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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 6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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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被踩断的枯枝在我脚下发出清脆的响声，在这偏僻寂静的角落显得格外响亮。
位于寒家西北角的花房似乎疏于打理，透过玻璃能看见，昏黄吊灯下沿着花房边沿生长的不甚艳丽的几株花。花房周围零落着枯萎的花叶，与周边漆黑的树影交织在一起，绵绵延延，拖拖沓沓，让这个本应优雅绮丽的地方显出了几分颓态。
除了花房里的一盏小吊灯，别的光亮来源仅有我头顶是一轮弯月。
没光，路自然不好走，路难走，人自然也不好找。
周围稠密的树影摇曳，我贴着花房边走，凉风贴着我耳边低吟，有那么一瞬间，我错觉自己变成了什么地下党接头人，鬼鬼祟祟，一看就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从某个方面来说，见不得人这个说法也是没错的。
话说回来，寒家这花房可不小，我很怀疑是不是非得围着这个玻璃罩子绕一圈才能找到尹沉澜在哪。
接下来就得绕到花房背光的一面了，那里被树荫遮得严实，几乎透不进光，这种地方放进悬疑小说里就是个现成的命案现场，泥土渗出血迹树下埋着尸体那种。
我扶着花房的墙壁，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一脚踏进黑暗里。
约在这种地方见面还不提分手，估计我对那人真是真爱。
一脚踩在软绵绵的落叶层里，那种诡异的触感让我顿觉毛骨悚然，正要落下第二步，黑暗中突然伸出一只手来把我狠狠一拽，还没来得及细察拽我的力度似乎有点熟悉，我整个人就撞进一个结实的怀抱里。
啊，这霸道又纯熟的动作，这标志性的甘苦薄荷香，这快要把我勒死的力度，还有这扑面而来的浓重醋意……我还是闭嘴在这人怀里乖乖地安静待一下吧。
于是我张开手臂环住了尹沉澜的腰，调整一个舒服的角度靠好，嗅着他身上的薄荷香，不动了。
正当我以为我要跟尹沉澜在这里保持这个姿势到天亮的时候，尹沉澜蓦地说话了，低哑的嗓音如同野兽进攻前压在喉咙里的低沉咆哮。
“她碰你了。”
我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给这句话的主谓宾对上号。
“没有肢体接触怎么能叫做跳舞？”我轻轻挣脱尹沉澜的怀抱，叹道：“你看到的啊，是我邀请寒家二小姐跳的舞。”
“不许！”尹沉澜低喝道，“我忍受不了别人碰你，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
借着树荫外微弱的亮光，我望进尹沉澜的眼睛，问道：“生气了？”
“很生气。”尹沉澜手臂横在我腰间，渐渐收紧，面无表情道：“我想要弄死那个女人。”
“这可不行，别忘了，寒家二小姐现在是你的未婚妻。”
尹沉澜的动作顿时僵住了。
我眯起眼睛，冲他微微一笑：“澜，我也很生气。”
“这不是……澈，你听我解释！”尹沉澜慌张起来，急急地解释道：“我事先并不知道婚约的事，还有订婚的事，我真的也被蒙在鼓里。我喜欢的只有你，怎么可能跟别人订婚？上台也是因为爷爷的威胁……”
我安静地看着他，不说话。
尹沉澜见我没反应淡淡，也渐渐冷静下来，回想着：“我早该有所警惕，爷爷不可能无缘做出一些没有意义的举动，之前他都没有对哪家子弟的成年礼表现过兴趣，怎么会对……呵，为了让我毫无猜疑出现在这里，他还故意把小浅带了回来转移我的注意……”他转为低声自语，喃喃道：“是我势力还不够，才会到现在都受他摆布……我得加快动作。”
“澜……”我喊尹沉澜的名字，想让他暂时停下胡思乱想。
他一把攥紧我的手，语速极快地说道：“不会有订婚！我会想办法，无论如何我都会取消那个婚约，和爷爷为敌也好，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也好……”
“澜……”
“阿澈，你信我！”
我：“……”这傻孩子到底在慌什么？
我默默叹了口气，手臂一勾揽住尹沉澜的脖子，用力把他的脑袋摁在我的肩头上，摸着他后脑勺柔软的黑发，柔声道：“冷静，我没生你的气。”
尹沉澜顿时安静了，顿了顿，伸手抱住我的腰，在我肩头用力蹭了蹭。
我继续道：“我知道你被坑了。毕竟没有什么人会像你和夜零幽那样，知道自己要订婚，脸上摆出的表情像是要跟全人类同归于尽。”
反人类型男主尹沉澜：“……”
我正色道：“我只是单纯对‘你要订婚’这个消息感到生气而已。”
伏在我肩头的那人闷闷说：“你吃醋了。”
“……”
“你就是吃醋了。”
“……宴会上的果醋味道还行。”我看尹沉澜冷静得差不多了，伸手把他脑袋推开。这人个子太高，一直低头窝在我肩膀，时间长了对颈椎不好。
我回到最开始的话题，说：“你爷爷和寒家老爷子选在今晚公开你和夜零幽的婚约，一是寒老爷子为了给他的继承人壮势，顺便敲打寒家在场的那些不安分的人，你爷爷大概是默许了被寒老爷子当枪使的吧，二是他们看准了你跟夜零幽即使不赞同这个婚约，也不会在今晚做出什么过激的反抗。夜零幽刚刚坐上寒家继任家主的位置，不可能后一秒就跟寒老爷子叫板，而你……”
我轻轻松了口气：“阿澜，我很高兴今晚你没有冲动行事。”
尹沉澜低声说：“我不会受制于人太久。”
“但你要怎么做？”我打断他的话，“强硬要求退婚吗？还是跟你爷爷坦白我们之间的事？在你还没在家族权力斗争中站稳脚跟的时候跟你爷爷撕破脸皮，并且打寒家的颜面树寒家这个敌人？你这样跟自杀有什么区别？”
尹沉澜一愣，喃喃道：“你都知道……”
“我只是不关心，但不代表我没察觉。”我叹气，“澜，你没办法把所有事情都揽上身。”
“但我也不会任人摆布。”尹沉澜冷声说：“婚约必须要解除。”
“嗯，我同意。”我说，“所以，等等吧。”
“等，什么？”
“你们两家要解除婚约，总得要一个正当缘由，如果不是双方同意的好聚好散，那么只能是其中一方犯错。澜，犯错的绝不能是你……”我微笑，“所以只能委屈寒二小姐了。”
尹沉澜察觉到了什么，眯了眯眼睛，问道：“澈，你想做什么？”
“我什么也不做……”尹沉澜毫不掩饰质疑的眼神，我只好含糊道：“制造点信任危机而已。”
尹沉澜想了想，突然变了脸色，钳住我的肩膀，厉色道：“你是故意邀请那个女人跳舞的！”
“嗯，但不是为了气你。”
尹沉澜对我的玩笑话充耳不闻，紧紧逼问：“你要制造绯闻给我换一个解除婚约的借口？”
“忠诚危机时婚姻的最大敌人。”我偏头躲开尹沉澜的目光，故作轻松道：“我只是要制造点舆论，毕竟众口铄金，舆论有时比任何武器都要有效。”
“不行！”
“澜……”
“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搅进这趟浑水！更不希望你因为我做出什么牺牲！”
“但舆论的种子已经散播出去了。”我冷静道，“今晚到场的可不仅仅只有寒家旗下的媒体。”
“寒家不会让对他们不利的信息流出去。”
“目前还没有哪一家有操控整个媒体界的能力，放行的闸门总是有的。”我说，“我就是其中一扇。”
尹沉澜不说话，脸色不虞，我知道他在想方设法阻止我，就像我在想方设法说服他一样。明明都是在为对方着想，偏偏弄得像是要大打出手。
我不禁叹气，放轻语气道：“我不是要搭上自己，只是想引导一下舆论，给你提供一下向寒家提要求的机会而已。”
“但会败坏你的名誉！”
“没关系。”
“我不允许！”
“没事的。”我安抚道：“这件事已经开了个头，总得有个结束。而且如果我不做，还能让谁顶替跟夜零幽传出新闻呢？阿沐？阿垣？五大家以外的其他人根本顶不住寒家的压力。”
尹沉澜抿唇，生硬道：“那就不用这个办法！”
“这个办法虽然损，但比较有效率。”我苦笑：“再说，寒二小姐已经知道我坑了她一把了，如果就这样不了了之，我不是白拉仇恨了吗？况且……”我正色道：“夜零幽知道我们在一起的事。虽然她没有证据，但不保证她会不会跟我鱼死网破。万一她曝光了我们的事，至少，我还可以用三角恋的新闻做烟雾弹混淆视听……”
我越说越觉得心累：“啧，破事怎么这么多。”
冷不防被人一把抱住，尹沉澜隐忍的嗓音落在我耳边，固执地重复道：“我不同意！”
“不行啊。计划得那么辛苦，总不能到临门一脚的时候退缩吧。”我轻拍他的背，说道：“我难得做坏事，得有始有终。”
“反正我就是不要你跟那个女人扯上关系！”尹沉澜干脆地开始闹脾气。
“我没有要跟她扯上关系。”
“但是……”
“澜！”我打断他的话，“别闹了，我会生气的。”
“别闹……”尹沉澜喃喃念着这两个字，语气颓唐下来，恹恹道：“澈，你还在把我当小孩子哄吗？”
“我不是……”
话音未落，吻已经凶狠地落了下来，唇齿纠缠撕咬，比起温存，更像是宣泄。
我被堵得喘不过气来，一边把压在身上的人往外推，一边又死死拽着那人的衣襟不愿抽身。这个令人窒息的深吻里满是矛盾和苦涩。
啪！
几步开外传来硬物落地的钝响。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们下意识停止纠缠，尹沉澜旋身把我护在身后，两双眼睛不约而同望向声响的源头。
落地的是一台亮着屏幕的手机，正可怜兮兮地躺在杂草之间，微弱的荧光照亮了我们所处的黑暗，硬生生撕开了隐秘的缺口。
手机的主人就在站旁边。
黑暗外，打扮优雅的妇人正颤抖着捂住了嘴，瞪大的双眼里写满了惊异与不可思议。
我看清了手机主人的脸。
——明夫人。
她声音颤抖，在问：“你们在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