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今年中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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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遗风，男，年龄未知，爱好未知，身材目测十分标准，现任恶人谷谷主，是个即使留着两撇胡子但风韵犹存的男子。而笛音在见到他的一瞬间就觉得，所谓“于尘世间悲悯善恶，在无形中任意装X”说的就是他了。
以这样一个飘飘欲仙的谷主谷主形象，什么安利卖不出去啊真是。真的是很意外这种人能在恶人谷那样无法无天的地方生活下去。
“世事无常。”
王遗风只是轻飘飘地看了笛音一眼似乎就知道这个姑娘到底在想什么了。笛音耳边猛地响起陆危楼总是同她说：“万物皆变幻无穷，笛音。”那模样跟教主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我确实同贵教教主有些交情。”王遗风淡淡道。
笛音闻言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并是那种把什么东西都写在脸上的人啊。
幸好王遗风也没有再理她的意思，转身向莫雨问话。
“前几日交给你的招式练习的如何了？”
“略懂一二。”
莫雨的语气算不上好，但也算得上疏离而客气。毕竟对方曾经救过自己，还在这些天里教了他不少东西。
只是剩下的对话笛音也并没有听的欲望了。她走到门边将其虚掩，任由两人渐远的声音留在身后，慢慢下楼。
等她走到酒楼的门口时，才在恍惚扑面而来的风中回神。
头顶不知何时被点亮的灯笼高高挂起，侧身而过的面前行人步履匆匆。
又是临近傍晚的时候了。
夕阳为洛阳的大街小巷染上了一层暖色光晕，这座历史悠久的古城此时看起来更像个金色圣地。无论是过去的明唐盛世还是如今愈渐衰落的王朝旧都，它都为千里迢迢赶来的旅客营造出慈悲宽容的气氛，包容万象。
但这还不是真正的洛阳，因为牡丹还没有光临。
笛音到达的季节不好，她看不见那日繁华满城，牡丹争艳的景色了，只能看着街上冷冷清清的样子心里暗暗惋惜。
“小姑娘想看牡丹花么？”
这时突然有人说话。
笛音愣了愣，寻声回头。
麻衣布袍的白胡子老人站在酒楼那个大红灯笼下面，手里算命的长旗子无声下垂，身旁跟着一只特别漂亮的梅花鹿。
“小姑娘喜欢牡丹花吗？”他又开口道。
笛音将视线从那匹毛皮柔顺的梅花鹿身上移开，盯着老人看：“还好。”
老人也望过来。但是隔着这么一点夕阳晕染昏暗萦绕的距离，笛音就莫名觉得，对方根本没在看自己，或者说，他看到了其他别的事物，通过自己。
“牡丹的确很是好看。”老人道，“但可惜，火与牡丹，不可相容啊。”
笛音：“？”
“日后你便会明白这些话的含义了。”
半晌老人扭头，看了看不远处鼎立天幕的钟楼。
“我此次回来，只是想看看这路上曾经走过什么人，又来过什么物。只是这一景一物在有心人眼里看来，格外伤情，早知便不应下那丫头的请求了，不曾想竟会怀念成这样。”
他慢慢地露出了类似无奈的笑容：“何至于呢。”
笛音：“？？”
老人又将视线落回她身上了：“小姑娘可还记得，我曾为你算出的卦？”
笛音：“？？？”
是她的中原话没学好么？怎么完全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啊？
“震卦为雷，如此甚好。”
老人抖了抖袖子，看着是要离开。他身后跟着的那只梅花鹿也变得活泼好动起来。
“稻香一别，已近十年。渡己渡人，惟愿长安。”
笛音瞪大了眼睛：“稻……香？”稻香村么？
可当她再跟着老人离开的背影追出去时，似乎一切又都不见了。街还是那个街，人也还是那些人，沿着整座酒楼歪歪扭扭亮起来的明灯笼也依旧温暖如阳。
什么都没存在过，也什么都没离开。
笛音在原地愣了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而最终，她是被人一掌拍在肩膀上给拍回神的。
“愣着做什么？”莫雨从她背后走过来，“风很凉快？”
笛音下意识地点头，随后又摇头：“并没有。我只是在思考人生，顺便思考思考牡丹花与我的缘分。”
莫雨了然地点头。
“等到日后有机会，我带你来好了。”似乎是明白她的心情，他漫不经心地开口，“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好看的，跟稻香村比差远了。”
“走吧。在天黑前陪你一会儿，就当是你千里迢迢赶过来的报酬了。”
笛音抬头看了看少年的背影，没说什么。
她还记得以前莫雨喜欢爬上稻香村门口的那棵大树上，看见笛音过来就向她伸出一只手，懒散地招呼她上去。在树上可以看到大片大片金色的稻田，山坡上密密麻麻的竹林，以及反射着异色波光的池塘。
可同样都是傍晚，心境却大不一样。
那时候看着红日渐沉，浮云漫步，总觉得一切还很长，好像所有的忧愁善感都陪着天边如同朱丹滚过的晚霞飞到了山的另一头。
然而世事一向神秘难测，如今呢，如今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莫雨回头注意到身后的姑娘似乎一时陷入了文艺状态，一双一蓝一绿的异色瞳正呈45度角仰望天空，明媚而忧伤。
真是气氛诡异，画风崩坏。
“怎么？”莫雨做出一副“本来是不在意但又觉得如果不知道就会更在意”的表情问她。
笛音缓缓地抬头，目光炯炯：“我只陪吃陪玩，其他一律不干。”
“……”
“给多少小鱼干都不干的哦。”
————————————小鱼干————————————
两个人随着回家的人流漫无目的地走，在笛音不懈努力地寻找下终于发现了小糖人，虽然不是糖葫芦，但有吃的总比没有的好。
“我记得你小时候就喜欢吃甜食？”莫雨没话找话。
“是个小孩子都对甜食没有抵触吧？”
“大概吧。”
笛音后知后觉地摇了摇那根黏糊糊的糖人：“啊忘记了，除了你这种特立独行的小孩之外。”
“我才是很不理解为什么你们喜欢甜的东西。”
“这个嘛……”
对于笛音来说，在教里很少能吃到糖。由于她比那些孩子都大一些，一般有甜食时因为大人告诫要尊老爱幼而轮不到，这也就使得她认为甜味是世界上最难以得到的味道所以格外期待。不过要说真正的原因的话，大概就是因为那时候自己还很小吧。
“其实是因为心里苦。”
“……”
彼时毫无心理准备的，冰蓝色的光芒猛地在天空中乍现，就在两个人都以为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时的信号弹而下意识地抬头仰望时，却发现好像不是这样的。
“烟花……烟花啊莫雨！”笛音抓住莫雨的胳膊使劲摇，“是烟花啊！”
“我看到了，放手放手你的糖沾到我衣服上了。”
“哎呀抱歉，我觉得我十有八九是故意的。”
“……找死么。”
偌大的烟火于黑夜之中炸开，四散纷飞的残光书写着扭曲的痕迹，就像是连锁反应一样，越来越多的烟花冲向天际，成为万千锦绣中的一员。原本深邃幽暗的天空仅仅在几秒钟内就变成了一个繁华的花篮，似乎这些刺眼的色彩用尽全力渴望点亮整个洛阳城。
“今天是什么日子么？”身为西域妹子的笛音在惊叹过后有点摸不着头脑，“过年？啊不对，过年应该有红灯笼和很多很多的小鱼干吃。”
莫雨摇头：“不是过年，算算日子，应该是中秋了吧。”
“中秋？那是什么日子？”
“也可以叫做月夕或者女儿节。”
“什么日子？”
“阖家团圆。”
“什么日子？”
“赏月猜灯谜。”
“所以说那是什么日子啊？”
“……吃月饼。”
笛音打了个响指，秒懂。
莫雨已经见怪不怪了，扭头问笛音：“你们西域从来没过过中秋节么？”
“阖家团圆一起赏月什么的，太俗气了。”笛音耸肩，“不是我们没情趣，只是大漠里每天晚上除了沙子就是月亮，看都看腻了。猜灯谜倒是还有可能，但我长这么大好像很少能见到花灯之类的，不过我们有孔明灯，也很漂亮。”
“那你们没有像这样的节日么？”
“有倒是有类似的，我们管它叫‘乌图托娅’，在波斯语里的意思是‘风的思念’。”
风的思念？
笛音明显是看出来少年的不解，于是认认真真地解释：“在沙漠里除了飞沙和枯草，最自由的就是风，只要有风就能把想传达的话赠给对方，包括思念，所以我们用风来代表着对身在远方的亲人的浓厚思念，向风祈求亲人平安康健，早日归来。多多少少有些唬人的色彩在里面啦，但这类的节日不都是这样的么，总是有着美好的希望在里面。”
莫雨点点头。
“但最最重要的是那天能吃到好多好多的小鱼干啊。”
莫雨一副“果然是这样”的表情。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今年中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