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骑士的假面》叮麻糖

22、金狮子爵（四）

　　清泉一般的声音，从耳孔侵入，慢慢流淌，直至心田。被散发着广藿香味道的男人轻拥入怀，温莎不自觉地微耸肩膀，不断颤栗。

　　“那……我想不会是一小笔钱。”吐息温热，温莎不禁往后退缩，“而且我也……没有你想的好。不值得你去放弃参加家族聚会……”

　　刚刚说出这句话，温莎就感觉有些后悔。莱昂内尔的沉默，似乎证明了他的猜想。雪鬃打了个响鼻，摇摇脑袋，看着自己的主人抱着另外一个男人。

　　“哦，你说得对，那确实是很大一笔钱。”莱昂内尔摊开双手，后退两步去牵雪鬃，“我家族在斯刚第还算富有的吧，或许我应该去，那样就有办法解决你的捐献金问题。那毕竟是两千个金纳尔啊……”

　　斯刚第王国已经两百年没有国王，贵族的封号一直世袭。有的家族经营有方，人丁兴旺，自然能够风生水起。而有的家族则举步维艰，到了要变卖祖产才能生存的地步。若是家族里面出现一个逼得父母动用祖产的纨绔子弟，那么衰败得就更加快速。

　　贵族们的土地在战争和交易当中不断易主，爵位却因为没有国王而一直没有变动过。所以，虽说有的人顶着个伯爵头衔，可能还不如只有男爵头衔的人富有。

　　“可是，你连你的亲人们都不想见到吗？”温莎不解地看着莱昂内尔，他的脸在树荫之下显得有些阴晴不定，“死的可是你祖父，你……”

　　“可我不想见到他们，”略显粗暴地打断了温莎的话，莱昂内尔翻身跨上战马雪鬃，却没有把温莎也拉上去。“每一个人都是。”

　　莱昂内尔的家族在斯刚第王国，绝对算是富有的大家族。和家里只有自己和哥哥相依为命的温莎完全不同，他其实有点难以理解，为什么亲人之间会关系淡漠呢？仅仅是因为，金钱？

　　可即使是家里那么困难，温莎的哥哥尤利西斯，借债也在为温莎提供资金。养一名法师对于普通贵族家庭来说，都算是一笔不轻的负担，更何况温莎这种没落贵族。

　　所以，在温莎的认知当中，和家人关系能够恶劣到不参加葬礼，是无法想象的。同时，他也惊恐地发现，他竟然会这样在意关于莱昂内尔的事情。毕竟金狮家族的事情和他完全无关，他一个局外人对着当事人说这种话也有些过分。

　　看着莱昂内尔绝尘而去的背影，温莎感觉有些失落。果然恋爱会令人犯蠢，现在温莎只想把时间倒流回去，让他把那些愚蠢的话语和行为尽数收回。毕竟，任何人都有逆鳞。

　　可惜的是，温莎没有时光沙漏，也不是能够掌控时间的大法师。好在莱昂内尔是个宽宏大量的男人，等温莎走回秋叶湖别墅时，莱昂内尔又变回了那个温和有礼的圣骑士。只是，晚些时候在夜色当中温存，他的动作变得有些粗暴，似乎是在宣泄什么不满。

　　别无他法，心含愧疚的温莎只能咬紧嘴唇承受这一切。毕竟，他午后做的那些事情，就是试图去揭开他人伤疤的行为。只是，他没有想到，他的顺从，他的罪恶感，反而激起了新一轮的风暴。

　　结束之后，浑身都是吻痕与齿痕的温莎蜷缩在床上。进攻方激烈的动作让他腹部一阵阵绞痛，甚至比第一次承受对方，感觉都还要更加痛苦。

　　莱昂内尔没有说话，也不像以往一样抱着他反复亲吻他的眉眼、脖颈与肩头。莱昂内尔随意穿了条薄裤子，靠在阳台的栏杆上抽烟，沉默得和花园里的石雕没有区别。

　　烟雾缓缓上升，笼罩住他的脸，模糊他面庞的轮廓。月光洒在他肩头，留下一片清辉。

　　身体昏倦乏力，睡意攀上头脑，温莎不自觉地盯着莱昂内尔，就像是盯着一副挂画。他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渐渐地阖在一起，隔绝了一切光亮。只剩下，站在阳台下，月光当中，莱昂内尔的身影。

　　接下来的几天，莱昂内尔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倒是温莎时刻小心地观察对方的脸色——在过去的二十年以来，温莎还从未如此小心翼翼过。

　　想知道另一个人的想法，在意另一个人的感受。

　　时间已经是七月初，度假接近尾声。温莎不由得又担心起朱诺斯城里的情况。今天上午，他又收到一封信，署名是学院理事会。或许是这些天在秋叶湖的生活过于安逸，让他似乎连打开看的勇气都丢失殆尽。

　　整个上午，温莎都在焦躁当中度过。虽说从莱昂内尔那里借来书写工具，提起笔来脑中却一片空白。突如其来的风将温莎拥了满怀，带来阵风的男人，搂住他的肩膀，下巴搁在他头顶。现在即使是温莎手忙脚乱地挥动手臂，也没有办法遮住他写的东西。

　　莱昂内尔抽出那张写有清秀字迹的木浆纸，用低沉美好的声音念出上面的内容：

　　你的眼睛，

　　好似秋叶湖的水，

　　若我深潜其中，

　　必将沉溺于此。

　　温莎羞窘得眼泪都快出来，伸手就要去夺那张纸。可惜莱昂内尔借助比温莎高大半个脑袋的优势，轻易地伸长胳膊躲开了所有攻击。

　　“艾德里安？”念完这首小诗，莱昂内尔挑高眉毛，眼带笑意地看着脸比树莓还要红的温莎，“我还以为你是在给学院理事会回信。”

　　“是的，我马上就回信！”温莎紧闭眼睛，捏紧拳头，几乎是用喊说出了这句话，“请你把它还我！也不要笑话我！”

　　“我没有笑话你啊……”莱昂内尔微笑湖蓝色的双眼，笑得十分和蔼。

　　正在温莎思考是否有打洞可能性的时候，不速之客推开书房的门。来人温莎见过，似乎是叫兰德尔，和莱昂内尔同属钢铁玫瑰骑士团。

　　“真抱歉在你们亲热的时候打扰，我这里有要紧的事情。”兰德尔看上去风尘仆仆，且面色凝重，“我是来发讣告的。金狮家族三十二名成员，死在仲夏火焰节聚会。”

　　笑容消失在莱昂内尔脸上。

　　“我们得谈谈，莱昂内尔。”兰德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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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全家扑街。
兰德尔：金狮家族几天前死光啦！
莱昂内尔：…………我还活着呢！
温莎：别难过，小狮子你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