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宠》喜欢

11、第十一章

　　什么关系啊……

　　过了很久，只有韩只许一个人在办公室的时候，他从橱柜里移出来很久没动有些蒙尘的文房四宝，慢慢给自己磨墨，然后抬笔写了一个字。

　　懿。

　　***

　　时间一晃眼到了除夕，寰宇集团所有员工昨天已经正式放假，只有产品部门还在紧张的赶进度中。

　　“想想，我们都已经决定了，今年的年假我们都不要了，先把手头上的事情弄好再说。”

　　“反正我家在本地，又没有女朋友，回不回家都没差。”

　　“大家都不回，那我也不回了。”

　　这一年里的倒数第二天，晚上十点，灯火通明的部门办公室里，除了学军以外的所有同事都坐在这里，从电脑屏幕中抬起头来，看着贺想想说道。

　　贺想想望着接连加班几个月此刻都面容憔悴的同事红了眼睛。

　　“想想，你不是要哭吧，别啊，我们只不过是为了节假日加班的三倍工资，你不要太自我感动了。”小吴嘴欠的说道。

　　就在这时。

　　“砰！”外面开始放起了烟花。

　　当即有人不满皱眉：“没事放什么烟花啊，这不打扰人吗，忙着呢。”

　　有人戴上了耳机，有人则投入其中，压根不管外界。

　　“废话少说，开工开工！”有同事吆喝道。

　　文斌捂着手机走了出去：“喂，妈，怎么了，我还在加班呢。”

　　回来的时候贺想想拦住他：“你妈打来的？”

　　“不是，一个无聊的朋友。”

　　贺想想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她拍了拍手掌：“大家都听一下。”

　　大家抬起头。

　　“好了，都别忙了，我们不差这么几天，从现在开始，停下手头的一切工作，我请大家去吃夜宵，吃完之后，正式放假。”

　　“别啊……”小吴带头站了起来，“想想，你别愧疚啊，我们都是自愿留下来加班的，要不这样也行，有事的人先走，没事想要留下来的就留下，这总成了吧，两不耽误。”

　　文斌也说：“想想，我们都是自愿留下来的。”

　　“好了，都别说了，就当……大家陪我过年吧。”

　　有一瞬间的安静，这段日子的朝夕相处，大家也都知道了不少贺想想的情况，父亲还在牢里，母亲还在医院，昔日的辉煌如今的狼藉。

　　气氛太过压抑，小吴叫了起来：“啊，我们去吃什么好，我突然好想吃小龙虾。”

　　“疯了吗，现在这种天气哪来的小龙虾。”

　　“我不管，贺经理请客，一定要狠狠宰她一顿。”

　　大家都笑了起来。

　　“好，随你宰。”贺想想说道。

　　喝酒吃肉到一半，大家的情绪都有点失控，或许是气氛使然，或许是酒精上头，平时最乐天派的小吴趴在桌上呜呜的哭了起来：“前两天我妈打电话给我，骂我没用，说我这么大年纪了，连个媳妇也娶不回家，说我入行这么多年，也没有一件像样的拿得出手的作品，说我婚姻婚姻不行，事业事业垃圾，想想，这回我们的‘天霸’杀毒算是业内首创，无论从创意还是设计都倾注了我全部的心力，‘天霸’一定会红，我要拿给我妈看看，她儿子也不是她口中那么无能……”

　　贺想想有点动容。

　　小吴一番倾诉，似乎引起了在场许多人的共鸣，文斌拍了拍小吴的肩膀，感同身受的说道：“我前女友就是因为我入行多年，却一直拿不出优秀的知名度广的产品，她觉得和我在一起不会有未来，所以和我提了分手，前段日子我得知她和乘风产品部门的某个设计师在一起了……”

　　“我靠！”当即有人低骂了一句，“文斌，你放心，等这款产品大火了，看你前女友是不是会的肠子都青了。”

　　“没事……我不怪她，她会有这种选择，也正常，毕竟现在的我什么都给不了她。”

　　“不久以后就可以了，到时候我们都会有更好的女人，我们不能输，天霸一定要红，而且一定要以碾压之势压过乘风集团！”小吴愤愤的拍了一下文斌的肩膀说道。

　　情到深处，大家都抱头痛哭，贺想想也终于明白，天霸倾注的不仅是她一个人的执念，而是所有产品人的执念。

　　她一定要赢，也一定会赢。

　　沉香楼也要关门谢客了，一行人勾肩搭背浩浩荡荡走出门外。

　　此刻已经过了零点，现在已经是大年三十夜了。

　　路上行人无几，街灯成排站立，把大家的影子都拉的很长。

　　人群中有人先唱出歌来：“这些年，一个人，风也过雨也走……”

　　马上有人跟上：“有过泪有过错，还记得坚持什么……”

　　好老的歌了……

　　唱到高潮处所有人都一起合唱：“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

　　突然电话响了。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贺想想拿出手机接听了电话：“喂？”

　　“在哪里？”

　　有七天没见面的韩只许来电。

　　过年别人放假的时候，也往往是韩只许一年最忙的时候，一个星期之前，韩只许带着助理小徐去美国出差。

　　贺想想拿着手机走到一边：“刚和同事们吃完夜宵出来。”顿了顿，“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一点了……

　　韩只许“恩”了一声，声音有点懒，他似乎正在松领带，电话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忙着赶路。”

　　赶路？

　　“又要去哪里？”

　　这一个星期里面，他们通过三通电话，每次通电话，韩只许都在去往下一个地点考察的路上。

　　企业家也是不好当啊……

　　一直停在沉香阁不远处的黑色轿车车灯突然闪了一下，正冲着贺想想，贺想想被晃的拿手遮了遮眼睛，就听见韩只许在电话里沉沉闷闷的笑声：“对不起，闪多了。”

　　啊？

　　下一刻，劳斯莱斯车门打开，一身西装革履、头发因为今晚要出席晚宴被造型师特意定型，但却被他揉乱而显出一丝随意颓废的韩只许走了下来。

　　身后的同事们都低低打趣的笑了出来，笑声逐渐变大，有人说道：“贺经理，老板来接你回家了哦。”

　　韩只许走上前虚搂住贺想想的肩膀，叫了声“小徐”，身后站着的助理小徐立马走上前来，手上拿着十来个红包。

　　韩只许说：“这段时间各位都辛苦了，这些是公司的心意，祝大家新年快乐，事事如意。”

　　有人偷偷掂量了一下，咋舌。

　　机灵鬼小吴率先道：“也祝韩总和贺经理新年快乐，事事如意，百年好合！”

　　大家也纷纷跟上，贺想想闹了个大红脸。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韩只许今晚刚参加完晚宴，就赶了最早一班回S市的飞机连夜赶了回来。

　　“新年快乐，想想。”

　　车上，韩只许看着贺想想说道。

　　贺想想抿了抿嘴角，也说：“你也是，壹，祝你新年快乐。”

　　“给你的新年礼物。”

　　摊开手，里面是一条精致的定做的项链，贺想想认出了这是当代著名珠宝大师Antonio Bernardo的作品，Antonio Bernardo已经淡出业内多年，此前有新闻传出他已经准备收山，他的作品受到全球热捧，极具典雅低调的奢华。

　　贺想想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惊呼，当初贺天在她十八岁成年礼的时候就想送她一根AB设计的项链，但最终失败，现如今，韩只许却将她捧到眼前。

　　下面的项坠好像是一个文字，贺想想用手摸了摸，摸不出来，韩只许不语，拿过项链替她带上。

　　胳膊环过她的脖颈，穿过她的头发，形成一个怀抱的姿势，贺想想甚至能闻到韩只许身上酒宴过后的一丝酒气还有……身体自然散发的男人的热气……直冲脸，她耳边砰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谢谢你，壹。”贺想想道谢，“不过，你出差行程安排的这么紧，怎么会有时间去拜访AB先生的？”

　　韩只许不答，只说：“真想感谢的话，明天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

　　黄董等他那亦徒亦友的韩只许等了很久，终于在大年初二那天等到了他的来临。

　　丽江玉龙山山脚下，穿着厚大衣的韩只许带着贺想想拜访了黄董的根据地。

　　黄董喜欢爬山，不仅多次获得国际上颁发的相关奖项，热衷此道的他也在玉龙上脚下买下了一座山庄常年作为根据地，每年过年十分，他都会来这里住上一个月，天气好的时候就上去爬爬玉龙山。

　　至于国内这么多座山，为什么偏偏是玉龙山，黄董的说法是：他一生爬过这么多山，玉龙山的俊、秀、美是所见最甚，他每爬一次都会有新的感悟产生。

　　每年黄董都会邀请韩只许前来做客，一起登顶，但韩只许“宅”，不喜欢和人以及自然交流，对他来说，研究一些小事物诸如模型之类都比爬山有趣十倍，但今年不一样，贺想想闷头工作太久，再不出来放松，他担心她身体迟早要垮，正巧今年黄董再次邀约，他也就同意下来。

　　“小女友？”黄董夸赞道，“漂亮。”

　　“不是……”贺想想呐呐开口。

　　“已经是老婆了？”

　　贺想想闹了个大红脸。

　　黄董摸了摸贺想想的脑袋：“和你开玩笑的，我听只许说过你的事情，能挺下来，你很了不起。”

　　韩知许打断：“接下来怎么安排，我们时间不多，想想6号之前就要回S市去。”

　　“6号？这么急？不过也来得及，这两天我先带着你们去丽江各处逛逛，4号天气最好，我们登玉龙山。”

　　*

　　吃过晚饭后，韩知许坐在山庄前空地上的一块石头上看夜景。

　　黄董这块地买的好，正对着的就是玉龙雪山。

　　空地上有两个不知道谁家的孩子在玩用石头堆模型，韩知许就站在一边看，也不说话，看的很专注。

　　“你的爱好还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这么大了还是喜欢这个。”

　　声音在耳边响起，黄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边。

　　韩知许脸上轻轻落落，没什么表情，也没接黄董的话。

　　黄董叹了口气，递过去一支烟：“聊聊？”

　　韩知许接过：“好。”

　　“准备定下来了，就是她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韩知许却听懂了，“你想说什么？”

　　黄董抽了口烟，吐出来：“我觉得她不好，性子太软糯，这样的人做不成大事，你适合能拿主意的聪明女人，这样的女人才会对你的事业有帮助。”

　　玩模型的孩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此刻空地上就只剩下韩知许和黄董两个人。

　　月亮从头顶撒向清冷的光，衬得韩知许的侧脸也仿佛结了一层薄冰。

　　气氛似乎微微有些凝滞，半晌从韩知许的口中发出了一声轻微的讽笑。

　　“你也还是和从前那样，自以为是的喜欢给人拿主意。”

　　“黄志明，”韩知许微微测过声来，声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微微带了点烦躁，“所以你巴不得我和你一样，妻离子散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