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深》花前月下

28、第二十八章 芷芙解惑

　　刚出南殇宫门，花影就甩掉芷芙的手，冷冷地问道：“芷芙，你见小皇子，为何不行礼？”
　　芷芙愣了一下，小心地环望四周，陪笑道：“小姐，芷芙要是说的多，又怕你说芷芙又说了禁忌。芷芙不是爱嚼舌根的人，眼下没有时间跟你多解释，日后你就明白了。我们还是先回锦玉阁恭候皇后娘娘吧！”
　　花影见她的态度甚为诚恳，心里暗叹了口气，也不再说什么，就和她一同回了锦玉阁。
　　还未进们，就见小乔脸色暗沉地站在门口：“小姐，你去哪里了，竟敢叫娘娘在这里等你！”言毕，厉眼扫向芷芙。
　　芷芙低头：“我……”态度甚是恐慌。
　　花影解释道：“不管芷芙的事，是我自己闲着无聊四处走走的。”
　　“小姐，你也知道宫里的规矩的，还……，”小乔蹙眉，按奈住心里的火，“唉，算了，你快进去给娘娘请罪吧！”
　　花影点了点头，推开门，缓缓地走了进去。
　　只见皇后正对着那副月夜百花图出神，她一向威严犀利的眼神里竟然充满了温情，与平日的她完全不同。花影不由心中一暖，上前行礼，轻轻地说道：“花影参见皇后娘娘千岁！”
　　皇后回过头来，眼神又回复了往日的犀利威严，点头：“不必多礼了，你过来看看这幅画。”
　　花影疑惑地走了过去。
　　皇后突然一手拉过花影的手，另一只手抚向那幅画，微笑着问道：“你可认识这墨迹？”
　　花影感到从手心传过来的一阵温暖，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上次见到你，本宫就知道你是千雨的女儿，你长得实在太像当年的她了！”皇后似吟似叹地说道。
　　花影不解其意，低头不语。
　　“本宫只是想告诉你，本宫对你没有敌意。”皇后突然严肃了起来，“你，也不该与本宫为敌！”
　　花影忙说道：“民女不敢！”心里却颇不解皇后的意思，软硬兼施——莫非她知道自己此番入宫的目的？
　　“二十年前，本宫和令堂是好姐妹，只是由于一些误会，我们决绝了。”皇后淡淡地说道，声音里竟有几丝的惋惜之意。
　　“你是本宫故人之女，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了你。”皇后又忽然面露微笑地说道，
　　“花影多谢娘娘抬爱！”花影对皇后的坦诚和善而疑惑不已。
　　皇后拉着花影走至桌边坐下，站在门外的小乔见势忙走进来倒了两杯茶，然后再默默地退出门外。
　　皇后端起茶，抿了一口，轻轻地放下，朝花影笑道：“喝喝看。”
　　花影刚端起茶，就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那是娘亲最爱喝的玫瑰花茶！花影轻抿了一口，眼眶似有莹莹之光。
　　“让你入宫为太后的舞伎，毕竟委屈了你。”皇后缓缓说道，“本宫当年与千雨素有深交，不会为难她的孩子的，你若不想留在宫中，本宫自会向太后解释。”
　　花影暗想，倘若皇后真是这样想，方才在宴席之上便不会做那样的安排了，她谦恭地说道：“花影本就是采女之身，自然任由娘娘处置。”
　　皇后听了这话，笑道：“本宫自然知道，只是你，是注定成不了唐乌国的皇妃的。”
　　花影听这话有些疑惑，却也没说什么。皇妃，她本来也就不稀罕。
　　夜色渐稠，皇后起身说道：“时候不早了，今日太后也没时间召见你，你今晚就留宿这里吧，让芷芙先留下来侍奉你，明日早上本宫再带你过去拜见太后。”言毕，唤小乔进来，交待了几句。
　　花影见势忙行礼：“多谢娘娘！”
　　皇后和小乔走了之后，芷芙方走了进来：“小姐，时候不早了，今晚你还是早点安歇吧！”
　　花影见芷芙脸有委屈之状，大概方才被小乔训了，感到有些愧疚，毕竟芷芙不过是个小丫头。看得出来，芷芙不过是个平日里不讨好的丫鬟，自己今日的莽撞让她为难了，想到这，花影笑着拉过芷芙的手，围着桌子坐下，柔声道：“芷芙，我还不困，你陪我聊聊天吧？”
　　芷芙见花影的和善，心下把方才的委屈忘了大半：“小姐，你太抬举我了。”
　　花影笑道：“什么小姐，我不过一个民间小女子，会些技艺罢了，如若要留在宫中，也不过是个身份低微之人。”
　　芷芙忙说道：“怎么会呢，芷芙看皇后娘娘对小姐，可是很好呢。在这后宫之中，谁敢得罪皇后娘娘！”
　　问题是，我不是她的人！花影在心中暗自苦笑，却没有说出来：“我虽入过宫学过礼仪，但对这宫中的人情世故，却不大了解。所以，还要有劳芷芙跟我说些，免得花影日后凭白得罪了人，栽了跟头。”想到这，花影褪下手中的玉镯，塞到芷芙手中，“白天，是我误会了你，不要往心里去！”
　　芷芙受宠若惊，在这宫里，她不过是个无权无势、无依无靠的做粗事的小丫头，今日太后大寿，人手不够，小乔才让她来帮忙的。她见如此国色天香的花影心里已经暗自惊羡了几分，再见她对小皇子的和善和自己的悦然，心里已是暗暗欣赏，却还是因白天之事而存有芥蒂。她知道花影这是在拉拢她，不由脸红，忙将玉镯退回给花影，说道：“芷芙做的不好的地方，小姐也不要往心里去。”
　　花影将玉镯套在芷芙手上，笑道：“这么白嫩的玉手，正配这样的玉镯，你就不要推就了。我也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多虑了。”
　　芷芙方脸红地收回手，说道：“我还以为小姐会怪我方才的无礼呢！”
　　花影叹了口气：“宫里自有宫里的规矩，我又怎么会怪你，我只是见小皇子，他……真是讨人喜欢却又可怜的很呐！”
　　芷芙嘘了一声，起身望了望门外，确定没有人后，方回来坐下，轻声说道：“小姐，我真的是为你好，冷宫那儿，你还是少去为妙。那小皇子，你也少接触为好！”
　　花影正是想解开这迷，忙问道：“为什么？那小皇子是谁的孩子，为什么一道被打入冷宫了？”
　　“唉！”芷芙叹了口气，“我若告诉小姐，又怕小姐说我多嘴了，坏了规矩。”
　　花影知道芷芙还为白日之事心怀芥蒂，淡笑道：“好芷芙，是我误会你了，你若真心为我好，就告诉我吧！”
　　芷芙迟疑了一下，方轻身说道：“这早就是宫里公开的秘密，小皇子是冷宫里淑妃的儿子，淑妃据说曾很蒙皇宠。但五年前，新来的明姬突然就飞上枝头成了明妃，而接着淑妃就被打入冷宫了……”
　　“那就是说……”花影反应过来了：深儿才四岁，淑妃五年前被打入冷宫，难道会所深儿他不是皇上的儿子？难怪皇上会将他一块囚禁冷宫之内！可是，如果皇上凭白被带了绿帽子，他怎么会忍下这口气留下妃子和孩子？想到这，花影又不禁疑惑了起来。
　　见花影疑惑的样子，芷芙接着解释道：“据说淑妃生下小皇子，皇上当时还为他举行了弥月庆典，但后来还是没有将淑妃从南殇宫里放出来，还将皇子一块囚禁了。大家都很疑惑，可是毕竟淑妃得宠时飞扬跋扈，在宫里没有交好的妃子，皇后也与她很是不和呢。淑妃失宠，自然也没有人为她说话，渐渐大家就淡忘了她和小皇子，而且，太后和皇后都很不喜欢这个淑妃和皇子呢，你想想，还有谁敢去南殇宫，谁会将他当作皇子？连太监丫鬟都敢欺负他，那小皇子，不过是一个在宫里多余的可怜人罢了。”
　　花影听了，心里一阵难过，那双充满灵气却又惶恐羞怯的眼神又出现在她面前：“怎么会是这样，他到底是不是皇上的孩子，如果不是，为什么皇上还要为他举行弥月庆典；如果是，皇上又怎么忍心……”说道这，花影眼中的泪止不住要落了下来：深儿，你原来是这样一个可怜的孩子！
　　芷芙心中自然也是怜悯小皇子的：“小姐，当日皇上认了小皇子，不过是表示淑妃没有红杏出墙而已。而将小皇子一块打入冷宫，一来其实已经表露了他对淑妃的怨意，二是间接告示后宫小皇子其实没有地位！所以，小皇子自弥月自后，再没有踏出南殇宫门一步，而后宫，也没有人以皇子之礼待他，这已经是不成文的规矩了！所以，芷芙才要劝谏小姐，在这后宫中，多一事不若少一事，明哲保身尚且难保周全，何况……”芷芙嗫嚅。
　　花影心中一阵沉重，感觉有块石头堵在胸口，很难受，深儿纯纯的笑声、亮亮的眼眸……现在竟是那般的让她心痛！她也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人，她，能做什么？能做什么！
　　皇上、皇后、太后、失宠的淑妃和深儿……这一切都是以权势为中心的，原来，权势真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花影这一刻，竟突然对权势莫名地渴望了起来，就是因为那纯真的笑、无助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