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食鲸吞》瑞白

3、第三章

　　十五年后

　　“沐风，你觉得我带这个好不好看？其实啊，这个朱红簪子现下多的人买呢！沐风，沐风？”一亭亭少女推搡一下站在身旁身材修长的人，有些不满的嘟囔着嘴，似是不满身旁的人走神。

　　“嗯？我觉得都很好看，特别是你带呢，那都拿下吧。”沈沐风命随身的仆人上前付钱。

　　“哼，你都拿了我也不会原谅你的！”少女佯装生气，手却轻轻勾住沈沐风的小指。

　　察觉到手指上的触感，沈沐风的眉头几乎不可察觉的一皱，最后沈沐风反轻牵住少女的手，嘴角勾笑，拉着少女向前走。

　　少女喜得心神荡漾，悄悄侧脸，身旁少年身材修长，眉眼温润，一双桃花眼似饱满情意，长发飘起不时轻掩住睫毛，竟是温润如玉。少女羞红了脸颊，扬起幸福的嘴角。

　　路人走过他俩，都忍不住要驻足一会儿，郎才女貌真是羡煞人也。

　　好不容易将人送回家，沈沐风便立刻转身回家了，脚步声的愈来愈快的节奏凸显出他内心的急切。

　　回到秦府，先去老爷那里汇报今天府内的事物，虽然今天是月假，但公事还是要照常例行。之后便是直奔秦墨的厢房。
　　站在香木门前，沈沐风踌躇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推门而进。见房中少年依然埋首于书桌前，沈沐风细不可微地松了一口气。

　　似乎是一天没有出去吧…

　　本来沈沐风可以像陈伯询问秦墨今日的行踪，又或是让安插在秦墨身边伺候仆人汇报，但他没有这个勇气。他怕，他怕他听到不愿意听的东西。害怕听到秦墨与他人在一块相谈甚欢的词眼。

　　撩了撩长发，沈沐风端起茶水上前走到秦墨，放下茶水，又帮着磨起石墨。

　　秦墨像是没注意到他一般，继续看着他的书。

　　许久，在沈沐风都有些感动于这一刻的安宁时，传来秦墨不带感情的声音。

　　“你今天月假干什么去了？”

　　沈沐风闻声一怔，心间不自觉的收紧一下，但立马又有些掩饰的开口，
　　“只是出去逛了逛，顺便……买了些东西。”

　　“是吗，那你身上胭脂味是怎么回事？嗯？”秦墨抬头，起身，眯起眼看向沈沐风，眼里便是寒冰一般刺向沈沐风。

　　“估计是出去时不小心染上的吧…下次我会注意的，抱歉。”沈沐风向下欠了欠身，只是双手有些紧张的收紧，努力维持自己的声音平衡。

　　“呵！你当我是傻？沈沐风，你不要忘了你这管家身份还是靠我给的，怎么当管家久一些就忘了你本来是什么下贱的身份？”秦墨提高了音调，一手勾住沈沐风的下巴，力道重的像是要捏碎一般。

　　“抱歉，少爷，下次我一定注意。”下巴疼的有些麻木，沈沐风感觉不到一般双眼贪恋的停留在秦墨愠怒的脸上。

　　少年早已不是当年些许臃肿而圆滑的可爱模样，如今的秦墨…

　　黑亮垂直而高竖起发，几缕长发凌乱地散在肩头，斜飞的英挺剑眉皱起，细长而蕴藏着锐利的黑眸直直看向沈沐风，因愤怒而抿紧的薄唇吐出令人彻骨的话。

　　沈沐风不由地有些看痴了，这种因为他而产生的情绪，还有眼里只有他的神情。几乎就快要让沈沐风把持不住的拥住那人。

　　秦墨突然甩开他的脸，转过身，回到书桌前坐下。
　　“我不管你在外面和秦梓如何如何，但不要将味道带到我这里，我嫌你恶心，你这个……”秦墨突然有些仓促地顿住话语，话锋一转便撵他走。

　　沈沐风站在紧闭房门外，挫败而自嘲的看着自己汗湿的双手。你这个什么呢？估计不是什么好话吧。又自嘲般笑笑。

　　怎么在这个人面前就会忍不住紧张呢，明明，明明他已经努力变得更残忍不是吗，他引以为傲的面具怎么就不攻自破呢，还有他这些年的心里建设怎么就是起不到自持的作用呢？

　　擦干双手，沈沐风又回到平时温柔模样，嘴角又勾起轻笑，眉目如画。又像房里深望一眼，转身离开。

　　房内，秦墨紧贴着房门，听到外面没有任何动静之后，才回到书桌前。趴着桌上。

　　“你这个骗子……”秦墨闷闷的声音，颓废的样子与之前的模样完全不符。

　　傍晚，沈沐风送来饭菜，将木盒放在圆木上，抬眼望去，见秦墨趴着书桌上，似乎已经睡熟。

　　沈沐风走上前，轻轻摇了摇秦墨，秦墨在混沌中抬头。看见沈沐风一脸含笑看着自己，秦墨以为还在梦中，便手一挥，将沈沐风拉在怀中。

　　“说，你是不是错了！”秦墨睡眼惺忪却颇为稚气的说。

　　“是，我错了，少爷。”沈沐风已经对答如流。

　　“就是，你错了，你错了。”秦墨得到满意的答案，傻里傻气的呢喃着，衬着他轮郭分明的脸都显得柔和。说完，便又靠着沈沐风的肩头睡。

　　“到底错什么了……”沈沐风并不知道，但是他不在乎，他只是喜欢叫起秦墨，也只有这时候，秦墨朦朦胧胧的时候，秦墨才会愿意亲近他。

　　沈沐风将秦墨抱上柔软的床，又给他换好衣服，盖好被子。十几年下来，这样的事做起来倒是十分流畅。

　　秦墨，秦墨，秦墨。沈沐风守在床边，眼里满满的都是情意，几乎快要将心中的名字喊出。

　　时隔多年，沈沐风早已不是那小时候迟钝的有了辛福的情感都会无措半天的孩子。

　　时间越长，他便越能明白秦墨对他的重要性，他便越来越嫉妒那些在秦墨身边而能与他谈笑风生的人。而对于他，秦墨很少，很少才会有笑容。沈沐风也了解到，也许是秦墨早就厌烦他了，还愿意让他在身边伺候不过是嫌换个人麻烦而已。

　　但是，原来的他可以忍，可以将那些在秦墨身边围绕的小孩一个一个吓走，黏的秦墨再狠一点的小孩便用蜈蚣爬进体内咬上一口，咬的他再不敢来秦府。

　　于是秦墨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但是他依然没有过多注意沈沐风，连每次不小心与对视都会快速移开双眼。

　　直至一天，沈沐风偶然听到秦梓，秦墨的表小姐自小便是秦家的童养媳。
　　沈沐风终于又一次明白他的渺小无能，他心神不宁，神游一般回到秦墨房内，有些焦急的在门前向前望着什么，似乎是看到他回来了，秦墨几乎是立刻别开头。

　　沈沐风走进门，直直的向秦墨走去，问。
　　“秦梓，和你什么关系？”

　　秦墨几乎是立马脸色就变了，语气十分恶劣。
　　“秦梓，他是我未来的娘子！怎么，你要打他的主意？劝你离他远点，你是个什么身份？！”

　　“我知道了。”沈沐风只觉头晕目眩，眼前几乎就出现了秦墨与秦梓身着红衣之景，愤恨几乎充斥了他的整个身体，双眼红瞪，嘴角紧抿。

　　秦墨见他如此愤恨，更是生气。
　　“怎么，看你是很喜欢她？不可能的！她可是我娘子，你不要妄想！”

　　秦墨对着沈沐风离去的身影吼着，越吼越难过，最后干脆哭了起来。

　　当天晚上，沈沐风便动用他做张管家的助手以来一切手段弄到张管家老家的地址。

　　那是一个淳朴的乡村，沈沐风派人在那里散布张管家在外与青楼女子欢好的谣言。另找一怀孕女子在张管家门前哭喊，一个村便都知道张管家不洁身自好这件事。

　　张管家得知此事请了假便马不停蹄往家赶，却不辛在路过一山口丧命与山匪的刀下。

　　沈沐风便靠着秦墨的引荐，顺理成章的成了秦府管家。

　　之后，一步步的接近秦梓。

　　床上的人突然呢喃一声，打断沈沐风的思绪。沈沐风替他捻捻被角，又爱怜地抚摸着秦墨的脸，嘴角满满的笑意。

　　秦墨，你知道我有喜欢你吗？

　　秦墨，你知道我有多害怕你在乎别人会超过我吗？

　　秦墨，我已经胆小到连听到你与他人在一起，都会万分紧张，你知道吗？

　　秦墨，为什么你渐渐不亲近我呢？

　　秦墨，秦墨，秦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