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步》鹿衔

3、录取通知书（3）

　　等陈墨和许杰到饭店的时候，人已经来的七七八八了。
　　“两少爷，你们迟到了昂，罚你们把我们女生的饮料钱结了！不许赖！”说话的是张琪琪，一长的挺水灵的姑娘，高一那阵子跟许杰谈过。要放平时，陈墨这会儿肯定跟许杰站一个阵线这会儿在据理力争：还有人没来呢咱们不算迟到。
　　但今天情绪太多，陈墨有点乱。
　　他只是笑笑，看着许杰跟前女友一句句辩驳，没吱声。
　　陈墨扫了眼身边，高三班上就三十几个人，有几个缺席看一会也就看出来了，之前听到过风声好像是高考没发挥好。
　　高考是个结。
　　你说不清它是对是错，它好像什么都决定不了但好像又代表了太多的东西。
　　陈墨从小到大听了很多遍高考，总觉得离他很远，哪怕是已经知道要去哪座城市的现在。
　　就像你还在拼了命的刷着题、背着书呢，脑子里空的什么都不想，一门心思对着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跃跃欲试，又不敢抬头看的太真切怕还没上考场就紧张的冒汗。这时候，这种完全投入的时候，突然有个人拍拍你肩膀，说：
　　“陈墨，得了，你收拾收拾回家吧，考完了。”
　　陈墨心里肯定骂这人有病吧。
　　我还没开始大展才华，也没开始紧张的头昏眼花。
　　就这么，结束了？
　　你妈才结束了。
　　可那人说的是真的，真的，结束了。
　　拿到高考卷你连感慨一句“这就是高考卷呀”都来不及，就条件反射的拿起笔用所有的精力去审题、去回忆、去计算。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吗？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模模糊糊知道进去那会儿拿金属探测仪检测的女监考老师粉底打的跟面粉糊过似的。其他，恍恍惚惚的，记不真切。
　　这段日子过得跟玩儿一样。
　　陈墨觉着这日子过得不行，不地道，不激情。
　　他总得干点啥纪念下，怎么着也要像小说电视剧里撕几本书几沓卷子“埋葬高三”一下。结果末了班主任来班上放话了：“你们这群人啊，谁让我逮到撕书从楼上扔下去，我去把你也踹下去！给你在档案写几笔懂吗！”
　　成了。什么都别想了。陈墨考完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睡觉。
　　真的特累。
　　睡醒了去许杰家没日没夜打了两天游戏。
　　接着回家，睡觉。
　　等他正儿八经回过神，恢复力气，就是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
　　所以他现在大脑还没分泌多巴胺呢。
　　陈墨看着许杰有点不平：这小子怎么这么有精神，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考上清华北大了得瑟劲没使完呢。
　　他推推许杰：“你接着跟旧情人调情啊，我去喝口水。”
　　“谁跟他调情。”张琪琪翻了个白眼低了头看手机。
　　许杰无所谓的耸耸肩。
　　倒是陈墨发现张琪琪脸红了。陈墨自己都暗暗乍舌自个儿观察能力真强。
　　女生们忙着自拍，男生这边聊的无非是啥时候一起开黑玩几把。
　　过了一会包厢门开了，班主任老侯也到了。陈墨多多少少还是动容了，这个老男人今天好像也长得格外亲切。虽然只高三陪伴了他们一年，但的的确确，这一年大部分时间都是他陪伴大家成长，他知道你每门课的优劣，知道你怎样才能更进一步，考的不好他会比你还着急找你聊天谈心，要考试了他却又会安慰你别紧张其实没什么。也有过抵触情绪，但现在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真的是值得你去感激的。
　　大家齐整整叫了老师好。
　　看的出来，每个人都喊的很认真。
　　“吃吧吃吧，别跟欢迎领导似的。”老侯笑着拉开椅子。
　　感觉就像好不容易跋山涉水迈过一道坎，大家都有点儿百感交集。班里有个女孩喝哭了，就像会传染一样，女生男生都有红了眼眶的，搞得老侯这个老男人都隐约有点要掉泪的架势。
　　“大家都好好的去大学生活，不管这次发挥的怎么样，你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知道吗？有空记得回来看看老师，小崽子们可别发达了就不认人了啊。”老侯喝的满脸通红。
　　陈墨听的有点心酸。
　　男生们一个个都没免得了喝酒，到后来白的啤的都混一块上。陈墨心里百感交集，一杯接一杯的下肚也没任何扭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