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便当，划掉，送葬之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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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成步堂办案的效率还是蛮快的，事情的结果很快就查出来了。
还没等笛音装逼地说一句“真相永远只有一个”时，成步堂已经带了景飞燕的闺中好友慕容夫人回到莫家堡，并准备与凶手当面对峙令其当场伏法。
之前翠珠儿他爹莫方毅之所以一直都没出现，原因就是他忍住痛苦憋住眼泪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杀死自己女儿的凶手，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在案发现场附近找到了一样不应该出现在此处的东西——景飞燕的簪子。
还没等成步堂去找他，他就自己手忙脚乱地找成步堂了，二人又询问完景飞燕后得知，这簪子是景飞燕借给好友慕容芳菲的，而且景飞燕并不知道为什么会回到莫家堡里。
成步堂想了想，决定先去把慕容芳菲带回来，恰巧此时慕容夫人在山下的聚贤山庄做客，于是就顺便以十分“友好”的方式将女人请过来了。
但是不知为什么，慕容芳菲自始至终都显得很烦躁，根本不愿意好好聊天。
“都说了多少回了，我不知道什么簪子，不要再问我了！”
“莫夫人说她借予你了。”成步堂显然也很头疼。
“借给我又怎样？我还借过她的胭脂呢，你因为这就把我抓起来未免太荒唐了吧！”
“夫人，现在发生了命案，我希望你能配合我们。”
慕容芳菲冷哼道：“自己没本事乱抓人，凭什么指望别人顺着你的话说，是不是我现在说人是我杀的你就满意了？”
笛音忙不迭地接：“满意满意非常满意，您能这么体谅成捕头工作真是太好了。”
“开什么玩笑！我根本不知道谁死了！”
“有什么关系，只要您点个头，这案子就结了。”
“你！”
成步堂扶额：“行了笛姑娘，你就别在这添乱了。”
笛音耸肩：“气氛紧张，开个玩笑放松放松。”
成步堂显然没心情跟她斗，拿了簪子又一次放在慕容芳菲眼前：“既然夫人觉得委屈，那您就再仔细想想，这簪子是否给过别人。”
慕容芳菲终于肯闭上嘴动动脑了，她皱着眉思索半晌，似要说又不想说地开口：“我记得，颖儿前几日似乎拿去了……”
“颖儿？”笛音有点迷茫。
“是钟小姐，慕容夫人的女儿。”老管家莫众意解释，“她为什么会要簪子？”
“要？”慕容芳菲哼道，“抢！她那是抢去了！这逆女从小到大见着什么都想要，若是不给，便去偷去抢，我慕容芳菲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了！怎么就摊上个这样败家的女儿！”
见没人吱声，慕容芳菲又自顾自地开口道：“这孽障最近不知是怎么了，脾气越来越不好，同她好声好气说着话呢，就开始随便吵上了，要是闲不顺心便动手打骂，真是越来越没有女孩子的样子。”
“我寻思着怕是跟她新拜的师父有关，跟着那女人走，她几乎都快着了魔了，日日夜夜不回家，也不知做些什么……”
喂喂喂喂，笛音都有点理解不能，这真的是一个亲生母亲应该说的话么，随随便便就把自己女儿招出来，随随便便就把她做的蠢事晒出来，也不看看说话的对象和时机，这明摆着就是在说“我女儿是犯人请快让她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请带她快点滚滚的越远越好”之类的。
“钟颖如今在哪？”成步堂道。
莫众意摇头：“她已经许久不来了……”
“没准早就逃了！”莫方毅插口，“杀了我女儿怎会还有胆子留下来，成捕头，这下可如何是好？”
成步堂烦闷地摸着自己腰间的长刀。
去追？没人手，不去追？他舅父一定会杀了自己的，思量左右，他终于下定决心。
“笛姑娘……”
“停！”笛音赶紧道，“别说什么帮人帮到底之类的话，我没时间，你找别人吧。”
“我……”
“你找不到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笛姑娘您……”
“就算用敬语我也不会——”
话还没说完，有一个人的出现打断了这种窘境。
只不过他的出场方式很是清奇，从天而降，以一种扑街的方式倒在众人面前的空地上，摔得掀起一大片尘土，随之而来的还有笛音甚是熟稔的少年。
笛音看的真切，女人方才分明是被人随手从院墙上扔下来的，再一看后面莫雨不紧不慢地跟着跳下来，就知道这一切究竟是谁干的了。
“如果你们是在找她的话，那就不必麻烦了。”他淡淡道。
成步堂憋了半天，才干巴巴地来了句谢谢。
笛音问道：“你在哪找到她的？”
“房前屋后，随便逛逛都能看到她贼头贼脑的。”莫雨说起来的语气甚是嫌弃，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一样烧到眼睛，“太碍眼就拎过来了，听见你们在说凶手我觉得可能是她。”
笛音笑：“真巧。”
莫雨点头。
成步堂上前检查钟颖的呼吸，发现气息微弱幸还而尚存，重重地叹了口气，心想着这案子总算要结束了。
“先把她搬到柴房里吧。”成步堂忽略掉莫方毅几乎喷火的眼睛，疲惫地说，“总要让我审过后再押去衙门吧，形式还是要过一下的。”
他舅父莫众意还想说些什么，但转念一想人都跑不掉了其实也就无所谓了。
——————————蛇女——————————
眼睁睁瞅着一个外表挺柔弱的女人被五花大绑在柱子上说实话笛音还是挺不忍心的，当然前提是她不开口大吼大叫，也不会毫无形象地到处乱踢，她深深的觉得，有一种悲哀叫做”你想让她闭嘴奈何手头上没有胶带”。
“没用的。”成步堂道，“既然知道会被抓住又为什么要杀人，杀了人又为什么要回来？这跟待宰羊羔有何区别。”
笛音心里说这姑娘可能觉得自己武功不弱，足以在捕快面前逃之夭夭。
“也罢，钟小姐先在此处等待片刻吧，到时我再来接你。”
“你现在把她带走不就完了么，干嘛还要等一会？”笛音奇怪道。
成步堂斜眼瞅她：“那我不该先找辆马车的么！你想让我拎着她走回衙门么！”
“……行行行，你去你去。”
成步堂寻思寻思又道：“那就拜托二位替我看管片刻？”
“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在柴房里蹲着？还不快去！”笛音坐在一堆柴火上没好气地道。
莫雨靠在门口没吱声。
可是就在成步堂出去没多久，笛音坐不住了，留下一句我出去透透气就拍拍屁股走人，只剩下莫雨一个人靠着门柱闭目养神。
“莫雨。”钟颖突然低声道，“听那个小丫头叫你莫雨。”她折腾半天也累了，说起话来嗓子有些哑。
“我师父告诉我，她过去在芙蓉山庄住着的时候，经常能见到你。”
莫雨继续闭着眼睛也不回应。
“你还不知道吧……我师父是公治菱。”
这下他终于把头抬起来了：“公治菱？”
钟颖面无表情：“是，就是那个算得上你半个母亲的公治菱。”
莫雨听到这不由自主地冷笑起来：“她也配？”
钟颖反驳道：“怎么不配，我师父□□睿智，待也一直都很好，想必对你们也是一样的——”
“你脑子里混进小鱼干了吧。”即使在讽刺他人时都不忘带上某人日思夜想的东西，若是笛音在恐怕就要炸毛了，“她在山庄时我还未出生，何来好与不好。”他实在是提不起兴趣去跟一个无知之人多费口舌，起身准备往外走。
钟颖立刻改口道：“哦，那是我记错了。”
“但我师父确确实实见过你。”她微微低头，好像在与谁说着悄悄话，“她说，那时候她已经搬出来了，而且你还很小，每次从山脚路过她都来不及跟你说话——”
为什么要跟他说话？公治菱闲出病来了么？弄得好像跟他很熟的样子。
莫雨不耐烦地打断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钟颖突然笑了，努力往这边移了移：“我师父说，她可是一直都很想见你，见你们，很想与你们莫家人说说话呢。”
“其实大家完全可以坐下好好谈心的啊，说什么都好，比如……有关宝藏之类的。”
莫雨愣了愣：“宝藏？”
钟颖轻笑：“你果然不知道呢，你们莫家的所作所为。”
他不知道的东西还多了去了，莫天蓝提到的恩怨，莫家祖上的秘密，自己身上的奇毒……也不知道她究竟指的哪一项。
“你话很多。”莫雨做出了评价。
“这都是我师父告诉我的，她最信任我，所以告诉我这些，还说要把毕生所学都传给我。”
莫雨叹了口气，他到底为什么要在这听疯子说这些东西。公治菱心怀叵测，她教出来的徒弟估计也半斤八两。
“当年！”
在他踏出柴房的当口，钟颖猛地抬高了声音，上身挺直，手腕因为绳索的缘故而被勒得有些红肿，但眼睛却是跳动着光，在昏暗的柴房里莫名的诡异。
“当年发生了什么你不会忘了吧！”钟颖讽刺地笑起来，“你母亲，你姐姐，因为什么而死，是谁杀了她们，你不会忘了吧！”
看着少年僵住的脊背钟颖不禁又一次为师父的聪敏叫好。在她被抓来前公治菱就告诉她，若是与莫雨提及当年芙蓉山庄之事对方一定会心神大变，这样就有机会逃走，如今看来她觉得公治菱真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是你啊莫少爷，她们不就是死于你手么！”
——————————蝎心——————————
曾经的芙蓉山庄哪里都好，花鸟鱼虫，河塘碧叶，湛蓝之空一如他母亲最爱的绸缎，在融融春日里绽开裙角，盈盈飞过的角度绘出懵懂少年最安逸的时光。
可就像是几里稻香，几亩农田一样短暂，他永远都记得，逃亡时无数次惊醒，看到的却依旧是那些挥之不去的血色。
梦魇，亦或是现实。
年少时的恐惧笼罩在心底，如今，又一次发芽了。
那是液体滴落的声音，血液从指尖划过，打在草地上，压弯了它们坚韧的身体。
那是一阵高过一阵的雷声，翻过着从暗色天际飘来，嘲笑着迷途之人的无助。
那是路过水塘的风声，荷花不停息地旋转，碧叶拍打着水面，泣声诉说着杀人者的罪孽。
有人在哭喊，也有人在嚎叫，有人指着他双手的鲜血质问，有人持着武器与他遥遥相对。他感到脚踝被谁抓住了，下意识回头，那些刺目的红色撞进瞳孔里，母亲正躺在他脚边，青蓝绸缎，玉石尽碎，身下是一片缓缓扩大的瑰丽的血泊。
——是你啊莫雨，是你杀了她们。
钟颖的话响在耳边，不断地敲打着他的大脑。
——她们，不就是死于你手么。
朦胧中钟颖似乎被自己掐住了脖子提起来，她整张脸都涨成紫红色。
——你才是真正的凶手，我师父说的没错，死的应该是你。
师父？公治……菱？
莫雨脑海中的记忆瞬间清明。
他记得他看到过，一具具尸体倒下，一层层血红溅起，在那些透染的长幕屏风之后，女人被炽热刻印的脸庞与钟颖重合。
她确实是在微笑着的，就像初次见面一样，温和而疏离，任谁也看不透妖皮妖骨之下的那颗或黑或红的心。
—————————蛇蝎之女—————————
“莫雨，你说——你你你你你你快把她掐死了啊！！！”
笛音刚进来就看到如此惊悚的一幕，立即冲上去用尽全身力气抓住他的胳膊。
“莫雨！有话好说不要动手！”
钟颖脖颈处已经出现红色的印记，脸色难堪，表情狰狞，张着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到底怎么了啊！”
“闭嘴！”莫雨猛然看向她，笛音被对方眼里化不开的暴虐吓了一跳，握着他胳膊的手也松开了。
“你知道的对吧。”他盯着钟颖的眼睛，“你知道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低沉的声音在柴房回荡，少年双目里隐忍着对鲜血弑杀的狂热，钟颖此时忽然有些迷茫，师父说过的，明明把他惹怒就能逃走的啊。
“公治菱，那天来过，对吧。那天我母亲死时，她在场的对吧。”
即使莫雨说的是对的，钟颖也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她的瞳孔已经开始涣散，身体不断抽搐，再也不挣扎了。
“果然啊，这一切与那个女人有关，你——”
话还没说完，莫雨发觉身体有些僵硬，随后看到的就是四条突然从地底涌上来的锁链。紫色华光以其为中心炸开，虚妄锁链叮叮当当攀上他的腰身，他霎时发觉无法动弹，手上的力度也因此消失。
流光囚影。
他见过笛音对狼牙军用过这招。
“虽然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但钟颖此时还不能死，她要是死了，翠珠儿的案子就没法结了，我可不希望你被押去衙门。”笛音不知何时握紧了双刀站在他身后，目光灼灼地直视着他的眼睛，他能从那反射的光中看到近乎狰狞的自己。
“更何况你要是真想从她嘴里撬出什么的话，那也要先让她能说话才行啊。”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便当，划掉，送葬之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