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骑士的假面》叮麻糖

24、金狮子爵（六）

　　仲夏刚过，太阳依旧炙烈。温莎蹲在墙角的阴影处，却冷得浑身发抖。仿若被雷击中，从脊背后面升起的恐惧瞬间摄住了他。兰德尔的那句“你在利用他”，令他不寒而栗。即使是抱紧双臂，也抑制不住地颤抖。

　　室内，兰德尔的脸色比温莎好不到哪儿去。他直面凝视莱昂内尔，目光蕴含怒火熊熊：“你知道这事情会有多麻烦的，莱昂内尔。布洛姆菲尔德主教他……对这件事情很关心，你不想让你的圣徒生涯从此到头吧。你觉得他会怎样对付一个做出这种举动的圣徒？可不会像是在古德斯城里你顶撞他那么简单了。”

　　“所以说，失算是什么意思？”莱昂内尔微皱眉头，毫不畏惧地对视过去，“别把话题扯到布洛姆菲尔德主教那里，说一下你‘字面上’是什么意思。”

　　兰德尔脸色更加阴沉，或许是莱昂内尔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测。“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家族里面，除了你还有一名孩子还活着。”他说，“你叔叔的儿子，好像是叫加菲尔德。我想你应该知道他是谁。”

　　莱昂内尔紧抿嘴唇，眯着眼睛危险地盯着兰德尔。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开口说：“那又如何？”

　　“呵，你不知道！”兰德尔冷哼一声，没好气地说道，“你不知道？那孩子现在才不到十岁，他才是真正的孤儿，而你不是。你如果能够表现得稍微在乎一点，我可能还会相信你的话。他是你叔叔的长子，金狮家族财产的一号继承者，他会继承伯爵称号和封地，你最多只能继承你父亲的子爵封号。那原本应该是你哥哥的！”

　　莱昂内尔抬起手，吸入一大口烟雾，在肺里转过一圈，再将它们缓缓吐出来。

　　兰德尔停了下来，盯着莱昂内尔的脸看了好大一会儿，好像想要从他平静的面孔中看出什么端倪来。莱昂内尔以沉默应对，使得原本就不擅长做这种事情的兰德尔泄了气：“他们就是这样说的。凯拉尔城里现在就在这样传，事实上，不仅是凯拉尔，整个斯刚第的贵族圈子里都在这样传！”

　　“那又如何？”莱昂内尔平静地说，“他们有证据吗？”

　　“我想你应该知道，什么叫做——人言可畏。”兰德尔简直气得发疯，握住剑柄的手有些用力，他没有戴手套，莱昂内尔可以清楚地看见他手背上暴突的青筋，“你知道这会给钢铁玫瑰骑士团，会给圣光明教和你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

　　“所以你就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来指责我？”莱昂内尔缓缓走到书桌旁，丢下烟斗抬眼看兰德尔，“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

　　“该死！我们当然是朋友！”兰德尔气得一拳砸在书桌上，温莎刚刚写字的时候，墨汁瓶依旧敞开，里面插着羽毛笔。兰德尔这一拳把墨汁给震落在地，深海章鱼墨染黑了洁白的羽毛。

　　“就是因为我们是朋友！”兰德尔高声咆哮道，“才不能看见你走向堕落！这些流言如果你不反击，现在就不是我过来质问你这么简单！而且，我相信你肯定不会像你表面上说的那样无辜，正是因为我了解你，才会说这种话。而且，那小子很快也会成为你的共犯，用不了多久，枢密院就会派人来逮捕他，等待着他的将会是……”

　　将会是，牢狱，冤屈，以及……温莎脑袋里有炸雷鸣想，兰德尔后面说什么他几乎都没听清楚。近似于鲁莽地，他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和他正在听墙根的事实。他站了起来，冲在在窗户里面的人喊：“莱昂内尔！真的是那样吗？你在利用我？”

　　莱昂内尔的脸因为某种原因而皱在了一起，他看上去十分头痛，以至于要拍脑门来缓解这种要命的头痛。

　　“你也怀疑我，就凭这家伙从不知道哪儿听来的流言蜚语？”莱昂内尔脸上的表情，几乎都可以称得上是受伤了，“看看，看呐！这就是我的朋友！我们曾经在战场上，在敌人面前互相保全，现在你却因为一些‘可能会有’的事情，来指责和质问我！就在我刚刚失去了家人之后，多好的朋友！”

　　兰德尔垂下眼睑，用力甩了甩头：“你连向圣光发誓都不敢。”

　　“我向圣光发誓，你就会相信我吗？”莱昂内尔不悦地摁住胸口，面对兰德尔一字一句地说，“我以圣骑士之名，以圣剑奎因多尔持有者之名，以圣徒封号以及我贵族荣誉之名，向圣光祈求证明——我绝对没有雇佣刺客，在仲夏节家族聚会上去刺杀我的家人。”

　　温莎双手扒着窗户，紧紧盯住莱昂内尔的面孔。

　　兰德尔握剑手松开一些，若有所思地凝视莱昂内尔，目光时不时瞟向温莎。

　　莱昂内尔的言语依旧真挚诚恳，神情依旧严肃认真：“这样你能够满意吗？兰德尔·安德森，我亲爱的的‘朋友’。”

　　天边飘来一片阴云，遮蔽了太阳的光芒。书房内外都比刚刚暗下来一些，原本闪耀着金色阳光的灿烂夏日，在这一刻，一去不返。

　　“我相信你。”兰德尔瞥了一眼温莎，冲着莱昂内尔点头，“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获得那个孩子的监护权？”

　　“那正是我要做的，不管别人如何非议，我都会去做。”莱昂内尔温和地说，“他刚刚失去了所有亲人包括父母，我不可能丢下他不管。而且我也得保证他的安全。”

　　温莎隐隐产生一种感觉，兰德尔对他的存在有所顾忌，看向他的目光也不是特别友好。

　　“别担心流言蜚语的事情，布洛姆菲尔德主教会解决。”兰德尔对着莱昂内尔轻轻点头，似乎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最终说，“这里的事情，你自己解决。我还有事情，现在就走。”

　　圣骑士金属靴子在地面上发出的回响渐渐远去，温莎愣在原地，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率先打破沉默的是莱昂内尔：“艾德里安，你在想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直接开撕，就是不怂！
温莎：你竟然利用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莱昂内尔！
莱昂内尔：真想不到你竟然如此容易动摇，看来我们得“加深”一下了解。
兰德尔：还有一个选择，就是你可以考虑杀了他灭口。
莱昂内尔：是个好建议，但是我不会。
温莎：……（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