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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贾迎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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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年夏,一阵微雨刚过,空气中荡满了清新的泥土香和浓烈的花果芬芳,花园里的各色鲜花才经新雨,长长短短的绿叶舒展开来,清香满院。
迎春正带着三岁的明乐和已经会爬的明朗在花园里赏花乘凉。
明萧踏着轻快的步伐穿过梧桐的绿茵,来到花园。
“爹爹!”明乐一看见明萧就欢天喜地的扑过来蹦进他怀里,明萧在她白白嫩嫩的小脸蛋上亲了一下,抱着她站起来。
“今天在家里乖不乖啊,有没有不听娘亲的话乱闯祸。”
明乐摇头,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父亲软软糯糯的说:“明乐很乖,没有闯祸。”
明萧笑眯眯的揉揉她小脸蛋:“这么乖,那爹爹要奖励你一下,等下让厨房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糯米糕好不好。”
明乐笑眯了一双大眼睛:“谢谢爹爹,爹爹最好了。”
迎春看看天色,疑惑的问:“今天你怎么回来的这样晚?”
“圣上命我做监察史,监督户部的官员查抄石国公府,所以就回来的晚了点。”
迎春心里一紧,感觉后背一阵发凉,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她心头:“好端端的为何要突然查抄石国公府?”
明萧招呼旁边的丫鬟、婆子把两个孩子抱走,在她身边坐下,长臂一深把她揽进怀里。
“有人参石府的人贪污腐败,草菅人命,当今圣上最是个嫉恶如仇,眼里不融沙子的人,他最厌恶的就是这些拿着高俸禄,却半点正事都不干,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的所谓有功之臣。”
石府与贾府一样,都是先帝爷在世的时候亲赐的爵位,如今石府被查抄,迎春难免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他们都是先帝爷在世的时候亲封的有功之臣,怎的先帝爷尸骨未寒,圣上就……当今圣上也太不尽人情了。”
此时花园里就他们夫妻二人,明萧说话也就没了那么多顾忌:“当今圣上还是皇子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冷酷无情,刻薄寡恩,要他念旧情,太阳打西边出来也不可能。”
迎春拉着他的手:“那我娘家以后会怎样,也会走到抄家流放的那一天吗?”
明萧拉着她的手说:“小迎,你我二人是夫妻,以后是要长长久久在一起一辈子的,我不想骗你,我实话跟你说,在我看来,贾家也是秋后的蚂蚱,长不了。”
迎春抓住他衣袖的手紧了紧,半晌,捂着脸低低抽泣起来:“为什么会这样?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难道就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吗?”
明萧看她哭的那么伤心,心里也不好受,可是贾府的落败是不能更改的事实,与其让她在最后关头才知道噩耗的到来,明萧宁愿她提前知晓,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迎春忧心自己娘家的事,晚饭只吃了一点点,就躺在了床上,整个人看起来蔫蔫的,跟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明萧洗漱完,进了卧室就看见迎春穿一身绯色的睡袍,乌黑长发披散在背上,整个人软绵绵的趴在床上。
明萧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戳了戳她的背:“小迎,起来帮我擦下头发。”
迎春软绵绵的趴在床上不想起来:“你自己擦吧,我不想动。”
明萧把她拉起来,搂住迎春的腰,将下巴靠在她肩上:“我就要你帮我擦,你不给我擦我就这样抱着你不起来了。”
迎春被他缠的无法,只得接过他手中的棉布,双臂搂着他的脖子,一点一点的帮他擦头发。
明萧舒服的靠在她怀里,感受头发上传来的柔软触感,棉布的边角不时的划过他的脸痒痒的,他笑笑手悄悄伸到迎春后腰挠了几下。
迎春腰上痒痒肉被挠,登时腰上发软,笑倒在床榻上,明萧便顺势抓住了她的脚丫,在她的脚底挠来挠去。
“哈哈哈……爷,你欺负我,好痒啊,不来了,你快放开我……”
明萧不理她的求饶,伸手抓住她的另一只脚,又是好一番抓挠,直把迎春弄得眼泪都快笑出来了,方才住手。
两人在床上玩闹了一会,明萧见她心情比刚才好了不少,站起身理理因刚才玩闹弄乱的衣裳,出去吩咐人做份宵夜送过来。
甲寅年的雪来的比往年晚一些,临近腊月方才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前一日还是秋高气爽,这一日午时刚过,天际却突然被一阵灰中带橙的翻滚幕布所笼罩,短暂的预示过后,密密麻麻的雪花便迫不及待的席卷了整片天地。不过一夜的功夫,整个金陵城便全部被白雪覆盖,入目皆是一片银装素裹。
甲寅年十二月二十九日立春,元妃贾元春薨,贾府还没有从元春逝世的伤痛中走出来。贾、史、王、薛四大家族中最有实权的王家掌权人王子腾,在上京途中,不幸染上风寒,错服了一剂药病逝。
元妃的逝世是贾府不幸的开始,从那之后贾府接二连三的有人去世,先是黛玉在宝玉成亲的当天泪尽而亡。
后是贾母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已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贾母去世后紧接着,赵姨娘和王熙凤也相继过世,偌大的贾府算是走到了树倒猢狲散的凄凉结局。对此,明萧只想说一声,该,让你们为富不仁,抢男霸女,贪花好色,草菅人命,活该。
不过回到家面对着迎春的嘤嘤哭泣,软语哀求,他立马换上了另一张面孔:“放心,没事的啊,你娘家的事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肯定能帮就帮。”
在他的监督下,贾家犯了事,但凡是手底下沾了人命官司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他送去了宁古塔流放。至于没有犯事人,他看在迎春的面子上多少也会帮衬一二,贾家剩下的人,虽没有了过去的荣华富贵,日子倒也还过得去,比起那些抄家后,被人落井下石,百般欺凌的人家,他们家这样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又到了庄稼成熟的季节,明萧拿着手里的折子直叹气,自从明萧当了这个户部侍郎,才知道古代的老百姓日子过的是有多艰难困苦,一年从早忙到晚,累死累活的在地里忙活,收获的粮食本就不够全家人吃饱肚子的,更何况还要往上交赋税,这日子就更难过了,一到收赋税的日子,明萧就愁的不行,他实在是不忍心从那些连肚子都吃不饱的百姓手里收粮,可是他又不得不如此,所以,每到这个时候他就愁的不行。
红日高照着大李家村庄,已近晡时,日头偏西。村口,几个老头坐在石头上晒着太阳。明萧和他的护卫张威走进村里,向老人打听这是什么地方。老人半睁开眼,回答道:“因为这一村的人大多姓李,所以叫大李家村儿。”又问明萧:“您是干什么的?”
明萧答:“我是一个过路的,本来是要去几十里外的亲戚家的,走到这里天黑了,想要在这里借宿一晚,不知大爷能不能行个方便。”
老人见明萧气度不凡,怕他住不惯他们家的漏屋寒舍,面有难色:“这……”明萧赶紧从怀里掏出两串铜钱递了过去:“不敢白住,住宿费奉上。”
老人把钱推了回去:“不是钱的问题,是小老儿怕二位公子嫌弃寒舍简陋。”
明萧道:“大爷多虑了,您好心收留我们,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岂敢嫌弃。”
“那行,你们跟我来吧!”
明萧二人跟着老人回了家,老人的家是一个正二厅的房子,中间盘灶,两头住人,两边的房门前,都挂着破布帘子,偌大的屋子里只有几张小板凳和一张矮饭桌,说是家徒四壁一点都不夸张,老人招呼他们坐下,明萧二人坐在小凳子上。
老人问:“二位贵姓?”
明萧道:“我叫明萧,他是我表弟叫张威。敢问老人家贵姓,家里有几口人啊?”
老人道:“小老儿姓柳,家里只有小老儿老两口和一个儿子。”
明萧点点头:“那今天怎么没看见您儿子在家?”
老人道:“他在镇上的一家铺子里做学徒,平时就住在那里。”
老人的老伴见家里来了客人,连忙盛了几碗野菜粥端过来,递给明萧二人一人一碗。
老人有些过意不去的说:“家里穷,这就是我们的晚餐,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就一起吃点吧。”
明萧笑笑,端起碗吃了起来,说实话,野菜粥没油没盐,咽下去的时候还有点喇《La二声》嗓子,很不好吃。明萧面无表情的吃完了一碗粥,放下碗道:“大爷,这马上就要收庄稼了,今年您地里的庄稼长得好吗?等到交完了公粮,剩下的粮还够您一家人吃抱吗?”
老人家苦笑了一下,一脸无奈地说:“我们老百姓只要天天能有点吃的,保证不会饿死就行,哪里还顾得上吃饱不吃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