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二十四個亞瑟

59、Chapter.59

　　Chapter.59

　　杨帆插着兜居高临下的看着陈雪曼，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他沉吟了半晌，忽然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转过身自然地说，“走吧，我请你去吃点东西。”
　　“啊？”陈雪曼愣了一下，没有动弹。
　　杨帆没再解释，只是回头笑笑，示意陈雪曼跟上他。
　　陈雪曼犹豫了一下，还是追上他的背影跟了上去。

　　坐在温馨静谧的甜品店里，杨帆把精致细腻的纸杯蛋糕推到陈雪曼面前，自己跟前却空空如也。
　　陈雪曼拿起叉子，好奇地看着他，“你怎么不吃？”
　　“不想吃。”
　　陈雪曼“哦”了一声，不再多话，开始低头吃蛋糕。
　　杨帆托着下巴盯着她的动作。两人都各怀心思地沉默着持续了很久。
　　直到陈雪曼咽下最后一口蛋糕，擦了擦嘴，杨帆才轻轻敲了敲桌面，打破了诡异的沉默，“你现在可以说了。为什么想分手？”
　　陈雪曼抬起眼看了他几秒，深吸了一口气大方地承认道，“我这几天一直和傅宁在一起。”
　　杨帆似乎毫不惊讶，眼中没有一丝波澜，他平静地问，“所以你要和他在一起吗？”
　　“不。”陈雪曼果断地摇了摇头，“我不可能和他在一起。出了那样的事情，我对他的已经没有信任了。即使真在一起，也不会有结果。一开始可能还很顺利，但之后总是会出现问题。我不是不能原谅他。只是不愿意再让自己走错路。”
　　杨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陈雪曼，“所以我们呢？”
　　“和傅宁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我想明白了很多事。”陈雪曼避开他的目光，缓缓地说道，“是他点醒了我什么才是爱情真正该有的样子。我承认，你对我真的很好。但是你从不和我交心。你总是一眼就知道我在想什么，可我却从来不了解你。我从来就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爱情本应该是两个人的事，两个人相互了解相互扶持。可现在却好像只有我一个人。好像只有我一个人在想我们，而你总是有你自己的想法，随时都有可能走掉。不应该是这样的。虽然和你在一起很轻松，也很温暖。但我没办法骗自己。这样的快乐太虚浮。我们之间的感觉从来都不对。”
　　杨帆目光沉了沉，却没有任何表示。
　　陈雪曼看到他的反应，知道自己说对了。她有点自嘲地笑了一下说，“其实你哪里都好，就是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杨帆眼珠动了动，望向陈雪曼的眼神深邃而犀利，“你这么觉得？”
　　陈雪曼想了想，轻轻地摇了摇头，“其实也不应该说没喜欢过我。你应该还是喜欢我的，但我能感受得到，你不会再多分给我一丝一毫了。你永远不会像我爱傅宁那样爱我。甚至你也不能给我和傅宁之前同样多的爱。”
　　听到这话，杨帆唇角一弯，忽然浅浅地笑了一下。他点点头，毫不忌讳地承认，“你说的对。”
　　陈雪曼眼神一暗，苦笑道，“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
　　“如果当时我没有和你表白的话，咱俩根本没机会开始对不对？”
　　“……恩。”杨帆犹豫地应了一声。
　　“那我能问下你为什么答应吗？”
　　杨帆沉吟了一会儿，“你想听实话？”
　　“恩。”陈雪曼坚定地点了点头。
　　“因为我不知道怎么拒绝你。”杨帆垂着眼看她，声音因为歉疚而压得极低。
　　“……”虽然早就知道是自己一厢情愿，陈雪曼的心里还是重重的一颤。
　　杨帆看了看她的样子，继续说，“我也没有理由拒绝你。你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
　　陈雪曼掩盖住眼底的失落，勉强笑笑说，“你这是在夸我吗？”
　　“不是。”杨帆言简意赅，“你真的很好。”
　　陈雪曼定定地看了他几秒，道，“有时候我觉得你也挺冷血的。”
　　杨帆对上她的目光，语气平和而肃然，“你知道，你可以恨我的。”
　　陈雪曼闻言，愣了几秒，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是不必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很感谢你的。毕竟你当时帮了我那么多。要不是你听我说了那么多废话，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撑过来。”
　　杨帆笑笑，并不接话。
　　“谢谢你和我说了实话。”陈雪曼道。
　　杨帆笑着摇了摇头。
　　“我们还是朋友？”
　　“恩。”
　　陈雪曼释然地笑了一下，“分手快乐。”
　　“分手快乐。”

　　送陈雪曼回家之后，杨帆打开手机，发现上面有侯俊无数个微信和未接电话。他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情绪，给他拨了回去。
　　二十分钟后，侯俊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杨帆见到他，目光复杂地笑了一下，领着他走到小区湖边的长椅上坐下。
　　听完事情的全部经过，侯俊有些不可置信，“她真的那么说了？”
　　“恩。”
　　得到杨帆的肯定，侯俊直挺挺的坐在冰凉的长椅上，心里莫名的有点难过。按理说，陈雪曼和杨帆分手了，应该是件很高兴的事情。可他此时此刻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杨帆发现了他的异样，关心地抚上他的后背，“怎么了？”
　　侯俊一脸阴郁地摇了摇头，“总觉得挺可怜的。我觉得我特对不起我姐。”
　　杨帆手一僵，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侯俊弯下腰，羞愧难当捂住脸，全是自责，含糊不清地说“我觉得我特罪恶。真的。都赖我。”
　　杨帆当下皱着眉打断了他，“这和你无关。”
　　“怎么和我无关？”侯俊闷闷地说。
　　杨帆叹了一口气，把侯俊拉起来，整理好他额前的碎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别这样。你什么都没有做错。错的人是我。”
　　侯俊纠结地看着他，抓着他的胳膊不说话了。
　　杨帆看到他皱起了眉头，一向淡泊的脸上忽然出现了一道裂缝，一瞬间，愧疚、懊悔、紧张的情绪一涌而上。他紧紧扣着侯俊的肩膀，深深地埋着头，压抑着嗓音说出了一句干涩而颤抖的“对不起。”
　　“？”侯俊一呆，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杨帆抬起头来，目光黯然地仿佛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我一个人犯的错，不该由你来承担。我又让你难过了。”
　　这下侯俊彻底愣住了，心脏也跟着不住地颤抖起来。
　　诚然，自从遇到了杨帆，他的生活就开始像一团被老猫捣乱了的毛线，越捣越瞎。各种剪不断理还乱的事情一件接一件，每一件都让他无法处理，每一件都让他纠结到吐血。
　　“对不起。”见他不说话，杨帆慢慢地放下手，改握住他的手，他一边小心地摩挲着侯俊的手背一边喃喃地重复道，“对不起。”
　　昏黄的路灯下杨帆耷拉着肩膀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小孩一般的样子，太过于可怜。连侯俊都难以相信，一贯应对自如的杨帆怎么会露出现在这种近乎于弱者的表情。心口没来由的一阵钝痛。
　　也许这就是爱吧。无论对方什么性格，无论事情怎样曲折，最终还是抱着毛线球没办法撒手。
　　侯俊叹了一口气，不自觉地笑笑，抽出手掌，双手环到杨帆背后，紧抱着他安慰道，“没事儿。谁让咱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呢？”