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冒牌神棍》忘记密码

58、竹篮打水一场空

　　朱尔旦的难题在燕赤霞看来根本就不是个事儿。

　　虽然从理论上而言，神明能够听到所有信徒的祈愿，可实际上他们只会选择性的开放一个月中的某几天来听听那些给他们烧香的信众都在说些什么，心情好就从中挑几个最有诚意、供奉给得最丰盛的替他实现一下愿望，心情不好就当没听到，什么也不管。否则全天下每天有那么多人烧香拜神，什么话都往神仙耳朵里钻、什么事儿神仙都要管，那还不得把神仙们烦死、累死？

　　不过那只是针对普通信众而言，但像燕赤霞这种有道行的人是可以通过一定的仪式直接请神、送神的。

　　于是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做了一场请神的法事，然后成功招来了一朵黑云。

　　县衙这间偏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整个房间呈四方形，屋内立着四根刷着褐漆的柱子。靠墙摆放着八张座椅，房屋中间就这么空了出来。而那朵黑云化作黑雾，无声无息、却又以一种令人难以忽视的霸道姿态，透过门和窗户的空隙连绵不绝地钻了进来，在屋子正中间空出来的那块地方重新汇聚成形。

　　燕赤霞知道判官就快要出来了，为了不引起他的注意，赶紧往其中一根柱子后面一躲，把主场交给了朱尔旦，深藏功与名。

　　朱尔旦也不负他所望，陆判官刚从黑雾中迈出一条腿，满腹委屈的朱尔旦便冲上去将其一把抱住，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自己在换头之后，所遭受到的一连串无妄之灾，最后说道：“大人，贱内的头是您换的，那颗头也是您亲手挑的，现在出了事，您可不能不管学生啊……”

　　朱尔旦原本只想把自己说得可怜一点，没曾想忙中出错，这话听在陆判耳里就有些变味了，就像再说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似的!

　　要知道身为一个高高在上仙人，他看凡人的态度就跟凡人看一只蚂蚁的态度是一样的，傲慢轻蔑兼而有之，总之就是各种瞧不上眼。朱尔旦虽然被他称为小友，但归根结底那也不过是他闲极无聊、一时兴起的缘故。与其说他把朱尔旦当朋友，不如说只是拿他当个消遣。所以当朱尔旦说出这番所有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应该负责的这种话之后，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了。

　　陆判表示怪我咯╮(￣▽￣)╭，你说了半天这就是在怪我咯？哎呀呀……我在地府当差那么多年，什么卑鄙无耻的人没见过呀？不过像你这么不讲道理的倒还真是少见。要知道无论是换头也好、换心也罢，可都是你自己率先提出来的，现在出了点问题就全都推到我的身上，这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陆判越想越气，最后直接发出一声冷笑：“不用那么麻烦……不就是换头之后引起了你们几家人之间的一点误会吗？我替你再换回来就是了，包括你胸膛里的那颗心，以免哪一天又有人找你麻烦，你又怪罪到本官的身上，那可就有些不美了。”

　　陆判说话的语调太过阴阳怪气，别说朱尔旦了，就连在场的其他人听了，也觉得心虚胆寒。要知道他们虽然也都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但谁也没想过自己这辈子居然会见到判官显灵啊!所以一个个早就吓得腿软，跪倒在地了，这时候再听到他那不善的语气，哪有不害怕的？尤其是朱尔旦本人，更是一听到陆判要把心给他换回去，顿时就急了。上下嘴唇一动就想要分辨两句，然而陆判并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只见一只泛着紫红的大手猛地插//进了朱尔旦的前胸，然后很快就又拔了出来，只不过这个时候他的手里多了一颗鲜红的、还在缓缓跳动的心脏!

　　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吓疯了，全都直愣愣地看着判官手里的那颗心放声尖叫!只有躲在柱子后面的燕赤霞不为所动。因为他知道，按照这个进度，马上就该轮到换头了。他可不想尝试被人砍掉脑袋的滋味，所以当机立断，立刻脱离了朱黄氏的肉身。

　　说到这儿，燕赤霞突然摆了摆手：“不用担心，我们没有害死人。那个叫什么朱尔旦的已经被换回了以前的心脏，除了人看上去木纳了几分之外，倒也没什么不好的地方。”

　　听到这儿，沈清忍不住有些感叹：“这么说他折腾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那不是白忙活了吗？”

　　燕赤霞笑着接口道：“这就叫做竹篮打水一场空，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还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也强求不得……”

　　趁着沈清和燕赤霞都在忙着感叹命运的时候，叶知秋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来，跟坐在身旁的老和尚说了句他要去方便一下，然后便神情自然地走到位于小店后院的茅房门口。可他非但没有进去，反而调转方向，脚尖一点跃过饭馆后院的矮墙，拔腿就往城外跑!

　　开玩笑!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啊!!!要知道他和姓沈的小白脸之间可没有任何真正的交情，勉强凑在一块儿也是因为面临着相同的困境，共同的敌人，现在困境已经解除，他俩之间却还有宋府的过节需要解决。换作几天之前，叶知秋是一点也不怕和沈清正面刚的，反正他俩的身手是在伯仲之间，各方面综合起来看自己还能稍稍压他一头。但是现在不行了，自从沈清身边突然冒出了一个名叫燕赤霞、道法高深、本领高强的师门前辈之后，自己显然就不是对手了呀!

　　瞧那个大胡子，又是穿墙术、又是元神出窍的，这些法术我都还不会呀，那肯定碧自己厉害多了!万一到时候他们联起手来对付我，我还有活路吗？

　　叶知秋越想越觉得心惊胆战!赶紧加快速度，足下生风，一溜烟地蹿出老远，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另一边，老和尚觉得叶知秋去方便已经去了快半个时辰了，这时间也太长了，居然这么久都没有回来，是个人都觉得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联想到自己以前看过的《左传》，老和尚一脸惊慌地一拍大腿：“坏了!叶小道长该不会时掉到茅坑里去了吧？”

　　老和尚说这话的时候沈清刚好往自己的饭碗里盛了半碗汤，然后三两下全都刨到了嘴里。正咀嚼着呢，却突然听到这样一句话，顿时联想到了许多不太好的场景，噗地一声，把嘴里的东西连汤带米全喷了出来!

　　坐在沈清对面的燕赤霞躲避不急，被他喷了一脑袋的汤和米饭，心里顿时无比酸爽。然后他默默地站起来，默默地拔出了一把长剑，再默默地追着沈清砍了三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