或言袁教主尸骨未寒不利易主,又言教中大辱未报何以急着推立新人?各种借口五花八门,实则就是一味耍赖。
      一时间,教中上下纷争不停,闹得不可开交。言语不和之际,大打出手,各自挂彩亦是常有之事。
      秋思意有一独女,名西槿,芳龄十一。未免独女在这场教主之争中受损,便驱其前往笮越峰,拜故交学艺。此故友便是人称“风行侠”的东木染,也就是当年,那个自请退教的渡风堂主。
      东木染的绝学乃“渡风掌”,能驱掌成风,横卷残云。空手起风,本就不是一般内力修为的侠客所能达到的,何况那掌风宛若利剑快刀,伤人于无形风中。是以,诸多人莫名其妙地“歇菜”于风中,时常闻风丧胆。
      不过,“风行侠”的事迹,都已经成为了传说。彼时的东木染早已离开江湖许久,归隐于山野之中,神龙见首不见尾。
      秋西槿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一意要在武林中扬名立万的心思,所以十分不解东大侠的退隐。不过,想不想的明白已经不重要,马上就有个亲自求解的机会。
      九月初一,蓝天白云,风高气爽。站在安源山的最高处,可以观到最美的日出,某人却已无福消受。
      无论从天气角度还是黄历明示,都是利于出行的。秋西槿再寻不出借口推脱,只得老实地接过父亲手中的包裹。
      秋思意从袖中取出一副羊皮地图,谨慎交代:“笮越山地势复杂,这是去东大侠所住笮越阁的地图。世上唯此一张,你万不能弄丢。”
      秋西槿骑在枣色的马匹上,双手并不去接地图,只闲闲地拨弄着鬃毛,不甚乐意地嘟嘴:“爹爹既怕我弄丢,不如不让我去,自然也不会有弄丢一说了。”
      秋思意并不搭话,只把羊皮地图硬塞到她的包裹中,扬手在马屁股上一拍。马驹嘶吼一声,绝尘而去,只留下秋西槿一声不甘心的叹气。父命难违,只能且行且消停!
      秋西槿一路策马南行,心情初是郁闷,埋怨父亲不肯留下她帮忙。难道自己真就一点出不上力,一无是处?不过既然被赶家门,想再多也是白白浪费脑细胞,还不如不想。因着第一次独自出远门,一路上所见新奇玩意不少,苦闷之情倒也逐渐消散。
      这一日,风尘仆仆地赶了许久,肚子咕嘟乱叫,便准备找个地方打尖。但见前边一家包子铺,进进出出的不少人。根据客流量推测,想必味道不差。
      秋西槿把马栓在门口的大榕树下,进铺寻了张空椅。屋内人声鼎沸,好不热闹。倾耳细听,有吹嘘自己刚从山上打了两匹饿狼的,有卖弄诗句假装颇有文采的。
      只不过顺话看去,说能猎狼的是个弱不禁风的白面书生,那比女子还纤白的手指握得动菜刀否?吟着几句酸诗,自以为吐口成章的是个卖猪肉的,颇有东施效颦的模样。这里果然民风欢乐,吹牛不要本钱。
      叫了两笼灌汤包子,片刻便有个白净标致的姑娘送上来。秋西槿看了眼那姑娘,忍不住在心底赞扬其美貌。这样的绝色埋没于此做小本生意,当真可惜。如此便能理解周遭为何不乏吹嘘之人,想必是要大肆显摆一番,引起该姑娘的青睐。
      正准备咬一口灌汤包子,斜眼瞥见一个蓝衣男子,坐上了旁边的空位。因着包子铺店小人多,所以拼桌也是常有之事。然不爽的是,他坐便坐,非要在坐下之时,把手中的扇子往桌上重重一拍。拍得秋西槿毫无准备,心惊肉跳。手抖了抖,包子掉落到地上。
      本着出来混,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和气有命的原则。秋西槿虽一腔怒火,终强制压灭。懒得多言计较,便另拿了一个包子果腹。
      蓝衣男子无视周遭反感的眼神,大声叫了四笼。上包子的依然是那个娇美的小娘子,男子显然也注意到了这茬,及时捉住了那双白嫩的纤手,啧啧称赞:“姑娘,真是美若天仙。从此跟着本公子,包管衣食无忧。”
      秋西槿嚼着无味的包子,亦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初来此地,敏锐地察觉到这个铺子生意最好,还以为是因包子最好吃。如今才后知后觉,来这买包子的,大多该是冲着这个美丽的姑娘。要不这么久,除了做男装打扮的自己,来得全是男子不说,且每个男子盯着这姑娘的眼神都古怪得很。有点像狼看着羊,垂涎三尺,又有点像羊看着草,心急下口。
      大约这姑娘每日都会受些骚/扰,脸色面容如常,倒也不是特别惧怕。略略挣扎了几番未果,便求救柜台处的老汉:“爷爷!”
      本在柜台算账的老汉,抬头发现情况不妙,忙跑过来躬身道歉。好似天真地认为,低头哈腰便能将孙女解救出来。
      周遭许多男子亦纷纷站起身,七嘴八舌地要求放开那姑娘。众人讨伐气势高,奈何蓝衣男子一拍桌子,全都噤若寒蝉。
      因着他的一拍,桌子已惨遭厄运,破得七八烂。秋西槿暗思,果然有两下子。一则为自己平白受罪落地的包子,二则为弘扬江湖正义,暗运内力,准备寻个合适的机会出手相救。
      正是细针落地犹可闻的千钧一发之时,一娇媚的女音从门口传来,打断了此处的宁静:“这里的人真多!?”
      那女子轻步进屋,浓如黑墨的青丝别着两朵紫色的娇花。青色的衣裳,粉霞色的罗裙。淡雅中透着高贵,高贵中扬着艳丽,实乃天生尤物。她一来,周遭所有的男子都被吸引了目光,不再去关心那个还被困狼手的姑娘。
      如果说包子女是小家碧玉,属于我见犹怜。那么这个青衣女子便是远山芙蓉,顾盼生资。譬如赏花之际,看惯了白净的水仙,突然来朵娇艳的牡丹,自然是新鲜感十足,水仙的市场也就即刻淡了。可见俗人爱美之心没有定性,不分场合不审形势。
      秋西槿也十分喜欢看美女,这样偏男孩的性子自是从小养成。岐朷教中,九成九是男人,且大多是没娶过妻子的。不过,时不时会抱回一个儿子,至于怎么来的,事关个人隐私,自然不太方便问。
      同龄的玩伴都是男孩,到了喜欢评价美女的年纪,少不了七嘴八舌地拼论一番。
      秋西槿为了不脱节,时不时地掺和进去。陪着他们一齐讨论中原美女集册子,分析哪个哪里生得最漂亮。如此久了,审美标准扶摇直上,一般女子都入不了眼。
      秋思意对秋西槿的教育时紧时松,想到将来她可能要负的担子,对她与男孩称兄道弟之事,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亦严厉交代,只许一同玩耍切磋,却不许有勾肩搭背的肢体相交。更不能与之同盖一床被子,下同一个湖塘凫水。
      秋思意亦苦心请来一个老婆婆,教她些女孩家的事情。只是,江湖之人请来的自然是道上的人,要不怎么会有“一丘之貉”这四个字。
      照顾秋西槿的老婆婆姓庄,自称年轻时耍得是双剑,左右手能挥剑自如。只是她说这些年轻往事之时,手中拄的是一根连漆都没上的残木杖。也不知道是真需要,还是用来摆看的桃木做成的杖。
      庄婆婆豪爽干练,处事待人雷厉风行,且终身未嫁。于是,秋西槿在淑女这条道上越飘越远。
      琴棋书画统统不懂,针线女红嘛,勉强能绣个长方形的鸡蛋,更不用说什么笑不露齿的女子礼仪了。平时的着装以灰衣黑裤的男装为主,偶尔着个女装,青丝也是习惯性的高高束起,半点头饰花样也没有。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的闺阁之事,着实是远之又远。
      有时候,秋西槿也会生出一丝错觉,认为自己是个男孩,并梦想着成为岐朷教前辈那样的武林高手。一身豪迈的英雄之气,漂泊江湖结交莫逆之友。弹指挥间,铲平天下恶事。
      进可在江湖翻云/覆雨,退亦能遗世独立,一生傲骨。夕阳下,高山上,一壶酒,一个人,拣尽寒枝不肯栖。
      可是无情的现实是,随着身子逐渐成熟,秋西槿意识到自己再不可能成为梦想中的大侠。比方说,在与人比武之际,正是潇洒自如胜券在握之时,癸水突然造访,不免一脸尴尬。是问如何再继续谈笑风生?
      本该是享受英雄的成功,最后不得不像狗熊般逃走,因要急着去换裤子。这也是她偏爱穿黑裤黑裙的原因,纵然一时不方便也不会很快被人察觉。其实在很多时候,秋西槿不过一个脸皮薄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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