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声千古待听取》粢饭

6、第 6 章

　　谢书情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她注意到这与她前几天见到的院落有所不同，最明显的，就是那随处可见的白布。
　　她想起来了，齐言十五岁那年，齐父去世。
　　是在守灵么？谢书情想着，便又在这府邸之中找寻起来。
　　谢书情有点儿路痴，所以当她看到在灵堂时，连自己都觉得松了一口气，还好没一晚上都在找路中度过。
　　齐言一个人跪在灵堂中，眼睛还是红的，目光却并不茫然空洞，反而比从前坚定了许多，谢书情轻轻走上前，跪到了他身边。
　　“齐言，还记得我么？”
　　齐言惊异地看向她，然后又喃喃道：“又在做梦了么？”
　　谢书情摸摸他的头：“看来是的，刚刚找了好久，一个人都没见到。”
　　齐言皱眉：“可是不该睡着的，我还要为父……”
　　谢书情果断打断他的话：“傻不傻，心意到了就好了，要是你把身体累坏了，你说你爹生不生气？嗯？”
　　齐言低头不语，显然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谢书情心疼地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把手中的东西递给他：“喏，吃点这个。”
　　“这是何物？”齐言疑惑问道。
　　“这在我们那儿叫巧克力，我本来心情不好吃点这个，结果吃着吃着就睡着了。”谢书情也很是无奈，自己怎么就这样睡着了呢，还把巧克力也带到梦里来了，“我们那儿有个说法，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吃点甜的东西，会开心起来的。”
　　齐言纠结地看着被咬了一口的巧克力，谢书情也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算了，我都咬过了。”
　　说着，谢书情就想伸回手自己解决，齐言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巧克力。
　　“好甜。”齐言微微蹙眉，似乎不是很适应这种甜度。
　　谢书情看着他的表情，有些好奇，他记得齐言是喜欢甜食的啊，难道都是谣传？
　　“你不喜欢甜食么？”
　　齐言反问：“姐姐很喜欢么？”
　　“对呀。”谢书情点点头，笑道，“尤其喜欢巧克力，吃的时候觉得特幸福，就是贵了点。”
　　“嗯。”齐言敛眸，应了一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谢书情仔细打量着齐言，比上一次见时褪去了大部分的稚气，身量长开了许多，她估摸着对方已经比自己高了。
　　“姐姐天亮就会离开么？”齐言仍是低着头，问道。
　　“应该吧，事实上我连为何会来这里都不知道。”谢书情揽住他的肩，“你到底是我的幻想，还是真的呢？”
　　齐言挣开了谢书情的怀抱，谢书情有些失落，谁知下一秒便被齐言反搂住了：“姐姐放心，齐言自然是齐言，不是任何的假象。”
　　“虽只是梦中偶逢，但齐言相信这不只是简单的梦境，或许是上天有意，又或许是你我有缘，不过其余事物都有可能是假象，只你我为真。”
　　齐言此人，战时可运筹帷幄杀伐果决，宫墙之内尔虞我诈谋定后动，他很聪明，也正是因为聪明，看得太透，对人时高深莫测不知喜怒，说话时真真假假不知其意，所以谢书情知道，这样的剖白对于齐言来说，有多难得。
　　也许是因为梦境，不怕泄露什么，也许是因为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构不成威胁，但无论是什么原因，都足以让谢书情欣喜若狂。
　　她终于明白了，某一种心跳加速的感受。
　　齐言的目光太过认真，谢书情像是受了蛊惑一般抱紧了他的腰，管他是真是假，能听到齐言这样的话，她只觉得那被嘲笑的一次次表白都是值得的，她的齐言，果然是最好的了。
　　“齐言，我最喜欢你了，真的，最喜欢你了。”谢书情说道，“我跟同，同窗说起之时，他们都不信。”
　　“为何不信？”齐言疑惑道，他也是懂这男欢女爱之事的，没经历过，至少见过，他看得出来，谢书情看着自己的眼神，是真真切切的爱慕与炽热，所以他相信她，相信她不会欺骗，不会背叛。
　　“你忘啦，我可是千年之后的人哪，那时候的你只是史书上的人物罢了，所以他们从来都不信，我是真的喜欢你。”谢书情说得轻描淡写，齐言却忽然有了一丝心疼。
　　少年老成的他已经懂得如何利用人心，如何设局谋划，但他不懂，是怎样的一种感情，能让对方在自己已经死去千年之后，仍然这样坚持着那份喜欢。
　　“姐姐，你跟我说说千年之后的世界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