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骑士的假面》叮麻糖

16、阳光灿烂的仲夏（八）

　　这种情景，温莎以前只在剧院里见过。在戏剧中，勇敢无畏的情人，爬上他情人的阳台。即使是被家族反对，被这个世界不认可。即使是其中一人被关押了起来，他们也会想办法见面。任何困难都无法阻止他们的爱，他们能够冲破一切世俗的枷锁，那么一个小小的阳台又算得了什么？

　　“你醒了。艾德里安。”莱昂内尔说，“身体怎么样了？”

　　想到昨夜的主动与荒唐，温莎不由得感觉有些难为情。他垂下眼睑，轻轻点了点头。如果不是莱昂内尔现在蹲在栏杆上，有摔下去的危险，他真想把莱昂内尔的手拉开。

　　“我没事了。”习惯性将耳边的头发往后撩，温莎将无处安放的目光钉在莱昂内尔胳膊上，“我想应该是没事，除了还有一点腰疼。”

　　莱昂内尔轻巧地跳下栏杆，微笑着揽住温莎的肩膀，对着他小巧的鼻尖留下一个轻吻。“现在能走的话，下去吃早餐好吗？”他说，“那件淡紫色法袍，作为我撕坏你唯一内衬的补偿，你能穿上吗？”

　　温莎本想问莱昂内尔是如何知道那是他唯一的内衬，但转念一想，这并不难发现。如果有多余内衬，在莱昂内尔撕坏那件之后，他回家早就应该换上。而且，他们昨天还再次……做了，那种事情。

　　事实上，就算莱昂内尔不说，温莎也会选择选那件淡紫色法袍。因为他根本就没得选。昨晚，莱昂内尔看见他没有穿内衬，空心穿着法袍的样子，激动得在他身上留下了好些痕迹。在蒸腾的夏日热浪和酒精当中，他们都过分急躁，导致法袍不仅被弄皱还弄脏。

　　现在他穿着莱昂内尔提供的睡袍，但他不可能一整天都穿着这个。

　　这一天，他们没有再去游泳和潜水。而是一起划着小船去钓鱼，莱昂内尔把船停在秋叶湖的湖心，湖心当中有一座小岛，上面有一栋漂亮的小教堂。这座小教堂一看就是圣光明教的教堂，但屋顶和一般的教堂不一样。

　　它的尖顶，是橙色的，而墙壁则是淡绿色。

　　这种配色十分少见，加上落在教堂尖顶上的叶子，更是显得格外亮眼。建筑和景物一起倒映在湖水中，交织在一起，美丽的仿若仙境。

　　他们事先准备了午饭，温莎还以为莱昂内尔打算一整天都呆在船上。所实话，船坐久了，踏上陆地时，他有些头晕。不过，终究能够脚踏实地的感觉很好。

　　小教堂有大约二十级台阶，温莎单手提着长袍下摆，轻松拾级而上。莱昂内尔提着午餐篮，不紧不慢地跟在他的后面。

　　“这就是你想要带我来的地方？”温莎环顾四周之后，对着莱昂内尔说，“这教堂是挺特别，可我不是圣光明教的教徒，我不能进去。”

　　“你当然可以。”莱昂内尔说，“这是我的私人领地，这教堂当然也是我的教堂。你可以进去，不用担心会糟到任何谴责，也没人会把你驱逐出来。”

　　“那你不是违反教义了？”温莎问。

　　“你别告诉大主教，就不会有人知道。”莱昂内尔挑高眉毛说，“你不会告诉他的吧？”

　　温莎噗嗤一声笑出来，主动去牵莱昂内尔的手：“如果我认识他的话，我可能会。”

　　莱昂内尔摇摇头，并不搭话。他掏出钥匙来，打开了小教堂的门。

　　光线透过天窗的缝隙挤入教堂，灰尘在阳光中飞舞。彩色玻璃拼接成宗教意义的图案，都是圣光明教教义当中的神话故事。小教堂并不太大，一眼就可以望到底。六张长椅分别摆在左右两侧，尽头是一方祭坛。祭坛背后挂着洁白的长部，那是象征圣光的色彩。

　　这里看起来经常被打扫，不管是地面，还是椅子和祭坛，甚至连各种器具都很干净。

　　吃饭之前，莱昂内尔跪在祭坛前默默祈祷。他单膝跪地，胳膊搭在膝盖上，低垂下头，一手紧握长剑。光明从穹顶天窗倾泻而下，笼罩住他的身躯。在周围相对比较黑暗的情况下，莱昂内尔却跪在光明当中。这情景如此圣洁，在温莎看来，莱昂内尔的头发和身躯似乎都在发光。

　　即使是在朱诺斯，温莎也听说过有“圣徒”称号的莱昂内尔。圣光明教派会授予那些为传教做出卓越贡献，或者是有着高尚品格和虔诚灵魂的人“圣徒”。但“圣徒”这个称号，一般都是授予死人。人死了，不会再有新的故事，盖棺定论，封为圣徒。

　　活着的圣徒里面，多数都是行将就木的老人。像莱昂内尔这种活着的，还很年轻的“圣徒”，三千多年以来，他是唯独一人。

　　独一无二的男人。

　　温莎看得有些走神，双眼不自觉地模糊起来。他坐在阴影里，在长椅上，默默地看着正在祈祷的莱昂内尔。

　　等了许久，终于祈祷完毕的莱昂内尔站直身体，坐到温莎身边。

　　“你怎么又哭了？”拇指轻轻擦掉温莎脸上的泪水，莱昂内尔对着他耳边轻声说，“我希望，以后只在某种特定情况下，让我看到哭泣的脸。”

　　“看见美景很多人都会哭泣。”温莎明白了他的所指，难为情地低下头，“我只是有些多愁善感，这种性格经常被我老师说，我更适合做一名诗人。可惜我不会写诗，也不太懂。”

　　温莎没有说实话，也不敢说出来实话。刚刚看着“圣徒”莱昂内尔时，温莎想到的是——这样的梦幻般的光景，还能够持续多久。浑身都散发着光辉的莱昂内尔，对他说喜欢他。对他关怀备至，甚至可以说是到了殷勤的地步。

　　在莱昂内尔面前，温莎觉得自己显得那么渺小。身份也不甚高贵，而且他也经常为金钱而苦恼。他的志向和莱昂内尔比起来，显得更加无关紧要。这种强烈的落差感，一直缭绕在温莎心头。莱昂内尔是上流社会的绅士，而他只是一名和贫民没有区别的没落贵族。

　　他们这样的人，要如何才能长久在一起呢？

　　“如果你想进修文学，我可以帮你。”莱昂内尔压低声音，柔软的嘴唇在温莎耳边摩挲，“这件事情上，我不介意你要对我进行报答。如果你能够帮我完成一个小小的愿望，那可再好也不过。”

　　“什么愿望？”温莎眨了眨眼睛，回看莱昂内尔，“只要是我能够做到的，我都会去做。”

　　如果不是莱昂内尔亲口说出这样的要求，温莎是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莱昂内尔竟然会提出这样近乎于亵渎的提议。

　　“这个愿望，只能你帮我达成。”莱昂内尔说，“也只有你能够做到。”

---

作者有话要说：　　莱昂内尔：艾德里安，给你金币，你能不能实现我的愿望？
温莎：你当我是许愿泉吗？先生！
莱昂内尔：许愿泉，许愿泉，满足我的小小愿望好不好？（抱）
温莎：不，不好……唔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