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没想过推男主》悖行

136、第 136 章

　　【互穿番外13】

　　来电铃声第五次响起时，明以澈已经洗干净手上的泡沫，来到客厅，从尹沉澜手中接过手机。

　　没有接通，也没有挂断，明以澈随手把手机放在桌上，把仍垂头沉默地站着的尹沉澜按到椅子上坐着，自己则支着脑袋，问对方：“响好久了，怎么不接？”

　　尹沉澜抿了抿唇，本来打算做出个好脸色，但不安和焦躁让他完全笑不出来，一股不祥的预感在他心底即将酝酿成型，但他还是怀着一丝侥幸，迂回道：“打了这么多遍，说不定有什么机密的事，我要尊重你的隐私。”

　　“没关系，我不介意的。”明以澈懒洋洋地，“你可以听。”

　　尹沉澜的注意力仍集中在手机屏幕上那个跳动的名字，心不在焉的：“要不要先听一下电话，或许有要紧事找你？”

　　明以澈任由那单调的铃声一遍遍地重复着，自己则盯着尹沉澜的脸看，从尹沉澜不住跳动的眉心看到下撇的嘴角，把尹沉澜看得毛骨悚然，目光躲闪。最后他“唉”了一声，很可惜的样子，说：“虽然阿澜讨厌夜零幽，但我想着你不一样……”

　　尹沉澜意识到这句话不太对劲，猛地对上明以澈的眼睛。

　　“……我以为你会想听听她的声音。”明以澈露出一个笑，还是温温柔柔的，但在尹沉澜看来，这个笑充满恶意和挑衅，“这么多天了，你不想念你的小幽吗？”

　　尹沉澜几乎是跳起身，动作之大，带得身后的椅子“砰”地倒下：“你知道了……”

　　明以澈的话已经是赤裸裸宣告他谎言的败露，那一刻，尹沉澜意识到自己在对方眼里就是个跳梁小丑。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早上发生过的事情在尹沉澜脑海中迅速回放着，尽管此时追问他的破绽已经毫无意义，但自尊心让他急切想要弄清，明以澈到底在背地里以那种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他多久。

　　明以澈“哧”地笑出了声，以尹沉澜曾见识过的那种天真又嘲讽的语气，说道：“朋友，你长着一张什么样的脸你不知道吗？连表情都做不出几个还妄图用这张脸演戏，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尹沉澜：“……”

　　“我刚睡醒的时候的确会有短暂的不清醒，但你不能当我是傻子呀。”明以澈说，“我亲你的时候，你僵硬得像块石头，我还以为自己在亲一个死人。都说演戏演全套，你一个连临时演员都比不上的小面瘫哪来的自信来演我男朋友呀？”

　　石头·死人·面瘫·尹沉澜明知道自己在挨骂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

　　尹沉澜不甘心道：“既然你早早看出来我在演戏，为什么从一开始就戳穿我？”

　　“你演戏的样子比平时要消停，我反而清净，我为什么要戳穿你？”

　　“那你现在又是想做什么？”尹沉澜怒极反而冷静下来，“笑话我？把我重新锁回到床上？随便你！”

　　“不，我觉得不太够。”明以澈说，“你试图冒充我男朋友的事让我很生气。毕竟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以为他回来了……所以我决定，惩罚你！”

　　尹沉澜几乎被这孩子气的话气笑了：“你能怎样？严刑拷打？”

　　明以澈微微一笑：“你忘了，我是怎么威胁你的了？”

　　尹沉澜一愣，下意识看向那个仍在响个不停的手机，随之便看见明以澈接通了那个坚持不懈响了十几遍的来电，并礼貌地跟电话另一头的人打招呼：“早上好，寒小姐。”

　　尹沉澜瞬间屏住了呼吸，一秒，两秒……

　　“明以澈，我给你打了十六个电话。”电话那头果真响起了夜零幽的声音。她听着有些烦躁，但又没有发作：“算了。东西我拿到了，送去哪？”

　　听到朝思暮想的声音的尹沉澜顿时无法保持冷静了，这个电话居然真的不是明以澈伪造来戏弄他的。同时尹沉澜不由得担忧起来：为什么夜零幽会打给明以澈？是来寻找他的下落的吗？他们俩达成了什么交易吗？

　　“送到第三个地址。”明以澈歪头看着尹沉澜，对夜零幽吐出两个字，“七楼。”

　　一直想不明白明以澈到底有什么目的地尹沉澜突然想起来，明以澈曾经告诉过他这个房子的位置——七楼。那么，明以澈要求夜零幽送东西的目的地，就是这里！

　　明以澈为什么要让夜零幽来？他不怕暴露自己的位置吗？

　　尹沉澜突然想到明以澈当初持枪要挟自己的话——“我让夜零幽代替你怎样？”

　　所以明以澈，是要对小幽下手！

　　“别过来！”尹沉澜情急之下对着手机大喊道，“你别来！有危险！”

　　电话那头的人迟疑了一下，问道：“尹沉澜在你那里？”

　　明以澈也不阻止尹沉澜的举动，不急不慢地回道：“是啊。”

　　“听到没有，不要来！”尹沉澜一把夺过手机。

　　却听夜零幽淡淡回了句：“我十分钟后到。”便挂了电话。

　　没能劝住夜零幽，尹沉澜转而一把拽住了明以澈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怒道：“你到底要干什么！小幽什么也没做，什么都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把她卷进来！”

　　“那又怎样？”明以澈清瘦的手不慌不忙地握住尹沉澜的手腕，突然发力，反手一个过肩摔，把尹沉澜摁倒在地上，漠然道，“你把我的男朋友换走之前，我也什么都没做。”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尹沉澜，道：“我教过你离开这里最便捷的方法，就是砍下我的手指，挖出我的眼睛，可是你选择了最愚蠢而且最能惹怒我的一种。我很生气，可我不愿意把气撒在他的身体上，所以……”

　　“只好让你可爱的女朋友小幽委屈一下了……”明以澈理了理衣领，以最人畜无害的表情说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语，“你猜她拿的是什么？提示一下，是会‘滴答滴答’响的小玩意，或许还会‘砰砰砰’地炸出小烟花。你说你还有没有机会最后一次见到她好看的一面……”

　　尹沉澜听着那魔鬼般的话语，恐惧和怒意瞬间吞没了理智，他一跃而起，挥起拳头猛地扑向了明以澈。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明以澈的拳脚居然不落下风，甚至游刃有余，一次又一次巧妙地把他按回到原处。

　　“你还是没有出全力，你在害怕什么？”明以澈挑衅，“怕伤了我会被明家找麻烦吗？”

　　“够了！”尹沉澜狠狠地一锤地板，“你真的疯了！阿澈！我不想伤你，你不要逼我！你想要什么，我可以都给你！你放过小幽，也放过你自己，不行吗！”

　　“不行。”明以澈冷冷地看着他，“我告诉过你我想要什么。我要不回来我最重要的，就得从你身上夺走你最重要的。”

　　尹沉澜怔怔地看着这个人，他发现自己已经无法从这个人身上看到一丝一毫和自己一起长大的竹马的影子——眼前这个陌生的倨傲的青年，就是个疯子。

　　尹沉澜知道，为了心爱的小幽，自己无法再心慈手软。他支起身，突然想到了被自己藏起来的那把qiang，此时他离藏qiang的沙发，仅有一步之遥。

　　明以澈还是轻敌了。尹沉澜想，这人甚至没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

　　尹沉澜纵身一扑，轻而易举地拿到了那把qiang，他握紧了这个筹码，站起身，将它对准明以澈：“我真的不想伤你……阿澈，打开门，放我走。”

　　明以澈平静地看着尹沉澜：“我都快要忘记它了，你从哪里翻出来的？”

　　“不要废话了！”尹沉澜说，“开门！”

　　“我的眼睛还在，手指还在。”明以澈摊开手，“你自己来拿呀。”

　　“明以澈！你不要再发疯了！”尹沉澜低吼，“打开门，我可以当之前的事从未发生！你再说一句，我就开qiang！”

　　明以澈定定地看着他，许久，启唇，吐出两个字：“我不。”

　　“你疯了！真的疯了！”尹沉澜目眦尽裂，“你别逼我！”

　　明以澈笑笑：“你这个表情，丑死了。”

　　“明以澈！”

　　“我劝你快点。”青年侧头看向墙上的挂钟，“听到时间的声音了吗？滴答滴答滴答，要是赶不上，那就只剩下——‘砰’！”

　　“开门！我让你开门！”

　　“不开。”

　　“开门——”

　　“不……”

　　砰——

　　qiang响了。

　　在巨响过后，很长一段时间，空气像是静止了，直到硝烟的味道弥散开来，时间又重新开始流逝。

　　墙角的花瓶成了一地的碎片。

　　子dan出膛的qiang支没有被再一次举起，在巨响过后，它就被扔到了地上。

　　明以澈被一个颤抖的怀抱紧紧抱住了，怀抱他的双臂越收越紧，仿佛要将他勒进自己的骨血里。
　　听着耳边的哽咽声，明以澈恍惚了许久，才举手反抱住了对方。他有些不敢相信，小心翼翼地问：“你回来了？”

　　“阿澈，宝贝……”尹沉澜浑身发冷，怀抱恋人的热度也无法让他平复不久前直面自己亲手向恋人开qiang的恐惧，“为什么我会……”

　　“我怎么会，拿qiang对着你。”尹沉澜颤抖着双唇，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嘘，阿澜，不要怕。那个不是你，你没有拿qiang对着我，都是假的……”明以澈强压着激动和委屈，低声安慰着尹沉澜。

　　他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用这么极端的方法去唤回尹沉澜。

　　他深知尹沉澜不可能伤害自己，或许自己处于极端危险的情况下有可能唤回尹沉澜的灵魂。所以准时响起的来电，轻易被发现的qiang，故意露出的破绽，挑衅的话语……他看穿主角蹩脚的演技，于是将计就计，设计好了一个孤注一掷的局，但他忽略了如果尹沉澜的灵魂回归，却目睹自己的身体在伤害自己最爱的人，精神会有多崩溃。

　　“澜，别怕，都是我的错，对不起我吓到你了……”明以澈紧紧回抱住尹沉澜，一遍又一遍地安抚着。

　　“宝贝……”尹沉澜抬起满是泪水的脸，认真道，“发生了什么？我是不是对你发疯了？我有没有伤害到你……”

　　“没有。”明以澈沉默了一瞬，决定把真相藏进心底，“你只是做了一个噩梦，很长很长的噩梦。”

　　如果只是一个梦，那真是一个漫长的噩梦。

　　尹沉澜捧着明以澈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他仍惊魂未定，心悸难安，他不知道怎么解释一切。如果明以澈说这是梦，那就让它成为一个梦。

　　因为他不能对明以澈说出，为了从这个噩梦中苏醒，他曾面朝暗礁巨浪，一跃而下，没入黑暗冰冷的海水之中。他一直在下沉，下沉到这个噩梦之中最深最暗的地方……他以为自己不会再见到光了，直到他听到了明以澈的声音，在喊，救我。

　　——噩梦终于醒了。

　　他重新抱住了他的光。

　　“宝贝。”尹沉澜喃喃，“是你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