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楼纪事》摸鱼板栗

28、再见青荷

　　介微不知道自己打坐了多久，终于睁开了眼睛，周围一切如旧，依然没有脱离这里。介微打坐时特地感受了一下自己周身的一切，没什么异常，不能用法术，打不起清明火。介微决定出去走走，既然把他一个人关在这里，还失去了法力，说明这里没有什么能对他构成威胁的东西存在，那他大可以走出去活动活动。
　　介微打定主意便立刻行动起来。介微踩在雪地上，脚下依然感觉到轻飘飘的，如同踏在棉花上一般，介微很久没有这样走路重心不稳的感觉了，不由地想起小时候。介微一个人在雪地了走了不知道多久，回头打算看看自己离小木屋有多远，这一回头，介微愣住了：小木屋居然离自己不到二十步远。
　　“迷魂阵吗？有意思。”介微笑笑，自言自语着。传说中的鬼打墙啊，第一次遇上，还不能用法术，介微越发觉得自己是被人故意困在这里了。
　　为什么？难道是绯弋吗？不会，绯弋要困住他何必用这么麻烦的方法。那是穷奇？困住他穷奇会得到什么好处吗？
　　介微想起了到这之前的那个晚上，妖性大涨，无法控制。绯弋是故意告诉他那些真相吗？为什么那个绯弋总是让介微觉得什么地方怪怪的呢。
　　味道！绯弋身上是没有味道的。那天晚上的绯弋身上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介微上一次闻到类似的味道是绯弋去了惊羽那里取了镇魂香回来，那是镇魂香的味道，不是绯弋的。只有在店里，绯弋身边才会出现的味道。想到这里，介微明白自己是被人暗算了。难怪要说出那些奇怪的话，差点误会了绯弋。
　　介微想明白了一些事，于是决定回到屋子里，继续打坐。修行之人，还是打坐最能让人静下心来好好思考。
　　绯弋去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山河社稷图。要找寻介微的下落，先要找到他出现最后的地方。绯弋顺着介微的痕迹一直走，居然走到了落霞山。绯弋望着四周寥落的景致，不知那天夜里介微在此释放了多少力量。绯弋一路走进了密林深处，这里常年没有阳光，寒潭水碧绿得渗人，处处透着阴寒之气，寒潭中央开着一朵妖异的红莲，在这样阴森的环境里闪着诡异的光芒。
　　“介微在哪里？”绯弋如履平地一般一步一步走到红莲身边，上下打量着红莲。
　　红莲在原地扭了扭，花蕊处渐渐腾起一朵淡红的云霞，凝成一个妖艳的红衣女子，居然是当年赤焰和介微手下留情的小妖青莲。青莲向绯弋盈盈一拜，回话道：“青莲见过仙姑。青莲前几日见过介公子，公子在山里胡乱释放了一顿法力过后便晕过去了。后来来了一阵黑雾，围着介公子转了几圈，又念了一些咒语便离开了。公子于青莲有恩，本应出手维护公子，无奈青荷法力低微，连人形也凝聚不成，只得用藤蔓将公子保护起来。昨日来了一群仙草精灵，已经将公子躯体带走，青莲维护不利，请仙姑责罚。”
　　绯弋望向远处，脸上波澜不惊，没有半分惊讶，仿佛早已知晓此事，只是过来随便聊聊。“你已经尽力了，如玉不会怪你。”
　　“谢仙姑恕罪。”青莲叹了口气，救不了介微她心里很内疚，若不是当初介微手下留情，今日的青莲恐怕早已坠入魔道无法自拔。
　　“你根骨不错。”绯弋打量了青莲一眼，“那黑雾可有一股臭味？”
　　青莲一愣，这两句话有关系吗？也不敢问，只得回答：“正是，如同肉身腐败一般。”
　　青莲的回答似乎应证了绯弋的猜想，绯弋点了点头，又问：“你师承何处？”
　　“青莲并无师承。”青莲这样自生自灭居然能修出仙根，可见其仙缘之深。
　　“那我给你找个好师傅吧。别辜负了如玉的一片好心。”绯弋显然是知道当初介微和青莲之间发生了什么的，难得她愿意出手帮人。绯弋一出现在青莲面前，青莲就察觉到这个人的不同寻常，力量强大得简直无法隐藏，有这样的强者帮忙，青莲自然愿意得不得了。
　　绯弋伸手直接把青莲从寒潭里连根拔起，青莲吓了一条，原以为会伤到根茎，没想到居然完完整整得被扯了出来。青莲的本体在绯弋手中甩了甩，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只小匣子，绯弋直接把青莲甩了进去。随后又往其他地方走去。
　　介微确实是在此处被人带走了魂魄，不是判官，不是鬼差，绯弋到处转了转，心里默默的想着，难不成真的要我打上老巢去？介微的魂魄是火系，滚烫炙热，一般的东西一定带不走他。看来是算计了很久啊，穷奇神君，你真不怕我灭了你啊。绯弋轻笑着摇头，真是的，何必费这么大精力，还不如直接来跟她打一架，耍这样的手段不像穷奇的风格呀。
　　绯弋站在落霞山上念念有词，许久，远远飘来一缕淡淡的白烟，绯弋顺着烟一路走着，口中依然不断念着咒。介微在那纯白色的世界里心念忽然一动，耳边隐隐传来绯弋的声音，介微睁开眼，觉得周围空间似乎出现几丝细微的裂缝，一定是绯弋。介微也开始念动咒诀，手中微微发热，法力开始回归了。
　　绯弋走着走着，居然一路走上了九霄殿，天门守将的凌霄将军一看绯弋来了不由自主地觉得腿软，谁把这姑奶奶招来了哟，天杀的。
　　“绯弋姑娘今日这么有闲情逸致到九霄殿逛逛？”凌霄将军恭敬地凑上来，脸上挂着略显谄媚的笑容。绯弋也不搭理他，东张西望一阵就走了进去，凌霄将军脸色讪讪地缩了回去，摸摸鼻子打算假装绯弋没有来过。
　　绯弋望着白烟的方向，果然是从虚空那边飘出来的，她现在也不打算过去，反正穷奇舍不得伤害介微一分，难得来一趟九霄殿，正好去找天帝两口子聊聊天。
　　绯弋一路飘过，顺顺利利的落在一座恢弘的白玉大殿前，守卫的天将想必没见过绯弋，立刻警戒地冲过来准备制服她。他们哪里是绯弋的对手，绯弋随手一甩，一应定在原地。绯弋走向大门，大门自动打开，天帝正在里面泡脚，看到大门打开手忙脚乱的把地上的东西遮挡了一下，身边站着的美丽仙女也一溜烟窜到不远处的柱子后面。
　　“哟，来得不凑巧啊，是不是撞破什么好事了？”绯弋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直接穿过他们坐到石桌上，吃起桌上的仙果来。
　　“哎哟，姑娘来，朕……我等不胜欢喜，怎么会不凑巧呢。”天帝招来侍女，赶紧把大殿收拾了。“姑娘今天这么有兴致？要是缺点什么派兮兮过来说一声就是了，何必亲自前来，辛苦了尊驾我等内心不安啊。”
　　绯弋冲天帝一挑眉，哟，学会拍马屁了？“柱子后面那个是谁，出来瞧瞧。”
　　天帝脸色有些尴尬，招招手让柱子后的仙女走出来，绯弋一看，居然是平日里冷若冰霜的兔仙子。这下有热闹看了。
　　“是你啊，怎么，广寒宫里太冷清了，出来透透气？”绯弋随手抓了一把桌上的葡萄，扔进嘴里嚼着。
　　“见过姑娘。”兔仙子看天帝的态度，就知道这个女子不同寻常，天帝都要讨好的人物，自己还是恭敬点比较妥当。
　　绯弋无所谓他们是什么态度，反正她实在看不顺眼的大可直接一招灭口，也不理会兔仙子，转向天帝：“你知道虚空的事吧。”
　　这是在问我？天帝心里嘀咕着，依然很快回答：“回姑娘话，此乃天机……”
　　“行了，别跟我废话，我对你们这些天机没兴趣，老娘懒得逆天，接下来我要在九霄找点东西，你的人别碍事就行，否则别怪我不客气。”绯弋真是烦死这个家伙了，张口就天机，谁乐意管你要把天地如何变化啊。“还有，刚才路过天池，你那些鱼挺肥啊，晚点我捞几条带走。你们继续。”
　　说着绯弋也不管天帝纠结的脸色，用八宝囊装了点水果走了出去，留下天帝和兔仙子面面相觑。
　　“这姑奶奶真的走了？”天帝有些不敢相信，绯弋今天心情一定很好，不然怎么这么轻易就放过了他，这样一来天池里将要被捞走的那些鱼他也不觉得那样心痛了。那可是龙子龙孙啊，能在天池里养着的哪会是一般的小鱼。
　　“好像是的。”兔仙子张望了片刻，确定真的看不到绯弋了，才回头问：“陛下，那位姑娘是什么人，为何这般无理？”
　　“无理？她今天算是客气的，没把我这大殿拆了就算很给我面子了。别提她别提她，我这心还在打颤，来，给我缓一缓。”天帝扶着把手坐上宝座，一只手一直捂着胸口，真是被绯弋吓得不轻。
　　唉，虚空换守大约是对的吧。天帝默默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