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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金凤来篇 第十一章 非常疯狂(1) ...

  •   叶雨宁伸手撩开了脸上的头发,毫无表情的面部突然像牙痛似的抖动起来。她从沙发上跳起来,冲出去,本意是想撵上凤来。她倒是想看一看,这个女孩有一种什么样的力量,这样不费吹灰之力,就夺走了她生命中的爱,她一生一世的爱,一生一世的幸福。
      她没有走几步,就感到肚子一阵痉挛。一阵强烈的妊娠反应,使她的胃翻江倒海起来,她冲进水房一阵呕吐。
      为了这个孩子,她和泽西争执了无数次。因为她的心脏不够坚强不够健康。
      随着年龄的增加,替泽西生一个孩子,这已经成了她的使命。
      泽西说她是他的一切,如果为了一个未知的生命而断送一个有知的生命,他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没有孩子,他们的爱情也永不褪色。
      没有孩子的妻更像情妇,有孩子的情妇更像妻。没有孩子的家更像旅馆,老有一种漂泊不定的感觉。而这么些年的婚姻,她希望自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母亲,踏踏实实做一个窝,更期待他们的爱情像一轮金黄色的月亮,饱满丰润,没有遗憾。
      她受了那么多的苦,遭了那么多的罪,为的是替眼前这个男人生孩子。现在,孩子还没有出生,爱情已经变了质。
      叶雨宁浑身发冷,吐得满脸都是泪水。泽西递给她一条毛巾,她没有接,突然把脸对着冰凉的水管,哗啦啦地一拧,冰冷刺骨的水顺着她的脸,流进她的脖子里,从脖子里灌进她的身体里。
      这样冷的冬天,泽西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她会淋病的,她这是作贱自己。泽西不顾一切地把她拽回了家。
      叶雨宁头发上滴着水,乌青着脸,没有去换湿淋淋的衣裳。泽西只好自己动手,他拿来毛巾,擦干她的头发,打开衣厨,取出衣服,叶雨宁像一个木偶似的由他摆布,她站在房子的中央,她那陌生的眼神仿佛她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这间房子曾经是她的圣地,不管走到哪里,这里都优美如画,可是这一次看到得却是让她心碎的风景:熟悉的丈夫,陌生的路人;温暖的家,漂泊的异乡。
      叶雨宁转过身来,突然看见她和泽西的结婚相片,似乎占据了半面墙。泽西坐着,她靠在他的背上,两只手圈着他的脖子,满脸灿烂的笑。她抓起茶几上的玻璃杯,掷了过去,哗啦一声玻璃碎了。
      那一刻,泽西感到叶雨宁深深地绝望,他宁愿她骂,她闹,她哭,她跳,像每一个女人遇到这种事似的歇斯底里。叶雨宁没有,她居然冲着他笑,又像看不见他似的,眼睛里充满迷茫,然后拎着包,缓缓地走了。
      她那样的神态,使泽西觉得有责任跟着她。他害怕她想不开,一气之下钻到汽车底下,或者奋不顾身地从桥上跳下去。他跟在后面,一遍一遍地叫着她的名字,叶雨宁连理也不理,沉默地往前走。为了甩开他,她叫了一辆出租车。
      泽西只能叫另外一辆出租车。
      发生的一切超过了他的预料,他简直无法适用,脑子全乱了,任凭汽车在许多汽车里驶过。他因为精力不集中,跟着跟着就跟丢了。前面到处都是出租车,他搞不清哪一辆车坐着叶雨宁。
      一种巨大的悲哀笼罩着叶雨宁,似乎把她完全吞没了,真正的是猝不及防。她木着脸坐在司机旁边。司机问她路线,她一会儿往左指,一会往右指,司机莫明其妙,汽车就像喝醉了似的,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司机惹不起她,就像扔一件破衣裳似的把她扔在大街上。
      叶雨宁大脑一片空白,在夜里,深一脚,浅一脚走着走着,当她终于出现在一栋楼跟前时,她显得无气无力,似乎要晕过去。
      表哥、表嫂家的房子并不大,叶雨宁只能睡表侄女的床。表侄女已经睡下了,她睁着惺松的睡眼,趿拉着拖鞋,嘟嚷着往父母的房间里走。她已经九岁了,不愿意跟父母睡一张床。
      表嫂抱来了被褥。棉被像云朵一样柔绵,是蚕丝做的,有一种淡淡的清香。叶雨宁裹紧被子,并没有陶醉在蚕丝的清香里,相反,她闻到一个陌生女孩子的体香。她家里也是蚕丝被。想到她和泽西的蚕丝被里有另外一个女人的体香,叶雨宁便觉得忍无可忍。被子就恶心起来,夜就可恶起来,那个女孩更是可憎可恨。
      在这样一个夜里,她把她和泽西、还有那个女孩的关系想了一个透。
      这不仅仅是一个男人的出轨,也不仅仅是一个丈夫的背叛,更不是两个女人为一个男人争风吃醋。而是她的人生信念没有了。她的爱情是她的一座丰碑,她为它生为它死,而现在这座丰碑却轰然倒塌,她就变得像乞丐一样贫穷,一无所有。
      她决定惩罚他们,决定让他们和她一样受苦,受刑,一起下地狱。
      她首先决定惩罚泽西。她知道惩罚泽西就得先惩罚自己,只有残酷地折磨自己,虐待自己,泽西才会感到刻骨的痛。他还爱着她,这一点她有相当的把握。
      这件事情发生不过几小时。可是这短短的几小时,已经使叶雨宁对肚子里的孩子从强烈的爱发展到强烈的恨。要让泽西锥心刺骨的疼痛,那就得先打掉这个孩子。
      叶雨宁在经过一夜失眠之后,第二天早晨,就毅然跑到医院。
      这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树木优雅,街道干净,没有昨天夜晚那种刺耳的噪音,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和谐。
      当泽西赶到医院,一切都来不及了,叶雨宁刚刚被推出手术室。泽西竭力按捺心中的悲伤,抱着头,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愿意?刚才的手术很痛,她忍着没有叫出来,却是一头的汗,连衣服都湿透了。
      一切都是我的不对,我没有权力指责你。他捶打着自己的头。
      叶雨宁沉默地看着泽西,他是悲伤,但是没有悲伤到令人发指的程度,比如说痛不欲生,比如说五内俱裂。她突然明白,孩子并没有出生,就是在肚子里也还只是一团糊模的血肉,还没有形成生命。泽西虽然有做父亲的感觉,还没有备尝抚养的艰辛,所以他不太痛苦。也许她这样做反到成全了他,这等于取掉赘在他身上的包袱,他更轻松更有理由离开她。他已经不爱她了?她胡乱地猜测,不但沮丧而且恐惧,然而有一点她心里最清楚,那就是她的报复必须变本加厉,只有这样,才能让泽西万劫不复。
      我们的生活才刚刚开始,请你无论如何给我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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