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人生如梦，全靠睡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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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晨起来就看见世敌仇人的肖药儿心情显然是他喵蛋的难以形容的，特别是当莫雨一脚踢在泥土墙上，双手抱胸，并用冷气森森的眼神质问他的时候，他有一种“明明我才是房东为什么反倒赶脚是自己没交房租”的错觉。
“小疯子？”肖药儿嫌弃地瞥了莫雨一眼，又把视线移开了，“这么快就到了，真是遗憾啊。”
没等莫雨接话，他就摇摇头，一边走一边感叹道：“清静日子没了，老朽着实感到遗憾啊。”
结果莫雨嘭的一声又用另一只脚踹上泥土墙，把他再一次挡住了。
他身边的小童抱着药罐子瑟瑟发抖。
“人呢？”
肖药儿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往原来的那边走。
随着嘭的一声，他的退路还是被对方蛮横不讲理的腿给踹没了。
“人在哪？”
肖药儿侧阴阴地笑：“老头子我最近缺义肢，莫公子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有胆子就来取试试。”莫雨利用这几年窜上去的个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最后一遍，人在哪？”
借着这么点微妙的身高差，肖药儿此时才有了一种白驹过隙岁月不饶人的想法。老人还是他这个老人，几多皱纹，些许佝偻，但少年已经不是刚入谷的少年了，有王遗风亲自教导，数不清恶人明里暗里的手段，他的敌人在一年不到的时间里就已经成长到能够俯视自己的程度，虽然只是在身高方面……
肖药儿沉默了许久，想到很久之前在恶人谷与王遗风深刻而短暂的交谈，还是决定停止这“磨人小妖精”似的无意义找事，先一步妥协了。
“沿着村子大路一直向东就能看到了，有个临时盖的药房，那就是了。”肖药儿闭上眼，故作高深道，“老朽用了点法子好不容易才吊回性命，这个时候估计小丫头还没醒，你进入之后可别把她吓着，要是又丢了半条命就算是神仙来了都不管用……”
“那个，前辈，公子早就走了。”小童弱弱插了一句。
“……”
肖药儿如刀似的眼神立马扫过去了。
“多嘴多舌，等着被割掉？”
小童抱紧罐子继续抖。
————————阎王贴————————
梦里有人在说话，像是两人在木窗边窃窃私语，他们手边燃着点点烛光，窗外是朦胧一片的烟雨江南。
梦里有人在演奏，像是踏月而来的清亮笛声，从天幕的那一边传到山的这一边，与绿意山谷中的百鸟圣兽和鸣，与苍茫大地上的花木青蔓共舞。
梦里有人在她身边，伸手可碰的地方。
头戴银冠的女人将指尖放在她头上，纤若柔荑，带着一丝清凉却有着令人极其怀念的温度，就好像从她出生起就开始以名为“怜爱”的思念陪伴着了，跌跌撞撞，不离不弃。
——还记得么，哈努？
——还记得，这些么？
景物突然转变，似乎上一秒她还在落雨木屋中睡得香甜，下一秒天旋地转，一股清冽的自然气息占据着五官。
——告诉我哈努，你看到了什么？
看到什么？
她一瞬间有点无措，眼前确实是被一双手挡住的，根本就什么都看不见。
——那就告诉我，你能听见什么？
听见什么？
她像是想通了一些事情，于是静下心来仔细辨认，即使看不见，但似乎又确实是，能听见很多的。
鸟鸣，山涧，晚钟，晴雨……沉木安睡的鼾声，花瓣飘落的低音，豆荚裂开的响动，还有……泉水？
视线蓦然清明。
夹杂着柔光的彩蝶扑了她满脸，绚烂的树在女娲神像下伸展盘长，能看到女人身后烟雾朦胧的瀑布和遮天蔽日的树屋。
原本很丰富的有声世界将女子的声音掩盖住了，她只能看到樱唇一张一合，温婉如水的话语萦绕在周围，蕴藏了那么多的慈爱与包容，仿佛风的善意一股脑地浸透了心脏，一点一点化为血液流向全身。
但是她，什么都听不到。
落英芳菲的山峦之中，繁星点点的夜幕之下，数以千计的萤火虫从碧草里涌出来，化为一条亘古不变的河流将整个世界的撕裂了。
她应该是记得这样的景色的，也应该记得，眼前这个人的。
——还记得么，哈努？
——还记得，这些么？
梦里有人在说话，梦里有人在演奏，梦里有人就陪伴在自己身边。
在即将终了时她就意识到了一切——这是梦境，是幻象，是不存在的世界，是——
——假的。
————————————八一八那些年少谷主……“龙影剑•分水！”……作者卒————————————
在莫雨的记忆里，好像笛音的确是从来都没受过什么特别严重的伤，最多就是在巴陵被蛇咬过一口，涂药水的时候还紧咬下唇憋着眼泪，一副“天塌下来我该怎么办”可怜兮兮的样子。
装的吧。
莫雨当时想，一定是装的。他被狼或者野狗咬的时候都没疼成那样。
所以从那以后，他就很少让笛音有与他人正面冲突的机会，哪怕在谷里有人挑衅，也都是莫杀或者他亲自出面解决。
他也怀疑过是不是把这姑娘保护的太好，以后就鲜有自保能力了。但是莫杀跟他说的许多事让他打消了这种念头。
笛音与不灭烟一直走的很近，可能因为明教本身就愿意搞这些偷偷摸摸的事，所以无论是打听情报还是暗中刺杀，她都信手拈来。这样下去的直接结果就是没过多久竟然打出了个无影刃（这个原本是明教的称号，在这里就换成恶人谷了）的名声。
莫雨知道后顿时觉得：意外的很能打啊……所以说怕疼什么的果然是装的吧？
所以从那以后笛音再做出那副“你无情你冷酷你无理取闹”的小表情时，他的心境已经不动如山了，最多就只会扔去个“装接着装”作为回应。
但那也只是以前，以前跟现在能一样么？不可能的。小磕小碰与贯穿胸口哪一个更疼，这回无论是笛音如何哭唧唧的抓衣角求同情他都觉得理所当然了，前提是，那个在床上躺到现在才脱离危险的少女真的会醒过来同自己说闹。
不知不觉中他自己对笛音的态度同以往相比也大相径庭。如果说曾经是同伴，是朋友，是并肩作战的纯粹，那现在呢？
早就已经不一样了吧。
不论从哪个角度看，他们之间的关系都再也不能回到从前那样想什么说什么直接又简单的状态了。
终于抵达药房门前，莫雨重重地叹了口气，又犹豫再三才把门推开。
透过纸窗的阳光照在木床上，脸色苍白的少女正趴在窗台边抚摸着金鹰……
……咦？
抚摸着，金鹰？
“哦哦，你这么快就到了，我还以为你卡死在半路上了呢。”
看到他进来，笛音转头来冲她露出微笑，如同久违的姑娘等候到恋人离家归来，准备了所有的温柔与体贴为他接风洗尘……
……真的假的？
莫雨一时间觉得，自己之前酝酿好的名为担忧怜惜后悔等等一系列情绪，全部都应该团成团扔到茅坑里去，全部。
“你的脸色有点诡异啊……”笛音察觉出不对，慢慢往被子里面缩。
莫雨轻飘飘地看过来，面无表情：“没什么，就是有些话要跟你说而已。”
作者有话说第53章 人生如梦，全靠睡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