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斗米折腰》九卷云

22、第二十二章

　　苏落心惊胆战的跟着他进去，却见谢方庭站在房间里张开了手，一脸淡然的看着她。

　　额……这是做什么？

　　苏落如同主柱子一般笔直的站在那里半晌，谢方庭终于不耐烦的说：“没瞧见身上衣服随意套的么？杵在那儿作甚么？”

　　苏落面色有些尴尬，方才她还以为他要抱人呢，没想到是她想多了，脸上一阵潮色，她上前将他衣裳整理了一遍，谢方庭低下脑袋也搁不到她的头顶，心中直想长得怎么这般矮。

　　由于靠的太近，前几日她还闹过牵手那么尴尬的事情，快速整理完之后便退开了几步道：“奴婢已经整理完了。”

　　谢方庭略微挑了挑眉，伸手摸了摸下巴上的青茬，“将我下巴上的胡茬刮了吧。”

　　他虽然平日里也随意，可决不会容忍自己这副落魄模样出现在他人面前。

　　坐在榻上，谢方庭很配合的仰起头，而苏落拿着刀有些犹豫不定，她上前比划了两下，又退开去了。

　　“奴婢……奴婢还是找丰禾来吧……”

　　身子刚转，谢方庭便伸手将她的腰拦住了。

　　“怎么？我还没怕，你倒是怕起来了？”谢方庭的声音里有些调侃的意味。

　　苏落只能无奈的回头，谢方庭松开了手，心中想着人矮就算了，还这么瘦，嫁给谁谁都养不活。

　　她专注的拿着刀在他下颌下面比划了一下，却还是不肯下手，谢方庭皱眉道：“你倒是快些。”

　　苏落被他催的一急，刮了一下，将一丝胡茬刮下来，而她自己则莫名的往后退了一步。

　　谢方庭不乐意，顺而搂着她的腰不放，说辞有理道：“你逃作甚么，好好的刮。”

　　那双眸子盯着自己，苏落也是个女子，颇有些不好意思，但奈何腰上的力量无法挣脱，她只能将目光转移至手上，刮得很仔细。

　　一刻钟之后才收拾干净，苏落第一次替人刮胡子，心里的忐忑好容易才揣住。

　　谢方庭松开她，起身洗了把脸，从铜镜里望见自己又一干二净的脸十分满意。

　　苏落放下刀，望见书桌上仿佛有一幅画，只是摊开着无人去收拾，她心念一动便想上去卷好，谢方庭突然横在她面前道：“好了，你可以出去了，其余的我会自己办。”

　　谢方庭阴晴不定的脸苏落已经习惯了，可是他这次看向她的目光有些微冷，她的心忽然跳了一下，脑袋里瞬间一团乱糟便转身走出去了。

　　书桌上的画，画中是位女子，杏眼琼鼻，国色天香。

　　展露着绝色的笑容站在一簇牡丹旁边，怀里抱着一只猫。

　　仿佛真实存在的人儿一般，活灵活现。

　　上头不同色的墨已经干了，他神色莫测，一直盯着那幅画看了很久，才轻轻抚上画中的女子，眼神似眷恋的情绪在里面，一双墨黑的眸子沾染了情绪，不如往日那般淡定随意。

　　最后他提笔在画上落笔，字体隽逸清冽，墨水淡去便收起来用红绳绑之。

　　苏落一直念念不忘他那个冷漠的眼神，是因为那幅画的缘故还是她伺候不好，手指捏着脖子上的玉佛便一阵冥思酷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等到回神过来，才发觉玉佛都没有还给人家，她小心翼翼的将玉佛取下来，捏在掌心里走至他房门口，正要敲门便打开了。

　　谢方庭愣了一下，随即出口问道：“怎么？站在门口做什么？”

　　苏落摊开手掌心，有些恋恋不舍地道：“这是少爷的东西，奴婢……”

　　“不用了，这东西你留着吧。”谢方庭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脑海里想到她那时候惊慌失措的模样便觉得一阵好笑，倒也是个弱女子。

　　苏落惊喜的谢道：“谢谢少爷！”

　　不知是因为这玉佛能让她无恙还是因为这是谢方庭送给她的，眉间满是欣喜，谢方庭也轻轻勾了勾嘴，只是苏落没瞧见罢了。

　　揣着玉佛入睡，苏落倒是睡了个好觉，第二天起来便是神清气爽，打了一盆水准备去伺候主子，哪知谢方庭的房间房门敞开，他坐在桌边饮茶，衣着穿戴整齐，早就起了的样子。

　　自从跟了谢方庭之后，她可以睡到自己自然起床，并且不会被人责骂，她几度感激他当初将自己收为麾下。

　　谢方庭看见了她，目光转而看向她手中的面盆，面色略有无奈。

　　“放着吧，今日有事要出去一趟。”

　　苏落干笑了两声，将面盆放进他的房间，丰禾也进来了。

　　“主子，马车我已经找人准备好了，可以去月老庙了。”

　　谢方庭颔首，拿起桌子上的锦袋，里头不知道是什么，但是瞧着他严肃的模样，一定是不能动的东西。

　　苏落来不及用早膳，就跟着他上马车，脚刚踏了一只上去，就被丰禾喊住了，她一转头面前两个圆滚滚的包子，原是丰禾拿着两个包子给她，苏落确实觉得腹中空空有些饿，笑着道：“真是多谢你了。”

　　说罢，也不客气，拿着包子上了车。

　　谢方庭在里头假寐，苏落闻着包子味儿有点止不住口水，小心翼翼地问：“少爷，奴婢可以吃个包子吗？”

　　他督了她一眼，眼神分明有嫌弃的意思，转开脑袋：“吃着吧，不然半路饿晕了没人背你。”

　　苏落大喜，一口便是小半个包子没了，她嚼得起劲，没过一会儿功夫便吃饱了，心中直夸客栈的手艺不错，而且还这么大一个，真是良心啊。

　　马车比步行快，没过一会儿便到了，微微摇晃的身子忽然不动了，丰禾撩开帘子看着里头二位，对谢方庭道：“主子，我们到了。”

　　谢方庭弯腰出去，苏落跟在后头，马车停在山脚下，三人走着上去，昨天的记忆还尤新，早晨山间的薄雾有些朦胧，瞧上去与昨日不一般，可人还是不少。

　　踏进了月老庙，苏落还要跟上去，却被丰禾眼疾手快的拦下了，苏落一脸迷惑地看向他，丰禾回道：“主子不喜欢在这一日被人跟着，你同我去别额的地方。”

　　苏落愣愣的点头，随着丰禾走到了一处树下，树下有一位老者坐在摊子面前，摊上满是红色的布条，苏落想起来这不是挂在外头树上的那种条子吗？

　　那老者摸着胡须，笑眯眯地同苏落对视：“姑娘，可要来瞧上一把姻缘？”

　　苏落当下看了一眼丰禾，丰禾笑了，“听闻这老人是月老派下来的使者，若是他说姻缘能成便能成，若是不能成，那便成不了。”

　　苏落不由得咋舌：“当真这般神奇？”

　　丰禾倒是不太认同，“迷信则有不信则无，就看你怎么想得了。”

　　苏落犹豫了一下，走到摊子前问：“可是要收钱？”

　　丰禾笑着离开了，看苏落的模样打定是要算上一算的，他还是不呆在一旁听来得好。

　　“一个铜钱便可，姑娘可要算上一算？”老者眼睛眯成一条缝隙，给人一种慈祥之感，苏落坐在木凳上，从锦囊里取出了一个铜板。

　　老者并没急着拿，从手边随意取过一张红纸，又递给苏落一支笔。

　　“在这纸上写个字吧，好让我看看。”

　　苏落对着纸想了一番，提笔写下了一个落字。

　　她本名为苏落，就用落字来测吧。

　　老者取过纸，细细瞧了一番之后解道：“姑娘命中有桃花，草头为大，口却略小，可见在心上人面前不敢多言，怕是很难成就姻缘。”

　　苏落不知怎的，心中很失落，老者一瞧笑了，“不过老夫可以赠你一句诗，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柳暗花明又一村？是何意思？是指在山穷水尽处能等到吗？他的意思是让自己等下去……

　　苏落心中无数个解答，但不知哪个是真的，又或许这位老者说的并不是这个意思。

　　她活了二十多年，头一次这般心情难定，纠结万分，她没谈过恋爱，不知道一旦执着起来，居然是这般让人灼心焦躁。

　　眼神飘忽不定，老者伸出干瘪的手在她面前晃悠了两下，苏落回过神来，见老者拿起姻缘条，上头写了个落字，和蔼地对她道：“兴许还有些用，姑娘你拿着去外头挂着吧。”

　　苏落谢过一番之后便拿着出去，丰禾站在姻缘树大地上往上瞧，好像是在数有几根一样。

　　感觉有人站在他身边，他侧过脸看见苏落手中拿着姻缘条，笑道：“怎么，你也信这个？”

　　说罢，拿过看了看末尾的字——落

　　他不知这个字有什么含义，口中喃喃像是自言自语：“主子曾经也去问过，写的是裴。”

　　苏落心中一惊，抬眼往树上瞧去，密密麻麻的根本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