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吹又生》是非幻

4、佛啊，恐怕我，要成魔

　　生活还是一如往常，俞简安两点一线，上班下班。她从a市回到家的时候就发现孙建把家里属于他的东西都搬出去了，这个家，怎么处置，他好像漠不关心，而她呢？他好像也漠不关心。

　　这天周末，俞简安早早的起床，整理了一些东西后，她给自己泡了杯茶，坐在客厅里，出神的想着。她在想孙建吗？不，她在想虚无。

　　自从那天虚无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接下来的几天里，俞简安时不时的抚过他碰触过的地方。他手的触觉，也不像个出家人。

　　“我怎么能对一个出家人魂牵梦萦，只见了两面，并且他，是出家人啊。”俞简安放下茶杯仰头看灯自语：“他要不是出家人就好了。”

　　俞简安边想边拿起手机想刷刷微博，就在她刚拿起手机的一刹那，手机响了起来。俞简安看到陌生的来电显示愣了一下，想到了孙建。如果是他，她真的不想接，可是如果不接...“喂，你好。”俞简安尽量使自己的语气便平缓，她想起了虚无说话的时候，平缓，有力。

　　电话那方沉默了一两秒：“简安，对不起。”

　　果然是他，“没什么对不起的。”俞简安继续用平缓的语气说。

　　“简安，我想了很久才鼓起勇气给你打电话，我知道我这样不好。6年的时间，我跟你在一起很安稳也很开心，但是我...”孙建突然停下了话，好像在想什么，“简安啊，我不是缺少刺激，只是这么多年了，我们从开始就那么平淡，爱这个词，我好像都没经历过，我想趁着自己还有想法的时候去拼一场...”

　　“去拼什么？”俞简安终于接话。

　　“简安，你没有爱过一个人吗？你没有那种心动的感觉吗？他的一个眼神就足够让你回想好几天，他的一次触碰就足够让你心里激动不已！你没有吗简安？”孙建很激动，语速越往后越快，可又突然慢了下来：“简安你没有，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没有，你不会轻易的爱上一个人，与其说你不会，不如说你还没遇上，二十七年平平淡淡，分开了，是放了我，也是放了你。”

　　简安默默的听着，心上却狂跳不已。孙建说的那些，她曾经没有，但这几天的感觉...那是...爱吗？

　　“简安你不要不说话，”孙建以为简安沉默是因为不理解，“爱上一个人很美好，也很莫名其妙，也许这一秒你突然就爱上他了，没有来由，一见钟情。他带给你的一切你都会觉得欣喜...”

　　“孙建，你是爱上了别人吗？”简安突然打断他。

　　孙建沉默。

　　“爱上了别人，也好啊。爱，我确实给不了你啊。”简安平缓地说道，好像在说别人的事，好像，一切与她无关。

　　“简安，原谅我。等你爱上一个人，你就懂了。”

　　“.......”

　　“简安，我知道你不想听我说话。可有些事情，我走的仓促，也没安排好。咱们一起租的房子还剩三个多月到期，你要还想住在那里就住吧。不想住，你可以联系我，我帮你找房子。”孙建突然顿了一下“这6年，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只是平淡到最后，感情似乎都是亲情，你别怪我的离开，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我的离开都是对的。我挂电话了，简安，有事随时可以找我。”

　　孙建就这么挂了电话，俞简安一直在看天棚上的灯，其实她的沉默不是怪他，而是她好像懂了什么是爱，好像，真的懂了。她想着虚无，笑了一下。

　　就在她思考的时候，电话又响起，陌生的号码，她想也不想接了起来：“孙建，我想明白了。我知道爱是什么感觉了，我不怪你离开我，你离开我之后，我爱上了一个人。我真的挺谢谢你的。”

　　俞简安说完，听着电话里的沉默，想着，孙建怎么不说了，他应该问她些什么啊！就在俞简安以为电话掉线的时候，电话里有人平缓的说了一句话：“施主，手珠开完光了。”

　　她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挂的电话。只知道，她呆愣的回答着他的话，然后约好下午去寺院取手珠。

　　他听到了，他知道自己说的是他吗？

　　看一看时间，还能吃个中午饭，出去吃个午饭，然后去寺院取手珠吧。就在俞简安穿牛仔裤的空档突然想起孙建的一句话，“趁着自己还有想法的时候拼一场。”拼一场吗？她想起了虚无那张不会笑的脸。好，那就，拼一场。

　　这场拼搏是对，是错呢？

　　四月的南方还是有些冷，俞简安怕冷。她是北方人，在南方，她永远比别人穿的多。而今天，俞简安只穿了一件白色的针织连衣裙外面搭了个薄外套就出门了，没有穿t恤牛仔，只是想让虚无眼前一亮。嗯...虚无他，会动凡心吗？

　　出租车抵达寺院门口，俞简安等司机找钱之际看了眼恢弘神圣的寺院想到，出家人，不能娶妻。可是，出家人，可以还俗。

　　拿了找零后俞简安迈着坚定的步伐，带着让虚无还俗的信念下了车。

　　走进寺院大门那一刻她想，佛，对不起，我现在就是要勾引虚无的魔鬼，请原谅我。

　　此时正值午饭时间，寺院内，人很少。甚至连法师都没有几个。俞简安没看到期待的身影，于是掏出手机看了眼刚刚打过来的号码，抿了下嘴，拨了过去。

　　嘟，嘟，嘟。电话只想了三声就被接听了，她听到那头传来虚无的声音：“施主。”

　　“虚无，你在哪？”俞简安直接地问，没有任何客套也没有觉得她这样有何不对。

　　电话那头静寂了一会：“施主，有事？”

　　俞简安应该可以想到他皱眉的样子，她笑：“有事，当然有事，我在你的寺院里。”

　　“未到约定的时间施主，虚无此刻有事，不方便接待你。”俞简安已经习惯她说完话电话另一头沉默那一小会。

　　俞简安还站在寺院内，香炉在她的右手侧，她看着里面袅袅升起的薄烟：“虚无，我想吃顿斋饭。”于情于理，却又于理不合。

　　那头依旧沉默了一会儿，只是这一会，比前几次时间都长了：“我去找你。”还没等俞简安接话，虚无就把电话挂了。他这次连施主都没加，俞简安好像听到了他若有似无的叹息声。

　　叹的，是什么？

　　等虚无的时候俞简安越过香炉去看佛像。这是她二十七年来第一次做的如此大胆的选择，她害怕，她紧张。但是她，不后悔。她应该要好好想想怎么能把虚无勾到手。

　　想来可笑，只是这么十多天。因为他，她的思想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浑身充满了野性。

　　她等了没有五分钟，虚无便来了。他还是那身寺袍，与她印象的还是那么不一样，灰白色的寺袍将他衬的格外的有魅力。即使是宽大的寺袍也掩盖不了他身上的好身材，俞简安能想象得到，他寺袍下的肌肉，古铜色的皮肤，宽厚的胸膛，思及此，她的脸燥热了一下。

　　“施主，”虚无已来到了她的跟前：“怎么突然想到要来吃斋饭。”

　　是问句，可又不像是问句。俞简安抬头看他，他的头上很光，应该是每天都要剃一次，头上没有戒疤，她不知道是为什么，她也不懂。她看着他的眼睛，还是那么的平静没有任何波澜。“就是，突然想到的。”

　　虚无头一直微低的看着她：“施主，跟我来。”说完转身就走。

　　俞简安想，他好像很习惯这样，前两次也是，说完话转身就走了。俞简安愣神的时候虚无已经走出几步远，他的步子不快，每一下都很有力道却又轻飘飘。俞简安只得快步的跟上他，因为要搭配裙子俞简安穿了一双高跟鞋，在诺大空旷的寺里，她每走一步，鞋跟就在地上发出一声“哒”。一步接着一步，就像秒针转动的声音。不知这声音，有没有敲进谁的心。

　　“虚无，我们去哪吃？”虚无领着俞简安除了寺院左转右转。

　　“施主跟我走便是。”俞简安没了话。

　　虚无终于在一座小屋门前停住：“施主，你来得太唐突，寺内没什么可以招待你的，你要那么想吃斋饭，就只能跟我一起吃了。”

　　“只跟你一起吃吗？”

　　“是，只有贫僧。”

　　求之不得，俞简安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今天能有这么大的收获，想到这不禁笑出了声。

　　“施主跟我进屋吧。”虚无完全没理会俞简安的笑，用他的惯用语调说。

　　“虚无，”俞简安叫住正要迈步的虚无，“你刚刚说的要事是？”她把是拉了很长的一个音。

　　虚无并未回头看她，依旧迈出了那一步：“吃斋饭。”

　　这回答让简安思绪打了个结，一时没领悟到是什么意思，只能小步的跟着他走进屋里。

　　她进屋后才发现虚无那句话的意义。

　　只比膝盖高一点的小方桌上放了四道素菜，桌上还有一碗米饭一双竹筷，而本应盛出半圆形的米饭山上缺了一个小角，那是被谁吃了一口的痕迹。

　　“施主，你坐，”不知何时虚无拿出了一个木制方凳放在桌旁，“我去给施主盛饭。”

　　原来刚刚虚无的要事是，吃饭。这个出家人，俞简安看着他，脸上都乐开了花。他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无趣嘛。

　　佛啊，我可能因为虚无，要成魔了呢。俞简安拉开木凳坐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