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邱缦语

3、第三章

　　任家的餐桌上，分成好几种气氛，就像是一堆人分成了好几个帮派似的。两个墨家和任家的老大，疑惑无奈的目光不停在其余的人上游移。两个妈妈，一脸笑容地看着那两个一个面无表情，一个不停傻笑的年轻人，而剩下年纪最小的那一个，仿佛不是在这个空间似的，自顾自地享受着餐桌上的美食，把其余那些人当做透明人。

　　任熙臣拼命忍住想把对面不停看着自己的小颜丢出去的冲动，慢慢地吃着饭。已经一个月了，两家人三不五时坐在一桌吃饭，任熙臣每一次都是极力忍耐。他真的很想抓住坐在自己对面的小颜狠狠地骂一顿，叫她不要再一直盯着自己看，可是妈妈那警告的眼神让他每次都计划失败。
　　天啊！难道对面那个女人不知道害羞两个字怎么写吗？
　　认识她一个月了，他开始有点了解她，而且真的不讨厌她。她有话就说嘛！干嘛一直盯着自己啊！他最忍受不了的就是这一点。

　　“我吃饱了，大家慢用……”放下碗筷，任熙臣想用最快的速度逃离现场，可是还没有站起来就被坐在隔壁的妈妈拉住。
　　“儿子，你先别走嘛！妈妈有事情想跟你说。”
　　看到妈妈一脸暧昧的样子，任熙臣感到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底涌起。

　　“儿子……”辛明霞坐直身子，一本正经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什……什么事？”任熙臣心底那股不好预感更加强烈了，他忍不住挪动屁股，往后退了一点。
　　“我想……”
　　“你……你想怎么样？”他被妈妈搞得紧张得差点流下冷汗，特别是妈妈脸上那诡异的笑容。
　　“我想……我想让小颜去你那里工作做你的助手，你说好不好？”辛明霞一口气问完，脸坐在对面的小颜也是一脸期待。
　　她也是晚饭之前才知道任熙臣的新影楼要开张的，而那个要求也是她向辛明霞提议的。辛明霞想也没想就立刻答应。三个女人还为此讨论了半天，真的是“三个女人一台戏”啊！

　　“什么？”任熙臣一脸惊讶，连忙摇头，“不要，我不要。”
　　开什么玩笑，他可是著名摄影师，开设的当然也是高级影楼，连小妹也是经过挑选的，怎么可以随便让一个没有经验的小女生进来捣乱啊！不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墨芊颜，时常一起吃饭盯着他看他就算了，现在还要跟着他一起工作，那不就是相当于一天除了睡觉的时间，他就要一整天都被别人盯着看？那样他会发疯的啊！

　　“不要？”辛明霞提高分贝，狠狠地盯着他。
　　“老妈，我那家可是著名的影楼耶！请人怎么可以随便嘛！”他为难道。
　　“不行，我就是要小颜做你的助手，小颜是导演系毕业的，有什么不好啊！而且她人品好，性格好，脾气好……”辛明霞一样样数下去，最后，“总是就是样样都好。”
　　“老妈……”

　　“明霞，儿子的生意就让儿子自己做……”坐在隔壁的任国光忍不住开口劝道，可是没说几句就被老婆吼回去，“闭嘴，女人说话男人不要插嘴。”
　　“呃……我……”任国光投给儿子一个无奈的眼神，转过头去跟墨城辉讨论他们男人之间的事。

　　“我……”剩下自己孤军作战，任熙臣一脸崩溃，“老妈……”
　　“不用说了，就这么决定，从下星期开始，小颜就是你的助手。”辛明霞懒得听儿子的话，大声宣布，朝小颜眨眨眼睛。
　　收到信息，小颜一脸欢喜地傻笑着，眼睛盯着任熙臣不放。
　　“可是……可是我早就已经有助手了啊！他只不过是没有跟我一起回来而已。”任熙臣搬出与他共事了好几年的得力助手，不过还是被辛明霞顶回去，立刻哑口无言。
　　“助手不能有两个啊！”
　　“呃……”他还能够说什么啊！的确是很多摄影师都是几个助手啊！
　　“怎么？还有意见吗？”辛明霞站起来，女王似的居高临下看着坐在凳子上的任熙臣。
　　“唉……算了，你喜欢怎样就怎样吧！只要不要搞砸我的名声就好。”他无奈道。
　　不，不是无奈，是不得不这样说。这个家，通常都是妈妈说了算，其他人都没有说话的余地。特备是任熙臣本人，因为每当他极力反抗的时候，他的老妈辛明霞就会搬出当然生他时候的事情，然后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说当年生他有多么的辛苦，有多么的悲壮，听得他几乎可是倒背如流了。所以，到了最后，他还是得妥协。

　　“呵呵……老板好！以后多多指教。”机灵的墨芊颜立刻站起来朝任熙臣弯腰一鞠躬，然后笑眯眯地朝他伸出手。
　　“呵呵……”随便扯动一下嘴角，任熙臣伸手握住她的手。

　　嗯？她的手好小，只有他的一半吧！而且软软的，挺舒服。这是他发现她的第一个好处，或许在有空的时候，可以拿她的手来当陶泥捏着玩。

　　“儿子，人家是女孩子……”一旁的辛明霞假装好心地提醒。
　　“啊？”任熙臣摹地回神，看到自己一直握着小颜的手时立刻尴尬地松开，“呵呵……没事的话，我先上去了，还有一些影楼的准备工作要做。”说完，他像一支箭似的头也不回直往楼上走。

　　“呵呵……我儿子在害羞……”看着儿子逃走似的的背影，辛明霞笑着瞎编道。
　　“他是在逃跑，再不走，还不被你们几个女人活活吞下肚子？”一脸轻松地在吃着饭的墨天俊淡淡道。
　　下一秒，汤勺侍候。
　　“臭小子，说什么话啊你，快点吃完回家去做功课。”刘燕芳不客气道。
　　伸手摸摸被打的头顶，墨天俊不客气地吼回去：“妈，好多油呢！我发质很好不需要做焗油啦！”
　　“焗你哥死人头，食完快点给我滚……”
　　“我用走的，不用滚的……”说完墨天俊伸手拿着一只大大的鸡腿，立刻逃亡去也。

　　闲杂人等通通离开，三个女人又躲在角落里小声说大声笑，不知道又在计划着什么阴谋呢？呵呵……

　　自从前天成功成为任熙臣旗下影楼的员工以后，墨芊颜喜欢三不五时地去敲那扇近在咫尺的窗户。自从第一次在窗户见面之后，害怕她半夜爬进自己房间里的任熙臣就开始把窗户锁上。一开始，他也不会打开窗户，只会隔着木窗回答她的问题，到了现在他愿意打开窗户，躺在不远处的床上跟她随便聊上几句。不过，他还是禁止她从窗户那边爬过来。

　　“叩叩叩……”敲击木头的声音响起，正躺在床上看书的任熙臣没好气地走过去打开窗户，板着脸问道：“有什么事？”任熙臣低着头不看她。
　　“呵呵……”没有听到回答，他只听到几声傻笑。
　　“到底有什么事……”不耐烦地抬起头，任熙臣立刻被吓得大声尖叫：“啊……你搞什么鬼啊？”他被她那张敷满了黑色泥状东西的脸吓了一跳。
　　“嗯？敷面膜啊！”小颜歪着脑袋，不敢扯动嘴角，她只好把嘴巴微微张开一条隙缝发出声音。
　　“呃……”任熙臣忍不住翻了下白眼，没好气道：“我有眼睛看，当然知道你在敷脸。有什么话快点说，不要妨碍我看书。”
　　“呵呵……我是想问你哦！你是喜欢我穿白色衣服，还是粉红色衣服好看啊！”
　　说着，小颜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两条连衣裙，递到他眼前。

　　两条连衣裙都是非常简单的款式，两条裙子的袖子都是雪纺做的七分长袖子。
　　“做什么？”拨开挡住他实现的两条裙子眉头看着她唯一看得到情绪的眼睛问道。
　　“明天是我毕业的日子啊！一生人一次的大学毕业典礼，当然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啊！”
　　“大学毕业典礼不是穿博士袍还有带博士帽的吗？”他疑惑地问道。
　　“嗯？”小颜歪着脑袋想了想，还是不敢牵动嘴角，含糊道：“那我上学的时候可以穿嘛！还有毕业典礼结束后的聚餐啊！”
　　“哦！”任熙臣淡淡回应一句，现在他只想躺回床上去，看他没有看完的书。

　　“那你说我穿那一条好看？”小颜又继续问，把裙子递回他跟前。
　　任熙臣淡淡地看了几眼，道：“白色。”
　　“白色？好吗？可是我比较喜欢粉红色耶！”把裙子拿回自己眼前比划着，小颜自言自语。
　　任熙臣差点昏倒，皱起眉头对她吼去：“既然你自己都说了喜欢粉红色的，干嘛还要问我啊！”真是浪费他宝贵的时间了。
　　“啊？”小颜抬头看着他，“因为我觉得你做摄影师这么久了，眼光会很好啊！”
　　任熙臣不爽地瞪了她一眼，坚决道：“白色，那件适合你。”
　　他可不是乱说的哦！小颜的皮肤白白嫩嫩的，转什么颜色都好看，可是他就是觉得那条白色裙子适合她！

　　“白色哦！可是我还是比较喜欢粉红色耶！”又把两条裙子拿回自己面前，小颜又继续自言自语。
　　可恶……
　　任熙臣气得头顶差点冒烟，“你自己喜欢就好。”
　　“但是我还是比较相信你的眼光耶！”小颜又再一次看着他，问道：“你确定是白色吗？”
　　努力压抑住不停涌上头顶的怒气，他坚定道：“白色。”

　　“可是粉红色很可爱耶！”小颜又再一次自言自语。
　　“啊……你自己喜欢，不要再问我了……”任熙臣终于忍耐不住，大吼一声，用力推开她靠过来的脸，然后“呯“的一声关上窗户，上锁。动作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气死我了，她是疯子不？”虽然很早就排除了这个答案，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再一次怀疑她脑袋是不是有点不太正常。

　　手上黏黏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低头一看，发现她脸上还没有干掉的面膜泥沾满了刚才推她脸的手掌，“该死的……“低声咒骂一下，他快步走进洗手间洗手。

　　“哎哟……”被猛力推开，往后直直倒在地上的小颜慢慢爬起来，拿起丢在地上的两条连衣裙，含糊道：“我是真的喜欢粉红色啊！可是……”她一脸犹豫，最后索性把两条群丢在一边，走进浴室，“唉……明天再说好了。”
　　过了几秒钟，她在浴室惊呼道：“啊……我的脸，我的面膜呢？”看着镜子里的脸蛋，小颜愣了一下，用手对比了一下上头的掌印，“呵呵……”她知道了，肯定刚才任熙臣推开她的时候擦掉了。
　　傻笑着，她拿起放在一旁的面膜泥重新补上被抹掉的那一块，“好了，明天要美美的。希望老天爷明天不要让我出糗，保佑保佑啊！”她不想最后一天也在学校里倒霉一次。

　　“小颜加油，明天爸爸妈妈一定道学校去看你的毕业典礼。”忽然出现在浴室门口的刘燕芳向正在敷脸的女儿笑着道。
　　“妈，不要这样吓人好不好，你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啊！”被忽然出现的母亲吓了一跳，小颜回头嘟嘴道。
　　“好好好，那以后走路一定会发出声音的，呵呵……”
　　“妈，我明天不会很倒霉吧！”忽然，小颜担心问道。
　　“呃……”刘燕芳愣了一下，笑着道：“不会，一定不会的。明天任伯伯和任阿姨也要去看你呢！有我们支持你，一定不会的。”刘燕芳耍宝地做出一个超人准备飞天的姿势。
　　小颜跟着做，“嗯！每天不会有霉运降临……”

　　“对了……”忽然刘燕芳看着女儿，笑眯眯地道：“我告诉你哦！明天任伯伯他们也会拉着熙臣那孩子去看你的毕业典礼哦！记得，漂亮一点，不要辜负了你妈妈我遗传给你的美色。”她特地加重“美色”两个字。
　　小颜摇摇头，握紧拳头坚定地道：“绝对不会。”
　　“好的，敷完脸早点睡觉，明天妈妈帮你化个靓妆。”临走前，刘燕芳笑着交代。
　　“好的，明天要漂亮……”
　　“对……明天要漂亮……”

　　门外，听着母女两耍宝似的对话的墨天俊没好气地摇摇头，“唉……真是两个活宝啊！”他学着大人的语气说话，一边说一边走回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