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上海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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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天风在上海法租界弄了一个影楼。作为特工，摄影训练那是基本素质。影楼生意不多，人来人往的比较干净。如果他要是弄个茶馆啊什么的，明楼不把他生吞活剥就怪了。白鸽去了蕙鸿苑，凭借出色舞姿迅速成了上海名媛。白烛做了一个烟铺伙计，有时候也去花店银楼打打下手。
寒兰成了理发师，冬梅是点心铺点心师，秋菊嫁给了一个日本军官。翠竹成了商会的一个小商人，水波暗中潜伏。一切都等着离弦青瓷来沪巡视工作。
明楼明诚从香港归来，王天风大惊失色，这两个人竟然便装常服，不容易啊。富家少爷终于肯放下那些虚浮的东西了。原本四人兴致不错，对了，四个人中还有一位没有介绍——郭骑云，此影楼的职业摄影师，但是离弦一盆冷水浇了过来——常务自责。王天风就差揪出离弦打一架了。
这叫做什么事，离弦身为军统上海站情报科科长，面不露就算了，还说什么常务自责。都自责了，还要离弦做什么？“人家是伏龙芝的高材生，岂是我等可以比拟的。”明楼把他的调查结果给了王天风。顿时王天风就没气了，离弦果真厉害。竟然数次行动无一失误，如此高的成功率，真不是常人可以做到的。
这边青瓷倒是言辞委婉——组长安排，毋需告之。明楼可算找回了一丝心理安慰。他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来上海的第一轮任务安排。
日本军部在上海弄了一个特高课。设立了经济司、巡检司、行动组、机要组、档案组，简称三组二司一课。从上到下分工明确，迅速控制了上海。
上海工人闹了罢工，学生进行了示威游行。日本人倒好，窝在指挥所不见人，叫了一群中国人出来制止中国人。
“各位工友们，各位同学们。你们激动的心情我们表示感同身受，但是我不得不说，日、大日本帝国是我们上海人的出路。大家要知道......大家不要受了那些□□分子的挑拨......“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奸站在城楼上扯着嗓子讲话，然屡屡被打断。
日本人给了最后通牒，而古城楼下的呼声一声高过一声，一阵高过一阵，一波高过一波。
影楼这边早有消息过来了，据说全城秩序都不大好。王天风冷冷一笑，“共产党除了会弄些小打小闹集会，还会做什么呀。站那吼两嗓子革命就胜利了？倒不如做些实事。”
“疯子组长，请您制定计划。”明楼淡淡一笑，心下却有些着急。一个简简单单的集会游行，根本动摇不了日本人对上海政权的把握。而且组织粗糙，毫无技术含量，据说日本人连脸都没露一下。“您还知道我才是组长啊？我一直以为您才是呢！”王天风毫不留情，冷嘲热讽了一番。
郭骑云和明诚在整理些账务，听着那两活宝斗嘴格外轻松。“他们还真是没长官样子，难怪是生死搭档。”郭骑云记记停停，对于账务这种东西他打理不来。明诚倒是顺手，虽说不是学经济的，好歹明家待了这么多年，耳濡目染也该会些东西了。“他俩啊还真像，俩人都好吃，自己还不会做饭。成天压迫我俩。”明诚似乎有些不满，这一大上午他净忙着做饭了，什么事情都没做成。郭骑云理解地点头附和。
“骑云，阿诚，你们过来看看。”明楼王天风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两人为了一份计划又在那里闹腾了。
原来是白鸽传了一个消息。说是一个日本军官娘子生辰，要弄场宴会。王大组长决定让孩子们练练手。结果明楼就是不给他面子。两个人给出了两份计划。
明楼认为，既然是孩子们，斗争经验实战经验都不足，就应当暗中潜伏刺杀应邀之人。
王天风认为，没有斗争经验自然就没有胆量气魄。如今正好趁此机会好好历练。
“疯子啊，你这样安排人员肯定有损伤的。”明楼语重心长地讲道。
“毒蛇，请叫组长！”王天风顶看不惯明楼这种拖泥带水柔柔弱弱的作风，“来来来，你们评价一下。”
王天风倒真会丢难题。郭骑云表示衷心追随王天风。明诚则卖了一个关子，半天说出一句话来，“大哥，这种计划方案细节理应由组长安排，统一调度。”
“呵呵，听到没。你家阿诚不仅饭做得不错，还会说话。明楼啊，你得好好学学。”
明楼瞪了明诚一眼，明诚眨了眨眼睛，意思是“人家才是组长。”明楼抽过靠垫就砸了过去，“明诚你找打是吧？”为了挽回自己面子，明楼又演起了戏。明诚有意配合，唯唯诺诺地辩解，“我错了……今天晚上做大哥最喜欢的清蒸鲥鱼以示补偿。”明楼一副这还差不多的神情。
“我要红烧鲥鱼……”
郭骑云明诚扶额，算了算了，长官的世界真奇怪。两人又回了柜台边继续做账喝茶聊天。
对了，这个刺杀计划定在明晚。
傍晚的时候，明诚果真买了两条鱼回来。明楼煞有其事地指出一条就够了，节约经费。明诚沉默，“组长要红烧您要清蒸，我自然只能做两种了。”明诚哀叹一口气，这辈子他是不是都要以做饭为平生常事了？还有啊，这鲥鱼价格不低，寻常人家根本吃不起，更别说是两条了。
还有就是古城楼那边又传来消息说——游行失败，带头的几个学生还至此时没有回校。那几个负责组织的已经被揪了出来，据说是死了。也是，落在那些人手里，哪里还有活路？
不知怎的，明诚猛然想到了那场骇人听闻的南京大屠杀。苍天昏暗，狼烟四起，凛冽风寒，哪还有一片蔚蓝？尸骨成山，血水四溢，兽行侵袭，云在哭泣，我们曾经的光彩，早已不复存在，都成撕心裂肺的伤 。明诚皱眉，怎么莫名其妙的想到了这个。最近是不是心理压力太大了？是不是身份太多切换频繁累着了？
为了不让别人起疑，他将离弦青瓷塑造成了两种不同性格的人。他有些怀疑一直这样演下去自己会不会人格分裂？还有就是那两个长官的办事效率当真不高。连个计划安排都搞定不了，两人这副科长是怎么骗到手的？一点也不省心，他还是要劳心费神地把关。
还有就是明楼，这个中共地下组组长。人家上海复旦大学闹出这么大动静，全城工人恨不得都已经罢工了，他还跟个没事人一样，怎么管理的？在他眼中，人民算作什么？知不知道潜伏在学校的我当人员已然暴露？明诚突然觉得自己这个特派员有必要提醒提醒这个大少爷。
不管是离弦还是青瓷，他都理解王天风和明楼。抱怨、挑刺都是为了更好地开展工作，对于他们，离弦和青瓷的评判标准很高，因为他始终觉着他们很优秀。毕竟上海站上海地下组织都刚刚成立，这么平稳的进入日常工作安排的确很不错，但是离弦青瓷都觉得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这绝对不是毒蛇毒蜂眼镜蛇的真正实力。
饭桌上，明楼王天风抢着吃鱼，郭骑云明诚十分自觉地让给了他们，吃了些青菜。“真是太有意思了。”郭骑云半晌憋出这样一句话来，王天风明楼是他这辈子遇见的最奇葩的两个长官。明诚则是一直惦记着明家家教，那个哪个条例的多少条好像有这么一条规定——饭桌礼仪：1......2、3......
其实有时候想想，四人同居的日子真不错。
日子过得舒心，但是工作也不丢。青瓷很快就给眼镜蛇发了一封电报，大底意思就是指出他缺乏预见性，做事不仔细，管理体系上存在大问题，希望他能再接再厉。尽量在极短时间内发展有生力量，重建复旦大学的情报网。
明楼也真的听进去了，把这事儿交给了明诚来办。
明诚继而无言以对，好像这任务到头来还是他自己的。他竟然自己给自己增加了工作量！
巴黎，自那日明诚离开巴黎大学，Susan就一直打不起精神来。那天晚些时候她收到了明诚送还给她的项链。他还说扇子他收下了。说到扇子我倒是忘了，明诚把这把那把工笔扇子赠给王天风时，和明楼的反应出奇地一致。不过王天风是个不懂艺术但是懂得知足的人。人家能从国外给你带东西就不错了，他没有明楼那般不要脸。
Susan近来致力于文学研究，认识了一个年龄不太大的女孩。两人很快成了好友，经常坐在一起聊聊天。她是学经济的，家里是经济世家，据说厉害得不得了。她叫千叶安和子，千叶家族是日本名流，有据可循的是当年千叶家族为日本经济的稳定做出了杰出贡献。日本天皇曾许诺千叶家族一个特权。所以说千叶安和子这个千叶家的独女就成了天之骄女。
千叶安和子经常听到Susan提到明诚，不免有些好奇。悄悄在脑海里勾勒出了那么一个模样，不料日后相见时她还是大吃一惊。
上海，宴会刺杀活动进行的还不错。就是在撤退的时候遇到了一段小插曲。
月黑风高、月色清冷，王天风收工回影楼时隐隐约约听到了脚步声。根据他多年经验判断，此人距他约有二十步，后方五点钟方向，应该是腿部创伤。此人呼吸匀称有规律，应该是一个革命工作者。出于好意，王天风多了个事，顺便救了他。
“军统的？”那人迅速作出判断，确定不是日本人后放下了枪。到底是个斗争经验丰富的人，他的腿部已经感染，必须立即消毒处理，不然他这条命就保不住了。“不用了......后面有人跟上来了，你快走吧。”
王天风仔细听了听，也不再坚持，他本来就不是那种好心的人。再说了，他是中统分子。道不同不相为谋，不是朋友就是敌人。所以王天风快步隐匿进了黑暗中。
翌日，上海各大报纸刊登了军官宴会遭袭的通告。
明楼也真心诚意地称赞了王天风两句。两个人又开始琢磨新计划了。宴会事件是给日本人一个下马威，下面的才是真正的好戏。
这几日明诚也已经筹备了不少，中共组织地下党正式投入运作。明楼计划着是不是应该有所行动了。
巧了，明楼王天风吵着要吃点心，明诚借此机会去了冬梅的点心铺。而郭骑云被打发去了蕙鸿苑找白鸽交换情报。没想到这一交换还交出事情来了。郭骑云在蕙鸿苑认识了一个小演员，长得不错、大方矜持。主要就是她是个女的。她的经历还是蛮坎坷的，两个人对于有些话题特别有共同语。
“先生，这是紫露，她跳舞可好看呢。”紫露即是白鸽，郭骑云顺利和她接上了头。回眸时那个小演员正嫣嫣笑着，好像是朝他笑呢。
这个小演员叫紫苏，她爹见她是个女孩子，就抛弃了她和她娘亲跑了。她从小就和母亲相依为命，特别听母亲的话。平常胆子也不大，很少和一个陌生人聊很多事情。
以后所有与白鸽交接情报的任务便都交给了郭骑云。明诚倒也清闲得自在，偶尔去花店买上两束花打扮打扮影楼。美其名曰“净化空气”。
这样的日子过了近一年罢，一切才刚刚步入正轨，熟料却遭受了一次致命打击。
“毒蜂危矣——”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上海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