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休息的空当,我读完了黑塞的《纳尔齐斯与歌尔德蒙》。这两个少年的名字仿佛代表着德意志的两种极端人格,我们每个人都能从他们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理性与感性,现实与浪漫,父性与母性。我想这十年来不会有比这更好的书了。“一个负有崇高使命的人,即使在生活狂热的混沌中沉溺得很深,浑身糊满血污尘垢,也不会变得渺小和卑劣,泯灭心中的神性;他即使无数次迷途在深沉的黑暗中,灵魂的圣殿里的神火仍然不会熄灭,他仍然不会丧失创造力。”幸好,即便我们每天被迫去做自己从前死也不愿做的劳动,时代赋予我们的使命依旧没有消失。子弹与手术刀可以杀人,也可以是守护生命的武器。鲁道夫,我们未来的路看似已经被决定,并且我相信你和我都没有什么成为“义士”和“革命者”的觉悟。可是我们两个的身份,是无论哪一个时代都必须存在的,只要我们的同胞还需要我们,这就够了。 我的劳动役不出几天就要结束,索菲·艾哈德按照约定为我写了不错的实习评价——当然了,对这里的情况闪烁其词。可不要天真的以为,这些大言不惭将犹太人定义为“劣等种族”的医生和军人们会将他们干的勾当光明正大的摆到台面上来说,就算我们的广播、演讲已经将犹太人贬的一文不值,刽子手们还是要维持自己的体面。他们对我还算和善,教我挺多东西,有时甚至还会关心我的日常生活。可是,我竟然迫切的希望这里会发生些什么,你知道,那种“毁灭性的事件”。该被送进焚尸炉的是这群“猎手”才对,不是吗? 马克西米利安也许没有在他的战友中发现同性恋,我却在犯人中发现了这样的身影:毒气室中两个男人的尸体,谁也无法将他们分开。如果“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bis der Tod uns scheidet)”这句宣言也适用于他们的话,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去尊重他们的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