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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失忆 ...


  •   月光如水,倾泻如银河。
      蝶翼般的羽睫自眼睑处投下浅浅的的剪影,微风过处,蝶翼展翅,自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
      白子画的脚步停顿下来,此刻,他已站定在那人面前。
      那是一双极为深邃的眸,带着岁月积淀的沉静,广袤如宇宙洪荒。月色清辉缓缓倾注于那双眸中,氤氲起层层薄雾,晕荡开浅浅温柔,一圈圈,带着无法言语的缱绻。
      那人漫不经心地支起身子,束缚着发丝的银白色发带不知何时已断开,顺着长发落下,三千青丝迤逦于地,如同飞流直下的黑色瀑布。墨色晕染的眸,温和而安宁,被注入了月光,好似连同月色也一并晕染在了其中,眼稍微抬,淡然的目光掺了丝疑惑,望着面前的白子画。
      “汝是何人?”
      好看的俊眉微蹙,极不习惯如此仰视一个人,起身,随意的动作中带着一股浑天而成的优雅写意。
      “白子画。”清凉的嗓音带着玉质的冷凝,如玉珠落盘,悦耳动听。白子画微微一顿,看着面前人略带疑惑的神情,解释道:“这里是长留,我是白子画。”
      那人淡淡看了他一眼,如同蝶翼般的长睫微微下垂,投下的美丽剪影遮住了眸中的神色。
      长留?白子画?
      他的脑中一片空白,空荡荡的不曾有任何记忆,好像……失去了什么……
      他觉得自己的心空洞洞的一片荒芜。他应该难过么?可是,难过是什么?他的情绪波动平静得如同一滩死水,激不起半点波浪。可理智告诉他,他应该难过、伤心、惶恐、焦急……
      他皱了皱眉,既然无情绪,为何非要做出一副有情绪的模样?为何非要……
      “你又是何人?”白子画出声打断了他的沉思,“为何会出现在我长留?”
      “吾……忘却了……”那人抬眸,长长地睫毛好似展翅欲飞的蝴蝶,淡然的目光透着些许迷惘,“似乎,什么都不记得了……”
      白子画不由得一怔,没想到竟会得到如此一个答案。他细细地打量着面前人,见他眉宇间一片温和淡然,神色却透着迷惘……莫非是之前“逃亡”之时,受伤导致失去了记忆?可是他却并未在此人身上察觉到半点血腥之气……白子画询问道:“你可曾感觉到自己受了伤?身体可有不适之处?”
      那人似乎有些惊讶白子画为何会如此问,但还是从善如流地回道:“吾甚好,并无不适之处,亦未受伤。”顿了顿,“……多谢……子画关心。”那人似乎级不善言谢他人,因此最后一句不由得放缓了许多。略带磁性的嗓音被压低,如同低回的琴声,在夜色中晕荡开来,带着一股子醉人心魂的温柔缱绻,几乎让人溺毙其中。
      白子画听得一怔……今晚也不知怔神第几回了,几乎他这辈子的怔愣全用在了今晚、这个人身上。
      白子画回过神来,凝眉,甩开脑中莫名其妙的想法,道:“夜露深重,你……”原想让他就此在这儿歇下,却突然想起自己到现在都不曾知晓面前人的名字。只是不知,眼前人失了忆,是否记得自己姓名为何?想了想,终是问出了口:“你可曾记得自己叫什么?”
      叫什么啊……
      那人蹙紧了好看的眉头,面色中似有一抹挣扎一闪而过。
      ——沧冕,从今日起,吾唤名为沧冕。

      ——“面、面面~”
      “……吾不叫面面……”
      “那……藏藏?藏藏~”
      “……吾亦不名藏藏……汝且记住,吾名沧冕。”
      “藏、藏面?”
      “……”
      “……罢了,汝爱唤什么,便唤什么罢。”
      “藏藏~~~”

      ——“阿沧!”
      “阿沧阿沧阿沧阿沧阿沧阿沧! ! !”

      ——“神仙哥哥你还没告诉小骨你叫什么呢!”
      “吾名沧冕。沧水的‘沧’,加冕的‘冕’。”
      ……
      ……

      脑中模糊的画面快得让人无法捕捉,耳畔隐隐的对话似乎隔了层纱,让人听不真切。那人皱着眉,优美的薄唇紧抿,无意识地吐出几个字来:“沧……唔……沧……沧?”
      白子画不确定地道:“沧沧?你叫沧沧?”
      “不、不是……”不是沧沧,是……沧……?沧什么?沧后面应该是什么呢?是……?为何,他想不起来了?唔……那人难受地扶住了自己的额头,墨色的瞳眸中充满了迷惘。
      白子画被他的反应弄得一惊,“你怎么了?”顿了顿,试探道:“难道你想起了什么?”
      良久,那人才平静下来,轻轻摇了摇头,瞳眸中恢复了之前的温和淡然,似乎盈了一泓碧水,“吾没事……”一声轻叹散于微风之中,“……终归是,什么都忘却了……”声音淡淡的,辨不出喜怒,被夜风一吹,便彻底消散,白子画甚至疑心是自己幻听了。
      “子画?”那人抬眸看向他,眸光浅浅,倒影着一个小小的人影,“汝可唤吾‘沧’,沧水的‘沧’。”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丝纠结,“莫要唤吾‘沧沧’。”
      看着那人板着面孔,一副正经严肃地对他说,“莫要唤吾‘沧沧’”不知是否是错觉,他好像还听出了那么一丝委屈?眼底划过一丝笑意,白子画不禁莞尔,“嗯,不会再唤了。”
      此时,已至深夜。
      白子画这才想起那被他丢到了旮旯的话题,“夜深了,你可在此歇下。”想了想,他又补充道:“这偌大的绝情殿就我一人住,空余的房间有很多。”
      “吾以为……白子画大约会赶吾下山。”淡然的语气,温和的声线,也许是太过于平和,竟给人一种任何事都不曾放在心上的感觉。
      “为何?”白子画不解,他有那么不近人情吗?
      约摸是看出了白子画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下的纠结,沧温润的瞳眸中泛过一丝无声的笑意,“因为……吾来历不明啊。”
      想起沧那“震撼”的出场方式,直到这时,白子画才终于感到了一丝惊异。不置可否,当第一次看见光团版的沧时,他的确是心怀戒备的,可到底什么时候,他竟能彻底放下戒备与这人谈笑风生?白子画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身旁的人,这一眼,却恰恰对上了一双温和缱绻的眸。
      他的心突然就平静了下来,就好似被四月春风抚慰过一般。
      何时放下了戒备呢?大约在第一眼看清这人时,便放下了罢。诚然如他第一眼所见,这个人实在太过于安宁平和,只要待在他身旁,便能由衷地感到安心,彻底放松下来。这种安心,大约是任何人都无法抗拒的——这样的人,又怎会是心术不正之人?即便他无法相信沧,却也应该相信自己,相信自己心中的感觉,相信自己的判断。
      思及此,白子画认真地对沧道:“我相信你。”
      相信你非心术不正之人,相信你不会危害长留,相信你……
      沧不由得一怔,看着神色认真的白子画,墨色晕染的眸,泛起星星点点的笑意,好似揉碎了一把星子撒进了其中,潋滟的波光清清浅浅地荡漾开来,好看得令人移不开眼。
      “嗯……”沧侧回头,看向高悬的朗月,温和的声线融化在了无尽的月色中,竟让人迷迷糊糊间像似产生了幻觉,“这一生,吾不会与长留为敌,亦不会对汝刀剑相向。”
      月光静静地倾泻在两人身上,照着那并肩而去的背影,似乎融化在了一起,分不清彼此。
      此时,月色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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