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血》殿下娘娘

3、第一章 嫦笙公主

　　黾历一百零四年，芈娄国都城莨阳。

　　经过三百年风霜洗礼的莨阳都城在夕阳的照耀下，残旧的墙皮略显斑驳和孤寂。

　　此时的我穿着一身青衣站在都城脚下，隆拉着双眼紧盯着城楼上偏西的一角。

　　“公主，时辰不早了。”

　　“知道了。”

　　我淡淡的回道，随后弯下身子朝着城楼上拜了三拜，上面站着的正是我父王和母后。

　　行完拜礼后我携起裙摆快步走至马车前，借着提前放好的矮凳子上了马车，钻进车里留下五个字便掩了车帘。

　　“卫将军，走吧。”

　　卫将军应承了一声，朝着城楼上的国君拜了一拜后跳上车扬起马鞭，车轮子颠簸几下顺着泥面奔跑起来。

　　我在马车里找个角落坐下便闭上了眼，心里有些许忐忑不安，这次卫将军授了父王的意旨，要把我送往宣国的无人之地灭尽崖。

　　两年前倒曾听授业恩师阮献如说过此地。

　　当时正好是春末夏初，宮中的梦栗花开得娇艳。

　　子轩殿里二十六岁的阮献如身着一袭素色白衣，映衬得脸上的俊容更显风情。

　　他手里拿着画有虫鱼的十二股扇，一边摇曳着，一边踱步向我娓娓道来。

　　“话说这灭尽崖离宣国的国都只有绕都城两圈半的长度，至于为什么成了无人之地，那是住在这崖上的东湖君想独吞国家土地，在周围设了蚤凋幻术，让整座崖谷隐藏在幻术之中，旁人窥视不了。”

　　我当时心智未开，觉察能力着实有点愚钝，带着稚嫩的话语问道。

　　“此地为什么叫灭尽崖而不是唤作其它的什么崖？”

　　阮献如愣了愣，慌忙掩着拳头咳嗽了几声。

　　“这个没人说得清楚。世间万物越是说不清楚，越是模糊不清的东西就越让人觉得神秘。所以但凡有人提到灭尽崖，大家普遍认为这是个很厉害的地方，但为什么厉害没人说得上来。”

　　在接下来的那段时间，阮献如断断续续跟我聊着灭尽崖的事。

　　在民间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

　　百年前有人曾经看到过一位银发老者带着个三岁男童上了灭尽崖，两人入崖后老者挥了挥左臂，灭尽崖从此消失在人前。

　　事后人人都在说那位银发老者是神仙，自然灭尽崖就成了神仙的地盘。

　　还有另外一个版本，根本就没有银发老者也没有三岁男童。

　　灭尽崖消失是地狱的一头魔兽把它拽入了地下，在宣国如此挑恤的行为，作为王族怎么咽得下这口气，于是宣国公命令将士把魔兽找出来。没想到将士们都是一群贪生怕死之徒，背地里偷偷联合宫里的寓事监，而寓事监也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做事风格，最后一起制造了神仙传言一说。

　　从来没人敢冒犯神仙，连宣国公自己也信了，所以灭尽崖消失一案就此作罢。

　　我从回忆中出来，睁开眼看了看锦布包裹的马车，嘴角扯出一丝苦笑。比起不为人知的灭尽崖，现在更想弄明白自己被流放宣国的原因。

　　半个月前，父王招我前去翰奉殿。

　　“嫦儿，父王要把你送去宣国。你到那后要好好跟着东湖君学习秘术。”

　　“嫦儿不想去。”

　　“去不去可由不得你。”

　　父王暗着半边脸，愤然的把我赶出了翰奉殿。

　　我哭着跑回琳云宫把自己关在寝室里，然后花费三日好好回想了出生这十年来的种种，最后终于总结出了两条被流放的重要原因。

　　一是父王母后嫌我生性玩劣，孺子不可教也。

　　很显然这是事实，自从阮献如离开后我便无心向学，在换过第九个教书先生之后便没人再敢接这差活。

　　他们在国君面前都说自己无能为力，不胜其职，都争着告老还乡回家种地瓜。

　　二是我在子民中的关注度过高阻扰到了父王母后的发展大计。

　　至于关注度的问题我也感到很奇怪，纵使自己的破坏能力超好，那也是宫里的事。

　　但也难免会有些听墙角的，还有些添油加醋的，把我的劣迹往外散播，坏了嫦笙公主这个名号，虽然这个名号在宮里确实不好。

　　从十二岁起就跟在母后身边的侍婢姑姑汝嫣对我丰富的想象力实在看不下去。

　　“公主，是你想多了。”

　　汝嫣姑姑提及了我出生的那一年，本来万里晴空，十里无云的好天气，就在出生的那一刻变得阴沉无比，混浊不堪，还十分应景的飞过一群乌鸦。

　　之后整个芈娄国的子民都知道当今的国君添了一个灾星，所以超高的关注度从出生时就有，只不过是我从小住在宫闱之中不知道而已。

　　总之的总之，我还是没能改变父王的意旨，被胡茬浓密的卫将军送到灭尽崖去。

　　马车在泥道上颠簸前行，伴随着卫将军的叫喊声一起一落。我摩挲着双手，对于自己这次的灭尽崖之行很不安，预感被某人下在身上的那道死咒就要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