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你一生》树吹风倒

5、无话可说

　　再次相遇是在一场酒会上，倪双一天都没有好好吃饭，本来就有胃病的她这会空腹喝酒难受的不得了，公众场合她又不好捂着肚子，只能忍者微微依靠在一旁的餐桌上
　　王磊看出了她的不适，低头问她怎么了，她摇了摇头，只说了一句自己去一下洗手间，便拖着长长的晚礼服离开
　　一到厕所里，倪双就忍不住了，蹲在墙边缩成一团，习惯性的咬着嘴唇，双眉紧蹙，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缜密的细汗
　　该死的，真疼，怎么会这么疼。早知道真不该来这个宴会的，臭王磊，这笔帐我记上了
　　可是尽管这么想着，腹部传来的疼痛还是没能减轻，没办法了，只能提前退场了，倪双拿出手机准备给王磊发信息
　　可她刚解开密码，手机就自动关机了，又试着按了几下，还是没反应，没电了，倪双有些沮丧
　　今天果然不宜出门，她想着，把手机放回了包里，虚弱的捂着肚子，大喘着粗气，她多么希望这时候能有人进来上个厕所，或者补一补妆啊，可似乎幸运总是没有那么轻易降临，好几分钟过去了，还是没人进来
　　嘴唇由于疼痛已经被她咬的有了血腥味，可她却丝毫没有知觉，两边的腮红也早已经抵挡不住她脸上的那股苍白。
　　倪双勉强着撑着软弱的身体，虚弱的走到洗脸池旁捧了把水敷到脸上，企图让自己清醒一点，捂着肚子伏在上面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怎么这时候就没人进来补妆什么的呢？倪双再次祈祷着，但只能自认倒霉，她突然就觉得好委屈，妈妈的离去，爱人的分手，在她决定重新开始时顾恒又重新回来的让她情不得已，她好累，真的好累，她不想，不想在这样生活下去
　　就这样吧，她真的已经没有力气了。
　　倪双的眼前已经有些迷糊了，她支撑着自己走出门，呼吸声急促的在耳边想起，没走几步，只觉眼前一黑，直直的倒了下去
　　顾恒看着怀里的人一脸的痛苦，不禁吓得出了一生冷汗，还好他看到她的不对劲跟着她走到了洗手间，在外面等了她好久都不见她出来正准备进去的时候却看见她出来了，最后还差点倒在了地上，向来镇定自若的顾恒四年来头一回不知所措
　　“倪双，怎么了”顾恒少见的这么不淡定，着急的推摇怀里的人“倪双？”
　　“疼，好疼”
　　“怎么了？哪里疼”声音的焦急仿佛快要哽咽，看着倪双拧成川字的眉头，顾恒慌了神
　　“肚、肚子”倪双指了指腹部，用力的抓着他的衣服，像是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艰难的开口，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只是下意识的回答面前的这个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这个怀抱让她很安心，很熟悉，刚说完就昏死了过去，全然不知道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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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双醒来的时候，已然是身在医院
　　她看了看四周，什么人也没有，怎么会在这，是谁把她送到这儿来的？人呢
　　刚刚醒来她还是很虚弱，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肚子还有一些疼，什么也干不了，只能躺在病床上继续睡觉
　　恍惚中，她只觉得好像有个人进来了，可是她太累了，什么也管不了，任凭那人继续就留在病房里，自己则忍不住困意睡了过去。似梦似醒中只觉得他在床边坐了一会，中途又接了个电话出了门，病房里再次回到了静谧的状态。而那个人，好像是——顾恒
　　当她再次醒来时，吴沁正坐在床边削苹果，嗯，还是喂给她自个吃的
　　“倪双，你醒啦”见床上有了动静，吴沁一喜，激动的大叫一声放下了手中的刀和水果，将她扶了起来
　　“嗯”倪双无力说更多，只是简单的回答她一声，向她扯出一丝微笑
　　“哎哟喂我的亲娘啊，你可急死我了，让你平时照顾自己不照顾把，这下好了，胃出血，胃出血啊”吴沁拿着那把水果刀在倪双面前晃悠，非常浮夸的指着她的鼻子大骂。这不得不让倪双有一种危机，觉得她没死在胃出血手里今儿得在她手中折腾一番，背后一身冷汗，不由得丢了对白眼给何洋，指着她手里的那把刀“你这是见我昨天没死成，今天要来亡我？”
　　她当然知道吴沁是在为她担心，但是，她也担心她的大条，万一失手，自己怕是经不起这个折腾了
　　活虽然这么说，可倪双心里还是暖暖的，也许，这个世界上，也只有这丫头会为了她这么着急把
　　听罢，吴沁这才梦醒般的意识到自己手里的水果刀，赶紧把它放下，又问倪双要不要吃东西，将放在一旁得白粥拿了过来，一口一口的喂她
　　倪双想着自己可以动手吃的，她还没虚弱到这个地步，可是吴沁坚决不让。行吧，有人伺候哪有不受的道理，她向来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倪双，你昨天快吓死我了，我知道消息的时候人在F市，一时半会赶不回来，我生怕、生怕你出了什么事”吴沁放下粥盒，哽咽着对她说。现在想想她都有点后怕，连说话声都有点断断续续
　　“行了行了，我这不是没事吗？”倪双轻柔的答道，拍了拍她紧握着自己的双手。又不免有了一丝狐疑，昨天，是谁将她送到医院的？抱着不确定的态度，倪双再次开口
　　“昨天、”倪双犹豫了一下“昨天谁送我来的”
　　“……”吴沁看着她没说话
　　“怎么了？”
　　“是····顾恒”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了关门声，说曹操曹操就到，倪双闻声望去，正是顾恒
　　来的真是、好巧呢
　　“好点了吗”他一进来就很自然的走到床边，低下头看着她轻声询问着
　　倪双没说话，一时间脑海里千回百转，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说谢谢？还是说……
　　“应该已经没有大碍了，谢谢顾总关心”倪双少有的乖顺，连带着声音也比平常柔和了不少，可句句却带着疏离，别说顾恒了，就连吴沁听着都很不是滋味
　　“你非得这样跟我说话？”顾恒一时间有些恼怒，他很生气，气她总是不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更气她明知自己有胃病还落得个这样的下场，到现在还在这里嘴硬
　　她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有些窘迫，又不想服软低了自尊。
　　见状，倪双转过头来看着吴沁“小沁，你出去一下，我和他有话说”
　　顾恒没有说话，听着吴沁踩着高跟鞋走出去并带上门的声音，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眼眸里的万分波澜此时早已归于平静，参杂着一丝倪双看不懂的复杂
　　“我们谈谈吧”
　　“你能耐了啊”
　　两人同时开口，似乎是没想到，倪双惊讶的看着他一脸的怒意，愣了一下，顾恒这会是来真的了，此时她才明白他那份不明的情绪不是别的，而是心疼
　　“知道自己是这种情况还能整天空腹，甚至喝酒，你是不想活了吗”他几乎是在咆哮，咬牙切齿的看着她，恨不得把她揉碎，可令人不敢置信的是眼眶里竟有了一丝红润。
　　她不知道，昨天她倒在他怀里的时候他有多着急，他甚至想到了最坏的时候，如果、如果她有个万一…… 他不敢再想下去
　　倪双一时半会没缓过神来，听着他的责怪，委屈至极，原本她还想谢谢他，跟他好好把话讲清楚，可是现在……
　　“顾恒，你凭什么”倪双憋着一口气，愤懑地看着他。腹下的疼痛令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吓得一旁的男人赶紧过来搀扶，倪双甩开他要靠近的双手，原本不稳定的情绪再生涟漪
　　“你凭什么管我？凭什么在这来指落我？凭什么还要出现在我面前？”
　　泪水不听话的留了出来，倪双身子本来就虚，这会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说出这几句话，由不得的一阵咳嗽
　　顾恒身子一僵，完全没有想到她突如其来的生气，一时神色难辩
　　“顾恒，四年前我们就错了，错在不该遇见，不该纠缠，所以、顾恒，”倪双扭曲着身子趴在床边，原本的长发此时已经散落在了胸前，她微微有些颤抖，眼神有些涣散的抬起头“我们都放过彼此吧”
　　放过自己，也放过对方
　　情爱轮回，他们俩，都逃不开
　　顾恒被她的一番话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看着她这般虚弱的样子，心疼二字溢于言表。可她就是这样看待自己，看待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的吗？他突然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做错了，不该将她逼的这么紧，可是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而倪双不知道的是，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他顾恒，终究念叨的只有她一人，从遇见她的那一刻开始，他便心城紧锁，只为她开
　　“倪双，四年了，你还要不放过我们吗”良久，顾恒才反应过来，带着试探性的反问。四年了，他给了她足够的时间让她冷静，难道还不够？
　　对于寻常人来说，四年的时间已经足够长了，况且青春又能有几个四年呢？可倪双却放不下，或者说她从来没有过放下，哪怕母亲临走前的嘱咐都是“双双，别将不该让你承担的事耿耿于怀数年，弄得囚禁了你，也苦了他！”她也难以释怀，纵然千万般不舍，可她实在没有勇气面对
　　倪双艰难的从从床上翻过身来重新坐好，腹部的疼痛再次传到神经，可她只是闷哼了一下，什么也不说，垂眸保持沉默
　　“你好好休息”
　　她的脸色几近惨白，顾恒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现在需要医生，但他在这里，纵然千万般疼痛她也只会强忍着，还是先不要逼她了
　　顾恒深吸一口气，再开口时回复了平日的冷静，落下这么一句话，大步走了出去，再没回头。看着门渐渐合上，高大的身影逐渐消失于眼球，倪双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放过？这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词，她一想到当年，心里就跟针扎似的疼。后悔，无奈一瞬间全涌了上来，你过得好吗？她在心里默默的祈祷
　　而与此同时顾恒也没有马上离开，让吴沁叫去医生为她查看伤口后，他回到了车里，久久没有发动引擎，习惯性的拿出一支烟放在嘴里，点燃后猛吸一口，红点扑闪扑闪的映照在反光镜中，一支烟只剩下了二分之一
　　他抬头看着医院的高楼，满脸疲惫，眼中不明的神色仿佛要将看见的东西沉入深底，不得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